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灯火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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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巨大的桑尼号静静泊在一片漆黑的码头。伸手不见五指本是夜晚应有的风范，但和之前的夜晚不太一样的是，四周没有一丁点光。月光，星光，灯火，什么都没有，这一夜……彻底陷入黑暗。
这样的状态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绝对黑暗」。
事情还要从草帽海贼团登上这座岛屿开始说起。他们的抵达时间是当天下午，有足够的时间了解这座名为Nox的小岛。岛上居民都很热情，即使众人打着海贼的旗号也没受到任何形式的冷落。于是他们立即了解到……
「这里一到晚上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所有的光都会消失。」
「不用担心东西被偷走什么的，因为没人会在夜里做那种事情的。」
「到早上，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那刻，一切就会恢复。」
「千万不要在黑暗中乱走，特别是……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看见光的时候……千万不要跟着它走，不管你看见的是什么。」
“是吗……”草帽少年叼着刚刚从金发男人手里接过的章鱼烧，满怀期待地嘟哝着，“千万不能跟着走阿……”
他绝对想跟着走！
橘发的航海士女王不由分说，当即下令今夜让Zoro代替Luffy守夜。
此刻，寝室里传来的鼾声可以证明船上的人都在休息。显然这种绝对黑暗并没有对桑尼号的船员们造成什么困扰。毕竟只是看不到而已，听觉触觉等等都还在，只要老实睡上一觉等天亮了就恢复正常，没什么可在意的。
事到如今在瞭望台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Zoro决定留在甲板上。睁着眼睛也完全看不见，剑士索性闭上眼睛，全凭其他的感觉肩负起守船一责。
直到……眼底无穷的暗寂中似乎是有淡泊的光一闪而过。Roronoa Zoro猛地睁开眼睛。
码头上的那个影子浑身散发着淡淡象牙白色的光，在整片黑暗中甚至将他身边的一些东西也染上同样淡色的光。而那个身影，就算混在一百万个人中间，Zoro也不可能认错。
是厨子。
他曾太多次看过那个身影。看那人站在船首船尾，站在小岛的街巷角落，站在不远也不近的位置，随手点起香烟的动作利落又漂亮。还有那些犯花痴的时候，端出大盘食物的时候，那个金发的男人比任何东西都更能吸引自己。Zoro自认为不是个闲得没事总爱找茬的人，但就是喜欢用一些无谓的话把那个人栓到自己身边。他喜欢看那个人眼底翻涌而起的光与打卷的眉梢，都因自己而现出与众不同的生机。他确信自己能够尝出那种「独一无二」的奇特感觉，就熨贴着皮肤，潜藏在舌底。
他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呼吸喷吐的气息，一切都随着那个身影的出现而变得异常鲜明。与战斗时的热血沸腾不同，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最平常不过的生活中突然察觉到空气的甘美。
是被忽略的与……不可或缺的。
面前摆着一个扭曲的世界。
绿发男人就这样站在黑暗中，迎向唯一的光。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那东西——鬼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反正不可能是那白痴厨子——若以为这样就能吸引自己跟着它离开，也未免太天真了。虽然……的确有一种应当跟着走的想法，但那一定只是错觉。
「千万不要跟着它走，不管你看见的是什么。」
绿头发的剑士拥有远超想象的坚定意志，他更不允许自己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视线中的那个身影没有做出任何奇怪的动作也没有回头，只是一径越走越远。光芒照亮它身边的树木草叶，渐渐拉远的距离像是卷挟着一整个世界般湮没于最终的黑暗。
Zoro静静盯着那个发光的影子直到消失，这才一路摸索着回到寝室。厨子的话应该在寝室里睡着。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跟着那个东西离开，却认为自己有必要回来确认一下。
比如，那家伙真的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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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此处富强民主文明】
比起一直待在冷空气中的自己，那只手足够温暖。
“绿藻头？”那家伙显然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困倦味道。
……却依然没有叫错人。
即使眼前一片漆黑，绿发男人却还是在头脑中勾勒出足够性感的场景。那些金色的发丝如何散落在枕上，慵懒半睁的眸中闪着怎样的光，甚至睡衣的纽扣开了几颗也有如亲见。他用另一只手熟练地翻出一条毯子。“我拿东西……”想了想，他补上一句，“都没事吧？”
权当是回来顺便问问其他人的状况。
Sanji顿了几秒，似乎是想坐起来，被绿发男人察觉到，压着肩膀依旧按回吊床里。
“不用起来，没事的话继续睡吧。”
“外面呢？”
【此处富强民主文明】
“砰——”他一头撞在门框上，男人不由得咒骂一句该死的。刚才的事让自己分心太严重了。不出所料，身後黑暗中传来一声小小的嗤笑，他切了一声，摸索着走出去。
再度过几个小时，Zoro充分体验到失而复得的感觉。太阳破开海平面的那个瞬间，天地间像是蓦然撤去纯黑的幕布，开始绽放出一切色彩和光明。他不由得眯起眼睛，感受着纷至沓来的色彩。再过不久，厨子就会起床，开始为新一天的早餐忙碌了。
早餐时刻，Nami问起昨晚的情况。相信想知道的不止她一个，从那群人闪亮的眼睛就看得出来。对此Zoro的回答是一切正常。对，一切正常。之前见过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没打算说，也根本没有说的必要。谁要特意去提一个长得像厨子一样的东西？反正自己也没有跟着它走，没有节外生枝不就行了？
