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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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希腊雅典。我一向喜欢这样历史气息浓郁的地方，按照制定的旅行计划，随便找家饭店或者咖啡馆休息片刻後，我就要去雅典卫城度过今天剩下的时间。
当我坐在咖啡馆里休息的时候，一个金发的男人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人穿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他的皮肤很白，金色的发丝遮住半边脸颊，是个相当花痴的人。话说回来，在这么一家小小的咖啡馆中高唱着爱阿爱阿什么的，没人不会注意到吧！
原本与那个人同行的两位美丽女伴似乎向他交代了些什么，然後就起身离开了咖啡馆。那个年轻的男人走去同老板交谈，我无意间听到几句，似乎是他想买些咖啡豆带回去。
透过吊着海贝饰物的窗子，可以远远望见山上卫城的风貌。专属于这座古城的景色神秘安详，在旅行者眼中，每一个场景都是不可多得的神迹。位于卫城最高点的帕特农神庙庄严肃穆，白色的石灰石经风历雨，不知道积淀了多少历史的沉重。那将是我今天的目的地。
我将小费留在桌面上起身离开，推开门的时候有铃铛的声音在背後响起。在我走出几步的时候再次响起。我回一下头，这次出来的是那个金发的男人。
“这位小姐，我是否有幸与你同行呢？”他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听上去比起花痴更像个绅士，“……如果是要去卫城的话？”
愣了两秒我才回过头，好确定他是在和我说话。似乎我没听错，事实就是这样。只有西边的一条路能通向卫城，正是我走的这条路。
“你……是旅行者？”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当地人。想想也的确如此，没有当地人会从咖啡馆买咖啡豆吧？
“是的，刚来这里几天。”他抱着一包装好的咖啡豆，另外那只手上是一份叠起的地图。
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的人，所以我没有反对，和他一起向前走去。“你的那两位女伴呢，不和她们一起吗？”
“她们还要去别的地方逛，不需要我跟着。”他摆出一个十分委屈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我们约好了在山门见。还有其他的伙伴。”
“你们……”我想了一下该怎么措辞，“虽然是一起来的，却不结伴旅行？”
这不是很奇怪吗？要是我和朋友一起旅行，肯定要同行阿？
毕竟，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许最重要的不是这里的风景，而是谁在陪着你看这些风景，不是吗？
“嘛，那帮家伙都独断专行得很，也听不进别人的话，索性随他们去吧。人不走丢就行了……啧，”他忽然摆出一脸嫌弃的神情，“有那个绿藻头在，这条也完全不能保证阿……”男人把地图夹在臂弯里，腾出一只手来摸出一根香烟，“呃，不介意吧？”
“请随意。”
金发男人很高兴地点起香烟来。
不得不说，听了他的描述，我对他的伙伴们生出一点好奇心。“你的伙伴……都是这样子吗？所谓的「独断专行」？可以和我说说他们吗？”
“当然可以，我尊贵的L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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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突如其来的要求，他居然没有拒绝。
“我们的船长是个平时大大咧咧，没头没脑但是关键时刻很靠得住的家伙。”
“船长？你在一条船上？”
“是的，我是船上的厨师。因为大家有各自负责的领域，所以靠岸的时候都要先把自己的份内事干好，才能去玩或者是闲逛。每个人都要优先做好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工作。”
所以才会分开行动？
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反问。“不管在岸上分开多长时间，都会回到同样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不会失去任何一个人，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也许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大概对于生活在陆地上的人而言，的确不会很了解那种感觉。但他说得十分自然，给人一种无法反驳的感觉。
“刚刚那两位美丽的Lady是我们的航海士和考古学家。”
我抬起头，金色的阳光洒在灰白色的石砖路上。再向前走一阵就能抵达卫城山门。“我想，那位考古学家一定对这里的古迹很感兴趣吧！”
“当然了，这几天她已经走遍了这里所有的角落，还带回去很多书。”
“真不愧是考古学家的风范。”
