《安德罗星系》Yosii

3、[03]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围绕着白水母安明咻。它在基地里转了转，好奇地问了许多问题，罗和山治用一些比较简单的方式回答它，毕竟双方存在语言上的差异，有些复杂的意思难以准确地表达。他们也向它提出了一些问题，咻也一一作答了。金发男人开始叫它「咻」。
　　它们是生活在BLUE上唯一的智慧形体。这颗星球被它们称作「默克-默尔」，它称自己是「无形者」，可罗和山治还是不自觉地把它看作「水母」。他们注意到它能够轻飘飘地穿过所有东西，但有时候又能碰到那些东西。比如一分钟前它的触手横穿了一个烧瓶，过了一分钟那玻璃器皿就被它四平八稳地卷了起来。毫无疑问安明咻非常聪明。它已经能够叫出罗和山治的名字，这让他们觉得也许可以教它说话。
　　玩了一会儿后它就飘出去了。你们很好，我会下次再来，咻是这样说的。
　　罗和山治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好像松了口气。这家伙的确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它自己也没有一丁点危机意识。两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只要进入那种什么都碰不到的形态，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它？

　　「无形者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只能被看到却无法碰触的形态，可以穿透一切固体，另一种是可接触的正常形态，它们能够随意转换形态。尽管到现在为止并未表现出任何具攻击性的意图，态度友好亲切，可一旦产生危险的念头，将没有任何方法能阻止它们。」罗在后来的报告中这样写道。
　　“你饿不饿，我去准备点吃的？”从种植园回来的山治招呼他，在罗写报告的时间里，金发男人已经在园中分门别类地种上了各种转基因蔬菜。先进的技术手段会让它们在十来天后成熟。山治只是作为罗的助手来到这里的，所以他决意多负责些生活上的琐事。此刻他倒了两杯咖啡端过来。
　　“你来看一遍吧，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唔，谢了。”罗接过咖啡，让出了电脑。
　　片刻过后，山治不得不承认罗几乎写到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条理清晰用词准确。“已经很充分了。今晚我把采集的果子拿到实验室去化验。”
　　“好，那我就去检查飞船。不管用不用，我们必须每隔三天检查一次。”

　　他们的第一顿食物很简单。地下冷藏的冰柜中有大量的压缩食物，就是没有任何新鲜蔬果——它们都在种植园里，以幼苗的模样存在着。所以在各种蔬果长成前，他们只能用那些压缩饼干和罐头将就。食物方面暂时不用担心，节俭一点的话那些库存足够两个人吃上两年了。
　　“有罐头已经很值得称赞了……”罗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泉水鱼块，“想想人类刚刚学会航海的时候，吃不到新鲜的水果还会得坏血病。现在不管离开地球多远都不会被那些疾病折磨，因为有营养剂和各种各样的药物。”
　　山治摇了摇头。“营养剂和药片都不是食物。”他顿一下，“只要我在，一定会尽量把你养好。”
　　罗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下。

　　安明咻时不时就会来找他们报道。托了它的福，在这短暂的十几天相处中，罗和山治渐渐了解到更多。
　　它们的数量并不太多，而且在BLUE上只生存在拉马厄卡——那座孤山——一带。在那座山的地下才是它们真正生活的地方。它们利用语言和跳舞进行交流，只有觅食的时候会来到地面上。它们也并非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在双星交替的时候它们会进行迁徙。当安明咻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两个人都感到有几分惊奇。看样子，这就是双星交替对当地物种产生的影响，如果人类要移居BLUE，这种影响应被视作重点之重。
　　“迁徙？你们到什么地方去？有什么理由吗，咻？”山治很好奇。他和咻的关系很好，比罗和它要更好。
　　现在这只大水母正在努力地学习人类的语言，人类无法发出它们的声音但它们能模仿出任何听到的声音。咻偶尔会跳过HEART的翻译直接聊上两句，当然，有些句子的表达得实在让人抓狂。
　　“这是斯汀-鲁决定的我们选择在默克-默尔。”安明咻显然是非常努力想要表达自己的类型。
　　“斯汀-鲁是什么？”罗问它。
　　「仪式结束后它会出现。红色的世界将充满上空。」
　　“我猜它指的是RED。”罗想了想。
　　“RED是什么意思？”咻轻轻挥动着两只触手问。
　　“我们对另一个星球的称呼，意思是红色的。”罗接着问，“仪式又是什么？”
　　「我可以邀请你们参加仪式。」
　　“那太好了。”山治很高兴。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更好了解它们的机会，可以接触到更多的无形者。

　　今天的谈话结束后，山治照旧去实验室对更多植物进行化验。罗则负责大部分报告书。他们一直是这样分工的：山治负责植物方面的事宜，以及和安明咻交流；罗在一旁观察它，补充关键的问题以便得出结论，再有便是维护基地的一切硬件设施。
　　经过这些天的实验，金发男人确认这里的植物都无法被人类利用，它们从分子构成上就和已知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同。他甚至拿到了布鲁康尼的液体进行化验，试图闹明白水母需要的养料究竟是什么。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体系，连HEART都无法给他准确的答案。想要把新体系弄明白，不是一个学生能胜任的工作，也许需要好几位专业的教授。山治只能尽自己所能，分析一些数据，将结论写进他那部分报告。
　　另一方面他也试着在金色的土壤上种植蔬菜和水果。它们长势喜人却产生了某种变化——看到人类靠近就会主动挪动着叶片躲开。最糟糕的是没有果实，像是完全变了一个物种。
　　“简直是成精了。”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基地里。

　　罗正看着桌上的蔬菜，那是十分钟前被金发男人从种植园里带回来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可以吃到新鲜的菜了？”
　　“当然，”山治笑一下，将它们拿起来，“料理的事情，全部交给我。”
　　片刻过后，当山治将香喷喷的菜盛好端上桌子的时候，罗几乎有点怔愣。玉米蔬菜浓汤，土豆泥沙拉，虽然是些简单的菜品而且都是素食，但在吃了十多天罐头后这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大餐。看着金发男人一脸「快尝尝看」的表情，他试探性地吃了一口。
　　“嘿怎么样，超——好吃吧？”
　　“你手艺真好，”罗称赞，“我敢说，即使是TIELESSY也不会做得更好。”TIELESSY是他们斯坦-波德学院以美食而声名远播的西餐厅。
　　山治笑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让罗看得有点愣神。有这么一个漂亮又会做美味料理的家伙和自己在一起，这颗星球也将不会再孤独，他突然觉得自己简直非常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