“什么阿，真没意思。”Luffy将整块的面包塞进嘴里，趴在桌面上无精打采。
橘发的航海士咬一口吐司，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样的话今晚就换回Luffy守夜。没问题吧？”
正在忙着和嘴里面包奋斗的船长发出一连串模糊不清的音节。
“还是那句话，”Nami吃完第二口，还是决定再叮嘱他一遍，“看见光什么的不要跟着走，Luffy？”
“唔……”
“Nami桑，我们需要在这里停留多久？”Sanji将杏仁牛奶恭恭敬敬端给航海士，又给Robin端上一杯香醇的热咖啡。
“明天就可以启程了。”Nami道了声谢接过杯子，“大家还有什么东西和材料需要补充的，今天还有一天时间。”
金发男人将视线从航海士女神身上收回，发现那个绿藻头已经坐到一边去打盹了。他想起昨晚这家伙莫名其妙突然回到寝室的行为，虽然是打着「拿东西」和「大家都没事吧」的旗号，可真的是这样吗？不得不承认的是，那藻类一向警觉性很高。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是那家伙不打算说，自己就算去问又有什么用呢？
早饭时间结束，金发男人扭着粉色的旋风送走两位Lady，然後开始收拾厨房。等他将一切都收拾停当，Zoro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阿阿随你的便吧。老子要去买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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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桑尼号没能像计划中那样离开岛屿。
因为船长不见了。
甚至Robin用了自己恶魔果实的能力，将整座岛屿都查看了一遍，也没能找到Luffy。而且当天晚上没人听到任何声音，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Luffy自己离开了。大概就是跟着在黑暗中出现的灯火。
所有的人都下船去打听这件事情。经过一番零零碎碎的探听，最终得到的结论有这么几点。
「他一定是跟着光走了。」
「跟着光离开的人会在几天後回来，不过会失去神智，也就是发疯。」
「岛上居民相信是在这几天中发生的什么事情令人发疯，如果能早点找回来也许能避免。」
「曾见过那种光但没有跟着走的人可以去试着带他回来。」
「但没人能保证。」
“是我的过失，我会带他回来。”绿发男人神色严峻，他的手搭在和道上。
“不，Zoro，这不能怪你，”Nami按着自己的额角，“毕竟我也叮嘱过他，不要跟着走。那个白痴一定是当做耳旁风了。”
“不，不是说这个，”绿发男人拧起眉，“我指的是，我看见东西了，不过我没打算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件事的确超乎想象。Usopp和Chopper立即抱成一团，高声哭喊着是有鬼吗快救命！「也许Luffy现在已经被魔鬼吞噬掉灵魂了吧」，在Robin一如既往冷静的声线中，就连Brook也开始大呼小叫，直到航海士女王在他的头骨上捶起一个包，船舱里才恢复正常。
“知情不报是我的过失。”
“即便如此，你也不需要道歉，”Robin接下剑士的话，“我相信你有不说的理由。更何况，Luffy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说辞就改变主意。”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Chopper不无担忧地看着伙伴们，它感到一只手温柔而坚定地按在自己的帽子上。它抬起头，看到是Sanji。
“很简单，今晚跟着光走，找到Luffy再带回来就是了。”金发男人慢条斯理地将一支香烟咬进齿间，他的视线转向Zoro，“你说看见东西了……就是那些人说的——光？”
“大概也只能这么形容了吧。”绿头发的剑士想起那个发光的背影，与全世界一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与眼前的人如出一辙。
“是……人的样子吗？”Sanji直视着他，海色的眸底翻动着一些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
在镇上打听的时候，绿发男人无意中听到另一件事。虽然那个说的人也不知道真假，但总有传言这样说，夜里出现的光会变成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所以才会吸引人们跟着它离开。这个传言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其他的人想必也会问出来。于是Zoro告诉自己，不管怎样，交代的底线是不说出自己看见的人是谁。
嘿，厨子，如果我说看见的其实是你，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你觉得这个答案怎样？
“鬼知道那是什么。”剑士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今晚会跟着它去找Luffy，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Nami眯一下眼睛。“哦？”
“厨子跟我一起去。”
金发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慢慢露出一个恶劣十足的笑容。“唔，绿藻小朋友是怕迷路吗？”
Zoro斜睨他一眼，微微挑起嘴角，从表情到语气都和他们每趟挑衅毫无二致。“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可以换人……”
是因为只有你在我才不会迷失。
而你这白痴一无所知。
金发男人切了一声干脆利落地上钩。“老子会怕才有鬼。就这么定了！”
“那就这样吧。总之，你们两个都机灵点，别再给我惹出别的麻烦来。”