“那是自然。”他也高兴起来，仿佛我在夸耀的是他本人一般，“我们的小船医今天去了图书馆，船工在检修桑尼号。那是船的名字。狙击手去买他需要的材料和工具了。音乐家似乎对这里古代的一种什么琴很感兴趣，大概是去乐器店了吧。”
“诶，你的伙伴们还真是各司其职呢。”
“啧，不过总有些家伙，让人放心不下。比如那个只想着喝酒还每一次都迷路的绿藻头。”
我看到他一脸忿然，无意识地攥紧手中的地图。刚刚就提过那个名字了，这是第二次了。
“那也是你们的伙伴？岂不是很糟糕？他没有自己的份内事吗？”
“他要做的最多不过是去保养他的刀……除此以外的确太糟了。那个脑袋里塞满植物的绿球藻，不管之前储备多少酒，他总能在下次靠岸前喝光。每次轮到他守夜都一定会喝掉整整一瓶。这个就算了，看在他不会喝醉耽误事情的份上吧。问题是他每次上岸都要走丢，有哪次不是老子费尽心力找回来的？简直是麻烦死了！”
阿咧？真的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捱？
“为了找人方便，我都养成了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先买地图的习惯！”
我瞟一眼他手里的地图，也许真的是他的习惯，我发现纸页折叠的地方与边角都有多次翻阅的痕迹。
“还真是辛苦呢。不过话说回来，每次都是你去找那个人？”
“呃……大半是我吧？有什么问题吗？”也许是我的错觉，男人有点紧张。
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就算嘴里一直在埋怨，不还是「放心不下」，每次都要「费尽心力」地去找他么。
“你很在意他呢。”
“阿，什么？才，才没有在意那个白痴剑士！就算关心，轮到最後也绝对没有他的份！谁会关心一株只会浮游的藻类阿！”
我咳嗽一声。真是蹩脚的抢白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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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步，男人罕见地沉默着。
我看他一眼，面对一个陌生人也不知道在尴尬些什么，只好安抚他一下。“很羡慕你呢，有那么多伙伴。这不是很好嘛。”
其中有特别一点的，也没什么吧？
“你是独自来旅行的？”他终于开口，并且选了个新的话题。
我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算是吧。我和朋友们都通过这个随时联系着。虽然在世界各地，但我们无时无刻都像是在一起。”
“无时无刻都在一起阿。”他笑一下。
看着他这个了然的笑容，我不由得想，在他和他的伙伴们分开的时候，比如现在，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有的时候这样是不行的呢……”他叼着烟，眯眼看着前方越行越近的目的地，有点心不在焉地说，“有些人不在身边看着，就一定会出事。”
他是又在说那个「绿藻头」吗？所以总要跑遍大街小巷去找那个人？原谅我吧，从他给我的信息中，除了那个「绿藻头」我提取不出更多可供猜测的内容了。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再开口揶揄他。这应该是不礼貌的吧，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随便开玩笑？以上内容权当作我的心理活动。
眼前的山冈三面悬崖，位于西侧的山门是卫城的唯一入口。在五尊气势恢宏的石柱之间，逆光站着一个男人。绿色的短发，阳光从他耳际掠来，翻搅起一簇金色的光芒。走在我身边的男人刚刚出现在那个人的视野中就被捕获。那簇视线是如此强烈而直接，我不自觉地向旁边挪开一步。
在看见这个人的刹那我就明白了。绿藻头。我扬起嘴角，还真是个贴切的称呼。说是外号似乎更像是昵称吧。在这一刻我蓦然意识到，在对所有人的描述中，唯一泄露给我的称呼就是这个「绿藻头」。
之前金发男人曾说他和伙伴们约在山门见。你看，他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了吗？
我看了一眼身边那个人。抱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看见那个身影的时候，还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吧？不是在笑吗，我能感受得到。
“慢死了，”绿发男人的声音穿过悠远的距离传进耳中，带着自得的语气，“你是第几个到的？我可是第一个。”
“妈的一株藻类，得意个什么劲！”他只是抬起眼来，就泄露了太多和看待陌生人完全不同的东西。
所以，所以说……我以为他们到了岸上，就只能独自欣赏风景，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那些重要的风景，还是有人陪着他一起欣赏的，不是吗？
“陪我走到这里真是有劳了！”我笑，向金发男人微微一鞠躬。
“我的荣幸。”
“那么，既然你的伙伴已经在等你了……”我挥手作别。视线越过那个绿色短发的男人，山门之後镀金的雅典娜铜像与庄重肃穆的帕特农神庙还在等待着我的拜访。
“就让我们在这里分手吧。”
- END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