“是，Nami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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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一，守夜的时候回到寝室，不找别的人直接问自己。二，问到那种光芒细节的时候装不知道还岔开话题。三，又偏偏挑上自己一起行动。所以说，综上所述……难道看见的是老子的模样？
不是很肯定，不过……有足够的理由去试着相信。
Sanji吐出一口香烟，看着那些白色的烟气渐渐消散在长风中。夕阳落下海平面的刹那就会失去光芒，所以这几天的晚餐都提早到日落前。所有人都需要在眼睛还能用的时候打点好一切。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而手忙脚乱地摸回寝室，可真是够呛阿。现在桑尼号提前进入休整阶段，接下去的行动就交给自己和绿藻头两个人了。至于具体要怎么做……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了！
Sanji注视着金红的太阳在海平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沉下。绿发男人这时才从船舱中走出来，径直走到船舷一侧俯视整座岛屿。如火的炽烈光芒在那个男人身上勾出一轮闪金的边线，Sanji的视线不自觉地凝着到那人水滴形的耳坠上。它们在风中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几乎能吸引住自己全部注意力。下一秒他将香烟从嘴里取下来，因为那些弥漫的烟气略略模糊了剑士身上的光芒。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为了要吵一架，单纯地觉得待在这里就很好。
他蓦然想，如果是自己见到那种光，不知道会看见怎样一副光景？
会看见……谁？
“喂，那东西一定会来吗？”
“谁知道。”绿发男人微一耸肩，没有回头，“如果它不来，就去找好了。”
海面上的夕阳还差最後一线的金。Sanji决定摊开来问他一句话。
“能说实话吗，你看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将手里的香烟投进身後的海，燃着的香烟迅速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整片的金红中，“是不是……”
Zoro猛地转过身来，就在金发男人刚要看清那场表情的时候，黑暗突如其来地倾轧。
像是头脑中掌控视觉的那个开关被突然关掉，两个人什么都看不到，安静地僵持了片刻。
“你最好到这边来，”绿发男人的声音平平响起，“我上次看到它，是在岸上。”
“不早说，你这混账。”Sanji嘟哝着挪动脚步。他伸出手去摸索着前方，试图在接近栏杆的时候抓住它。也许是听见绿发男人的声音令他不自觉地走向同样的位置，手最先碰到的是衣料。可以感到Zoro是背对着他站着的，显然在光线消失後他就重新转过身面对岛屿。就在金发男人刚碰到衣服的时候，Zoro拧过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这边。”剑士嘟哝着，拉着厨子的手腕将他往身边带，直到那只手也顺利地碰到船栏。他很干脆地放手。
拖泥带水不是他的风格，即使再喜欢这种身体接触也不会过度沉迷。
Roronoa Zoro面对任何事物都有一条清晰的界线，对那个人的感情也是一样，不会轻易越过。
“嘿，这要怎么守夜？”金发男人似乎并不反感刚才的接触，估计那家伙正在努力体验睁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却还要守船的感觉。
“白痴，你不会用听的吗？”
金发男人张了张嘴刚要反驳，突然意识到那家伙用几句话就连消带打地避开了自己刚才的问题。如果自己再没完没了地追问岂不是显得太没风度？他撇了撇嘴心说，狡猾的家伙。
不知道在黑暗中等了多长时间，他们期待已久的目标终于出现了。金发男人睁大眼睛，看着视野中那抹象牙白的淡光，在远方的丛林中若隐若现。
“它要再不来，我都要去找它了。”绿发男人压低的嗓音离得非常近，几乎就响在自己耳边，Sanji一怔，感到心口一阵异样，从不知什么地方隐隐升腾起莫名的焦灼感。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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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眼见那团光穿过丛林越发接近海岸，金发男人终于得以见到它的真面目。那个东西确切的说，不是个一成不变的形状。它似乎一直在微妙地变化。Sanji很困惑地盯着它，实在无法将它和大脑中的「人类」对应到一起。
“还以为会是位美丽的Lady呢……”
“……你看到谁了？”
“这话应该我先问你吧，绿藻头。”
绿发男人选择沉默。他眼中见到的，果然还是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要不是厨子的本体就在身边，一定会动摇的吧。那个发光的身影姿态动作都和厨子如此神似。不过它既没有抬头也没做什么奇怪的动作，只是安静地从岸上走过。剑士不由得将视线投往身侧，出乎意料，他竟真的看见了身边的人。不是一团漆黑而是真真切切地看见厨子的眼角眉梢，垂着头注视那一团光。
就在他要开口提醒追上去的时候，金发男人也抬起了眼睛。霎那间Zoro浑身一震。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慑人心，他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深海，眼前投下的是来自天空的细碎的粼光。
他在Sanji的眼中看见深浅相错的最渴望的海。
印象中那家伙很少会和自己这样近距离地对视，那些吵到一起的时候通常又会火大到忘记去留意。绿发男人心说，真是只有拥有足够坚定的意志，才能控制好自己，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要说起来，还真是难以形容，那根本就不是个人嘛……”厨子漫不经心地别开了视线，“走吧，跟好了它。”
他要怎么说，对视的刹那Zoro的眼神给自己一种心神全部被攫紧的感觉。仿佛自己面对的是最敏捷不驯的野兽，眸中折射着危险的黯光，距离被吞噬只差毫厘。长时间被困在黑暗中，这种错觉似乎得到了大幅放大，出自人的本能，光是目光相接就令人浑身血液加速，口干舌燥。
金发男人选择在自己的血液被蒸腾干净之前利落地纵身跳上小岛。Zoro也跟在他身後跃向岛屿。他不断思索着厨子的话。
根本就不是个人？难道还会变成某种无法形容的东西吗？也许这才是那家伙真正的想法——什么都不想。
前面那个发光的东西步调不紧不慢，两人在後面不太远的地方跟着。反正它的本意应该就是引着别人到某个地方去，这样想来的话也不用担心会跟丢。它的光芒足够照亮一小片区域，他们跟着它从小镇穿过，走进尽头的丛林。不管是什么原因，那家伙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他们跟着它在丛林中磕磕绊绊地走，直到眼前的光线猛然扩大。
面前是一座湖泊。
眼前变亮了，并不是因为那团光自己变亮了，而是因为湖中有三棵巨木的倒影。他们所见到的所有光芒都来自于那三座巨大的树冠。无数细小的光点聚集在树冠中，出现在此时此地，像是收容了被夜晚鲸吞的全部光明。月光，星光，灯火，与整个宇宙的浩瀚都被悄悄藏在树冠中。它们是如此宁静地浸没在清亮的湖水中，光芒透过水面变作柔和的幽蓝，熠熠不灭如同永恒。
穿越过悠长的黑暗，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场难以言说的浩荡。而引着他们来的那团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看样子，就是要带咱们来这里了？很有问题？”绿发男人盯着水面下方的树冠，只觉得这样的画面非常漂亮引人。
“太有问题了。”Sanji试着看向岸边。如果那东西真的是倒影的话，它们的本体必然会在岸上，但很遗憾，视野中唯一在发光的就是湖中的倒影，四周没有任何能作为本体的东西存在，“如果Luffy跟着那东西来到这地方，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跳下去。”
“……捞月亮的猴子吗？还真是符合他的风格阿……话说，那白痴应该还记得自己不会游泳吧……”金发男人突然感到十分担忧，沿着湖岸走下去。
Zoro没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後。
Sanji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摸出一支香烟咬进齿间，却不打算点起来。他不时打量着湖中和岸边两个方向，以确定岸上真的没有那三棵树。湖水中传来的光芒足够照亮岸上一小片空间，但如果树木在更远的地方，就一定看不见了。“如果这样走上一圈也没有其他线索，我们也只好下水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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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湖水的冰冷简直超乎想象。即使是冬岛飘着浮冰的海水也没有这样难以忍受。
金发男人打个寒战，暗自咒骂这见鬼的湖。仗着自己水性比那藻类更好，他让Zoro先留在岸上，自己下水试试，结果现在闹得快冻僵的是自己。他已经不止一次潜到湖底，可惜还是茫无头绪。那三棵树依然在下面。对，他已身在湖底了，那些树的影子却在更下方。
湖底全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头，Sanji漂在水中凝视树冠的光芒。它们实在太过引人，就连刺骨的寒冷也不能抵御它的美。直到气息快要撑不住，Sanji才迅速返回水面。之前他已将整座湖仔细搜寻过一遍了，没有发现自家船长还真是个好消息。
金发男人奋力游回岸边，这副身体冷得根本就失去知觉，简直像是别人的。
“好消息，没看到Luffy……至少他没有淹死。”他盯着Zoro升起的火堆，那些本该是红色的火焰也失去了自己的光芒，此刻在树冠的照耀中显现出幽蓝的色泽。好在火焰本身的热量还在，用来取暖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有什么发现？”绿发男人动手将他从水中扯起来，拽到火边坐下。手里的触感和抓着一块冰没两样。他啧了一声拧起眉。虽然是很想把那家伙搂进怀里来暖和一下，但这样的念头还是趁早打消比较好。
“很奇怪……”Sanji就着火堆搓着手，有点出神地回答，“那三棵树在更下面的什么地方。从这个湖里应该是到不了的。”
“哦，那我把湖底砍开如何？”
“要是引起别的麻烦就不好办了。”金发男人露出苦苦思索的神情，视线在湖面上甚至是对岸来回逡巡。
Zoro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显然这个身体冻僵的家伙头脑还没有冻僵，正忙着思考对策，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视线。猛然听到那人「咦」了一声，绿发男人这才顺着他的视线扭过头。
在不远处的湖岸上，应该是出现了一团新的光芒。它藏在草丛中时快时慢地移动，不知道是不是先前领着他们来的那个家伙。Sanji慢慢站起身来，显然将它当做了新的目标。Zoro站在他身边，虽然大部分心思都交给了那个新来的家伙，但还留着一小部分依然在厨子身上。
岸边的草叶唦唦抖动，忽然向两边分开。一只浑身带着淡淡象牙白色光芒的猫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接近湖水。它莹绿漂亮的眸像是夜晚未及收走的灯火，隐现的光芒流动不已。
“我们走。”
金发男人低声下令，却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个踉跄。冻僵的关节还没有恢复正常，他忽略了这点。Sanji感到一只手稳稳扶在了自己腰间，干燥甚至有些炙人的热量贴上还在发冷的皮肤，更何况还是腰际这种敏感的地方。Sanji微微颤抖了一下，抬眼瞥过去，那只手的主人立即挪开了目光，专心去盯住那只猫。绿发男人的眉毛眼睛嘴巴，每一样都摆在最正常的位置，没有任何异样。那只灼得人心慌的手掌也很快收了回去，没有一丁点留恋的意思。
一定是自己哪里不太对。
Sanji捏一把自己的膝盖，它们已经恢复了知觉。他希望自己别弄出太大的动静惊动那只猫。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在这个无光的世界，这个看上去生蹦乱跳的小家伙一定是最重要的线索。
最後瞟一眼Zoro，确认那个男人和平常真的没有任何不同，他这才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
……刚才一定是自己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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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那只猫并不是太怕人，它看到不断接近自己的两个人，并没有张皇地逃走。小家伙只是停下喝水的动作，警觉地盯着他们然後一点点向丛林中退去。
“绿藻头，一定是你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它了。”
“混账，难道不是因为你那转圈的眉毛吗，简直是黑魔法！”
“老子要是会黑魔法，第一个要干掉的就是你。”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能做到才有鬼。”
“记性真好阿，身正个鬼，是谁当初趴在地上说「我真不该被生下来」的？！”
“闭嘴，青花鱼。”
两个人小声地拌着嘴慢慢接近那只猫。
“乖，小猫咪。”金发男人弯下身子伸手招呼它。他们现在和它的距离也就十来步，不过黑猫转了个身，轻盈地跳进了草丛。
“看吧，它也怕和你一样变成飞镖靶子。”说完Zoro就闪身退开两步，躲开了Sanji横踢过来的一脚。当然，厨子冻僵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比不得往常那样灵活。
“别废话了，快去追！”时机稍纵即逝，金发男人率先跟了上去。
“喵……”那只猫也不是一心想逃的样子，时不时在前面发出一些动静，引着两人在丛林中东奔西跑。远离湖岸就意味着没有光线了。它的身体虽然在发光，却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Zoro和Sanji几乎是摸着黑在丛林中追踪。脚下磕磕绊绊不说，身上也经常会被一些藤蔓之类的植物剐到，全凭那抹象牙白色的光芒不断向前。
Sanji曾看一眼身边的人心说居然没走丢，今天的绿藻头简直是有如神助。
最後一个画面是那只猫端坐在前方那棵高大的树木下。小猫回过头，那双幽绿的眸眨了眨，下一秒就消失在树後。一切光线就此消失。
“喂真的假的……把咱们领到这儿就完了吗？”绿发男人摸着那棵树走了一圈，确定它是真的不见了，忍不住恼火地拍了一把树干。应手传来的声音空空洞洞的，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是空的？”厨子的声音也凑近来，停在耳畔一个相当近的位置。
这距离实在太过接近。Zoro蓦然停下动作，在黑暗中倾尽全力去感受身边那个人。如果侧过头，会不会轻易就够上他的金发或是耳廓？
“现在这样子什么也做不了，没有下一个目标也没办法回去。如果那家伙不回来，就只能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也只能这样了。”Zoro靠着树坐下，与此同时他感到厨子也挨着自己坐下来。
不是没有想过再近一步，不过在有把握之前，他不会贸然行动。但……值得试探。
太阳升起的那刻和之前看过的任何一次日出都太过不同，甚至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没有任何过渡，大片的色彩便从黑暗中同时迸发，充盈视野。Sanji怔愣地看着整座岛屿都猛然展现在眼前，强硬的，霸道的，不容置疑的。
“需要这样看呆眼吗？”
金发男人回过神来，对上Zoro略染笑意的眸。他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反驳就看到那个人伸手过来，指尖滑进自己的头发——大约是碰到了耳廓，他感到热量开始蔓延，像火一般——再拿出来的时候，Zoro的指尖上捏着一小枚叶片。
剑士耸了耸肩，随手扔掉叶片，然後站起身仔细打量那棵树。
金发男人悄悄抹一把脸颊，自己都能感受到那种无法控制的热度，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心说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太对？
“嘿，这上面果然有个树洞。要进去看看吗？”
“当然。”Sanji望了望四周，显然这地方是丛林腹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到桑尼号上，反正线索摆在眼前，索性先查个清楚再说。
“这次我来打头阵。”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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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妈的！”Sanji一跳下树洞就发现自己直接落到了那个绿藻头的怀里。
“这么快就投怀送抱？老子还没准备好！”话虽如此，Zoro还是努力腾出一点空间，除了搂在那人腰上的手。他不否认自己想试探下去，想得到更多。
“你这混账……”厨子咬牙推着那人的肩，和他做口舌之争是下下策，当务之急是先从这家伙的怀里挣出去，这样待下去的结果就是每一秒都变得无法想象的焦躁，“这里就这么点地方吗？！”
“还没来得及看你就跳下来了。”
金发男人点起自己的打火机，在火光的照明中，他看见了在脚边有一处半人来高横向发展的洞口。他弯下腰勉强走进去，庆幸自己终于避开了和那家伙的身体接触。这条密道越走越是宽敞，高度也渐渐够他们直起腰来。两人斜斜向下走了好久，终于眼前一亮，来到一个很难用语言描述的地方。
“我想……”Sanji盯着眼前的景色，“这就是那个湖的下方……从湖里始终到不了的地方。”
这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三棵非常熟悉的树木就生长在地穴的中心，树冠上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藏着袖珍的宇宙。在他们头顶的方向有无数流动的光芒，从那种流动的质感看来应该是来自于上面的湖水。原来这里的穹顶是同一块庞大的晶石，也就是湖底。到了夜里，由这块晶石将三棵树的光芒投向上方的湖泊。
他们在岸上能看见这三棵树却怎么也找不到树冠的本体是因为，它们根本就不在岸上。
“我觉得这里的空气不太对劲。”在他们所站的地方到那三棵树还有一段距离，其间似乎是弥漫着一种淡蓝色的雾气。也许正是因为这种雾气的缘故，树冠上的那些光芒看起来都呈现出幽幽的蓝色。
金发男人试着向那边走了几步。“有问题的话就立即回来，我们可以从桑尼号上把潜水的设备带到这里用……我总觉得Luffy一定在那边。”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在雾气中隐约见到一个人影。但是离得太远，他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尽量减轻呼吸继续向前走。这时他听到绿发男人的声音从背後传来。
“回来你这白痴，真的没问题吗？”
下一秒，Sanji感到眼前一片空白。他看清了那个背影……是Zoro。问题不是这个，而是绿藻头在亲吻什么人？金发男人的视线如同胶着无法挪开，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缓缓侧过头，伸手攀上後面那个人的脸颊。他看不清另一个是什么人，但这场景闯进大脑就令他呼吸紊乱，脚步也踉跄起来，Sanji无法控制地向後退去。
面对Roronoa Zoro，他首次生出……要落荒而逃的想法。
腰间一紧，他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挟住向外走去。此刻金发男人的大脑中还残留着刚刚的画面，无法做出任何应对。
Zoro抬手用鬼徹将外面那棵碍事的空心树破开，带着厨子来到外面，让他呼吸新鲜的空气。就觉得那些淡蓝色的气体有问题，希望这家伙不要因为中毒什么的而傻掉。绿发男人让厨子靠着另一棵树坐好，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这才按着肩膀叫他。
“喂厨子？”
金发男人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不过看起来有些懵然。他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接着伸手按住前额，摆了摆手。“唔，没事。我很好。”
剑士十分干脆地拿开他挡住眼睛的手，他直直看进那只海色的眼睛。“你确定？”
是从手腕开始的吧，就是被绿藻头捉住的那个地方，希望那种灼烈到烫的感觉就此扩大，就是顺着血管燃烧殆尽也没有关系。身体上的接触仿佛变成某种有形有质的东西明确地膨胀起来。他已经意识到之前看到的画面是幻觉。但这一次，金发男人无比真切地感到强烈到按捺不住的不甘。
只差毫厘就会冲破血管。
那样在意……吗？
他闭上眼睛。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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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Zoro的视线凝着在那人阖起的眼睛与翕动的嘴唇上，目光在一霎那扩散开如夜的颜色，深不见底。是想探过身去直接压上那双唇瓣的，但这就太超过「试探」的范畴了。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瞬，绿发男人马上就放手退开。
“我先睡一会。”
Sanji保持着沉默。他慢慢睁开眼睛点起一支香烟，再让它在手中渐渐变短。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大脑有效地短暂放空。很快Robin就用能力找到了他们两个，并且充分了解了情况。相信再过不久，其他人就会带着潜水装备赶来了。现在他和Zoro只需要原地等待。
他靠在树上，将不断反复着想挠破左边胸口的东西按回心脏最深处。
幻觉什么的不是重点。为那个家伙而动摇才是令人不安的。那样的场景从未出现在他的头脑中，可现在却挥之不去。
……因为是Zoro。
一个画面就可搅乱世界。
他呼出一口白色的烟气，因为意识到自己在意的是什么而烦躁难当。Sanji心口一阵接一阵的乱，远非看上去这样镇定自若。毫无自知的罪魁祸首抱着他的刀坐在一边睡着了。他就光明正大地看着那家伙的侧脸不断走神。
明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混账家伙。
虽然自己从未想过，但现在某个画面摆在眼前终于让他认识到，那家伙虽然看起来一心一意做大剑豪，也自然会有喜欢上什么人的那天……只不过，会是怎样的一位Lady呢，入得了他的眼？不管怎么说，要是那个混帐家伙敢辜负Lady的心意，老子一定会踢爆他那颗绿藻脑袋。
远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打头的是熟悉的「哟嚯嚯嚯」和「SUPER」，金发男人将最後的烟头在地上摁灭，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喂绿藻头，起床了。”
Zoro猛地睁开眼睛，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抽出秋水准确地挡下了厨子的踢击。他勉力压下额角的青筋，咬着牙扯起嘴角。“混账……”
金发男人丢给他一个「老子已经叫过你了不醒就是你的错」的可恨表情，转过身去迎接千里迢迢赶来的Nami桑和Robin酱。
这地方实在太过隐蔽，所以之前连Robin也没能发现树干之下别有洞天。接下去一切顺利。Brook用自己的魂魄去下面查探，再加上Robin的能力，果然顺利找到了藏身树冠的船长。回来後Brook先是大加赞赏了一番下面的景色，之後由他领路，Zoro和Sanji穿上全副潜水设备，再次下去将Luffy带回来。Chopper也套上潜水服下去走了一趟，小船医需要对下面的气体进行取样化验，以确认效果。
“总之没有大碍。虽然那种气体的确会产生某些幻觉，但不是什么有毒的东西。至于Luffy，应该是长时间呼吸而陷入催眠状态了吧。只要呼吸够新鲜空气，醒过来就没事了！”回到桑尼号就是一番严密的检查，Chopper终于下了结论，所有人这才松一口气。
Nami当即宣布。“那就等Luffy醒过来我们再出航。唔，Chopper，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今晚应该就会醒了吧。我一会儿要再去一次药店。”
金发男人刚把烤好的大菠萝包端进舱里就被睡着的船长抢走了。Luffy这种边睡边吃的能力早就人尽皆知了。Sanji马上向两位Lady表示他立即去准备午餐，然後就回到厨房忙碌。Zoro拧眉看着他的背影，转开了目光。
历史学家笑着看向绿头发的剑士。“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发生的事情吗？你们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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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
金发男人带着最後买到的苹果和梨子穿过热闹的市集。该准备的食材其实都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为了应付自家喂不饱的船长，还是要尽可能多地买一些存起来。
走过下一个街角，他在第一时间看到了Robin。他们美丽大方的历史学家正怀抱着一只黑猫在和另一位年轻的女孩交谈。就在金发男人飘飘然地念着「Robin酱和黑猫的组合实在美得令人神魂颠倒」的那刻，一道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
是Zoro。
Sanji突然清醒过来。那个绿头发的剑士站在离Robin不太远的地方，显然之前他们是走在一起的。这个男人的目光在自己出现的刹那便毫不迟疑地投向自己。反正碰也碰上了，再说Robin酱也在怎么能不去打个招呼？金发男人抱着怀里的水果迎上去。
“这应该就是你们见到的那只猫。”Robin也看见了厨师先生，她在猫咪的下颌温柔地挠了几下，黑猫发出连串满意的咕噜声。
“什么？是它吗？！”Sanji略带惊奇地打量着黑猫，“我还以为是只白色的……”
“我在丛林里找到它，想将它交给岛上的人来养。可以吗？”最後一句话她却是问身边那个乖巧温柔的女孩子。
“当然。就交给我吧。”女孩子从她手中接过黑猫，很开心地抚摸着它的脖颈。
金发男人侧目间，发现Zoro也在看着她。刹那他感到自己的心口猛地一跳，此前被狠狠按进心底的东西重新翻搅上来。而这一次，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才能将它再度压回去。Sanji掏了掏口袋，翻出一支香烟来咬进嘴里。
这样就管用吗？
他会喜欢上怎样的女孩子？在某座岛上遇见，然後突如其来地喜欢上吗？
或者是爱？
这个字眼自己虽然说过无数次，却依然在和那个人联系到一起的时候，觉得沉重得要命。
烦躁烦躁烦躁烦躁。
美丽的Lady们千万不要被那家伙骗了。明明是个迷路起来人神共愤，眼里只有刀子又嗜酒的绿球藻阿。
哪里值得你们在意了？
哪里值得你在意了？
错神的刹那时钟如不断向前倒回，来自手腕的力量，身体相贴的温度，穿过发尖的轻触，腰上灼烫的掌心，摄人心魄的凝视，耳畔厮磨的低语。金发男人发现自己每想起一条，左边胸口就仿佛加一道破口，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几乎想要尖叫……就快要压制不住。
你说，尼古丁能起多大的镇定作用？
目送那位女孩子离开市集，Robin向金发男人摊开手掌，掌心摆着一枚精致的小铁牌。“这是拴在那只猫脖子上的标牌……它应该是恶魔果实的试验品。我怀疑这座岛屿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来源于它无法控制的能力。现在看来，猫本身和它的能力是无害的，可以放心交给岛上的居民。”
“这样阿……”虽然这样应着，Sanji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里。
真是罪过，和Robin酱说话也会走神。他在离开的时候意识到这件事，觉得自己如此无礼简直是罪孽深重。
“你脸色不是很好。”绿发男人走过他身边，丢下这样一句。
盯着Zoro的背影，他依然有点不在状态，无意识地问了句。“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船上。”
“方向错了……”Sanji啧了一声，挠了挠头最终认命地开口，“还是跟我走吧，路痴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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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
“Robin酱呢？”
绿发男人在小巷中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过来。“你今天走神真够离谱的。她说了去书店。”
离谱吗？也不看看是因为谁？厨子这样想着站定脚步。他伸手取下嘴里的香烟，将它摁灭在墙上。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眼里晃过凛冽的光。“听好，Zoro，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谈谈。”
就算出于一种责任心，金发男人也觉得有些事情需要和Roronoa Zoro摊开说清楚。特别是在他知道自己无法对某些情况视而不见的时候。
对于厨子这样奇怪的举动，Zoro虽然略感诧异却还是叉起双臂等他的下文。
“我想跟你谈的是，要负起责任。”
剑士挑眉看他。“……因为我说你投怀送抱？”
“妈的不是这个！”Sanji几乎能听到青筋在额角暴碎的声音，他强忍着不去踢爆那颗绿藻脑袋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老子是在和你说正经的。听好了……”
剑士的背影在幽蓝色的雾气中清晰得仿佛可听见呼吸，带着无法言说的诱惑的动作，滑上脸颊的手，泛着金芒的耳坠，这场景如此强硬地刺破自己的防线，直直撞进心口。Sanji从未觉得这样的画面会令自己动摇但这就是事实，无可辩驳，退无可退。感情什么的，不是忽略一下忘记一下就可以当做没有。
Sanji不是白痴，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断压制的是什么。
但他必须止步。
自己可是全世界每一位Lady的骑士，比起那家伙要对某一位Lady负责，自己更该为所有的Lady负责。
虽然眼下只能口头上提醒他，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如果那家伙真的喜欢上哪位Lady，自己也不可能真的说三道四吧。
Sanji感到自己面前立着一面明晃晃的镜子，要说的与要藏的，一切在它面前都可恨得无所遁形。他咬一下牙，猛地揪起绿发男人的衣领。“如果有朝一日你决定和哪位Lady在一起，你自己必须先安定下来。如果你做出什么让那位Lady伤心的事情，Zoro，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在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Sanji发现绿发男人的眼睛开始变得深邃难明。那种目光是自己所不熟悉的，却带着可怕的吸引力。
Zoro向前踏上一步，离他更近了些。“总觉得你说的事情和我所理解的，不太一样。”
金发男人感到火气开始蹿升。“哪里不一样？”
这家伙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要是明明听懂了却还要一意孤行，真的不会放过他，赌上自己的骑士道精神。
“如果你要跟我谈的是这个，大可不劳费心。”绿发男人盯紧对面的人，缓缓伸出一只手撑在Sanji身後的墙上，“现在换你听好，圈圈眉，”他的唇角渐渐攀起一抹邪气摄人的笑容，“即使有朝一日我会和什么人在一起，也一定是够格与我并肩的人……是生是死，即使所有人都不理解，那个人会懂……还有问题吗？”
金发男人怔愣地看着他，一半因为这样的姿势一半因为Zoro的话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到底想说什么？
“喂，你走不走？我可想快点回去睡一觉。”Zoro打个呵欠挪开了手臂。当然，他没有错过厨子的表情。不得不说，他感到自己的试探在一点点奏效，不过……离最後的成功还有多远？
“切，说什么是生是死都有人懂的……鬼才听得明白。”金发男人像是从梦中醒来，转身向前走去，“当初你这混账在恐怖三桅船上寻死觅活的时候，老子只想一脚踹死你，看在你重伤的份上才勉强没动手。”
“嘿，你不就很懂嘛。”
Sanji呼吸一滞，感到有什么开始生长，就在他那已经快要胀得爆破的心脏里。他不知道当它破土的那刻，会长出怎样的花生出怎样的果。唯一知道的是，它已无法控制。
所以说你这混账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快点滚回船上，老子还要给Nami桑和Robin酱准备下午茶呢！阿阿糟糕，要晚了吧？”
看着金发男人蓦然加快的脚步，更也许错过了那家伙脸上的什么神色，Zoro却没有急于追上去。
他斜斜勾起嘴角。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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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
他们的船长醒了，如Chopper所说一切无恙。
“你这笨蛋，太会给人添乱了！”Nami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Luffy头上，在全船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中宣布出航。
“我们来开宴会吧！”Usopp首先提议。
“宴会宴会！”小船医和Luffy都兴奋地欢呼起来，後者揉着脑袋上刚被航海士打出的包就开始嚷着要吃肉。他们的船长焦虑的是……天知道他究竟落下了多少顿肉没有吃？！
美味的料理摆满草坪，小提琴奏响专属于海贼们的宴会序曲。离开了那座岛屿，夜晚应有的光芒已悉数归还。头顶上的天空壮阔晴朗，月色与星光从天而降，巨大而令人目眩的宇宙的色彩与静海交汇在远方泛着碎银的海平面。
连续多日都是黯然无光，还真有些怀念这样的夜色。金发男人抬起头，尽情欣赏着包罗万象的星空。他端着酒杯，在Luffy他们吵闹热烈的歌声中淡然开口。“虽然之前觉得那三棵树简直像整个宇宙，现在才觉得，还是真正的天空更浩瀚。”
坐在他身边喝酒的Zoro也在凝视着天空，听到厨子的话他轻轻瞥来一眼。只这一眼，漫天的星光都透过那只海色的眸挤进他的视野。它倾轧一切，铺天盖地无比强烈。男人呼吸一沉，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一片最渴望的海。
宇宙什么的充其量不过是眼中所见，可那片海，是自己心中所见。它静静沉在心底，如此遥远，如此逼近。
就算闭上眼，就算失去一切光明，也依然清晰可见。
绿发男人张了张嘴，感到自己的声音是随着心脏一起跳动着迸出。“……比天空更浩瀚。”
“什么？”
“没什么。”他耸一下肩膀，低下头寻找下一瓶酒，翻了一圈周围的空瓶子，Zoro抬起头来，“喂厨子，没酒了吗？”
“你喝太多了！给我懂点节制！”
“混账！酒就是拿来喝的！还有，下酒菜呢？！”
“阿？居然敢对我这个厨师下令，要这要那？”金发男人痞笑着站起身来，“是嫌命太长了吗，大剑豪？”
“真够胆说大话阿白痴厨子，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阿？”
“有本事比一比阿？！今天就分个高下！”
“谁怕谁！”
“哈哈哈哈Zoro，Sanji你们两个太有趣了！”Luffy拍着手跳到他们中间。船长的话招来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哪里有趣了”，Usopp和Chopper跟着草帽少年也嘻嘻哈哈地扑过来和他们闹成一团。
“放轻松点嘛！海贼阿，就是要开开心心，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才是阿！”Usopp率先举起酒杯，“让我们为了今晚的夜空！”
Chopper在桌子上跳起来。“为了我们的海贼生涯！”
“好阿，”Nami笑吟吟地跟着小船医举杯，“为了我的钱和财宝！”
“喂喂……”
“那么为了我们的旅行。”Robin也加入其中。
“哟嚯嚯嚯，最开心的！”
“最SU--PER的！”
Zoro和Sanji微笑着向他们的船长举杯。
“是阿，”黑发的少年按一下草帽，向着天空高举起杯子，“最自由的。”
“干杯——！”
待到太阳再次升起，他们也将踏上新的旅程。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又一场冒险。前路一定充满各种艰难与危机，也会出现奇迹和惊喜，一切都是不可预见的未知。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每个人都在努力着，坚定不移地，日复一日更接近自己渴望的……
梦想，誓言，约定。
海。
- END -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灯火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