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神权》於祖婷

405、美丽新世界17

　　世界树边，惠子看着令月从虚无之处中取出那些宝贵的灵魂，眨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令月将这些灵魂全部放入方格，刚放进第一个，墙壁就开始放出光芒。伴随着灵魂逐渐放入，墙壁上出现了一棵树的模样。
　　待最后一份灵魂放进去，光芒越发耀眼，但是，还不够。
　　还剩最后一根枝杈没有点亮。
　　“你收集的不够？”惠子问。
　　令月也点头：“我赌的就是这一点。看来运气不佳。”
　　“就差一点儿。”惠子啧啧嘴，“挺可惜的。”
　　令月很沮丧：“也算是对我的惩罚吧。我就不是个赌运气的人——”
　　“所以我加了一个保障。”
　　“什么意思？”
　　“所谓奇迹魔女，你身边不就有四个人吗？”
　　“你是说，媛爱她们？”令月摇头，“就算是现在去找也来不及吧！”
　　“有一个人来得及。”
　　“你什么意思？”
　　“你体内，应该也有穆小暮的灵魂吧？将它分离出来，不就够了？”
　　惠子带着笑意看着令月，令月定定地看着惠子。
　　马跃还蜷缩在一边。他不敢动，也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令月笑了：“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要实现一个人的愿望吗？”
　　“什么意思？”
　　“熙颜。你答应过她，只要她听你的，你就可以将她的天赋消除。”令月笑道，“你觉得我消除文立德的天赋，是什么目的呢？只是为了不让他闯祸？”
　　“你不会是……熙颜的天赋究竟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试过用同样办法替换她的灵魂。但是不行啊。这样做，熙颜的记忆也会被带走。与戴立勤有关的那些，都会消失。于是熙颜决定了，不完全替换。但是，还是替换了一部分的。而那一部分……”
　　令月张开双手，亮出一颗纯洁无瑕的灵魂结晶。
　　然后投入方格。
　　最后一根树杈被点亮，一束光柱瞬间冲破天际，照亮了整个夜空。器索，石然，甚至黑尔斯，都看到了这道光柱。
　　令月对着惠子露出笑意。
　　“泠彩和孔昱说的不错。我是个天性谨慎小心过头的人。不过现在看来，小心一点也没有坏处，您说是吧？现在，您的心愿已经达成，大门我打开了。今后，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愉快啊。”
　　说完，令月抱起昏迷的凤梨，走出了那道光束。
　　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去完成呢。

　　器索那晚发生的事，由于目击者人数众多，所以无法掩盖。但是他们只是看到了，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知晓这件事的人，不约而同露出了微笑：令月成功了。
　　只有一个比较特殊的人，她是几分钟之后才收到消息。因为，她当时正在柔寄国。
　　这就是戴熙颜。
　　得知柔寄国发兵之前，令月找到熙颜，说了两件事。
　　第一，就分离记忆。令月在文立德身上做了实验之后，认为太过冒险，还是拒绝了熙颜。但是现在，令月提出可以摘除不重要的记忆，削弱熙颜的天赋，换取一个帮助。
　　这个帮助，就是前往柔寄国、怀荒国等周边小国，以圣女的名义命令他们禁止派兵进攻任何国家。
　　当初阿子与巳让媛爱创建圣女教，是担心被人发现与易人教有关。媛爱请来熙颜做圣女，是看中了她的这张脸。没想到最后机关算尽太聪明，枉为他人做嫁衣。
　　令月请求戴立勤的也正是这两件事。戴立勤心疼熙颜，但也清楚能够扭转乾坤的人只有熙颜。但是前提是一定要保证熙颜的安全。审核组没有去黑尔斯的其他重要人物，就是跟随熙颜和戴立勤一起前往柔寄国，阻止增援。
　　宗教之事，因信仰而起，但未必会因信仰而终。当一个宗教走向成熟之后，即便他们所信仰的神灵真的出现，只要提出的要求会侵犯有些核心成员的既得利益，这个神灵也会被扣上伪物的帽子。器索的易人教就是这样，哪怕将当年十四名传教者的真实身份公布，也不会获得认同。
　　但是圣女教不一样。它的根基浅得多，信徒们也是知道圣女的存在的。可问题是，圣女教已经不单单是个宗教，她与国家利益的关联，日益深厚。尤其是出兵黑尔斯的当下。不管信徒是信还是不信，政府是一定不能允许圣女的存在的。
　　陈灼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早在圣战之初，陈灼看似奉七公主的命令将信徒分批送去各国时，就已经上了一个保险，那就是信徒对圣女的绝对忠诚。
　　这份忠诚在当时看似是为了保证圣女教能壮大，但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当国家命令与圣女的命令相悖时，这些信徒选择的，是圣女而非政府。
　　陈灼是术士，是能操纵傀儡的降临派，连郭媛爱都看不穿陈灼的立场究竟如何，但陈灼，却看得穿人心。
　　他与小兰一起保护熙颜等人前往柔寄国，首要任务并非组织增援，而是兵分两路，双管齐下：一方面熙颜现身，证明圣女的存在，但她现身的理由只是听说柔寄国与周边各国信徒虔诚，所以特地现身为信徒送上祝福——陈灼的咒术，加上圣女的传说一起发挥作用，不用她多费心，全国各地的信徒都自发集中起来准备朝见圣女，接受祝福了。
　　另一方面，陈灼与小兰假装圣女的使者，去见政府。他们的说法可就完全不同了，开门见山表示柔寄国是被蒙骗了，继续下去只会自取灭亡。不信政府可以等着，不出今日，黑尔斯的局势就会被扭转，到时候柔寄国派兵假装暗网的勾当就会天下皆知。
　　正说着，电视里转播了新闻中心假冒记者承认自己身份的事。
　　政府还将信将疑，提出，只要圣女能压下这件事，并妥善“处理”已经派上前线的士兵，政府会考虑合作。
　　同时柔寄国也留了一手：以通讯技术故障为由暂时切断与七公主的联系，坐山观虎斗。如果果真如陈灼等人所说，自己只是被七公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那么之后也好投诚。如果七公主的力量战胜了其他人，到时候也有借口重新回归七公主的阵营。
　　七公主猜到了柔寄国临时变更主意，一定是审核组出手了，于是先发制人，以联合政府的名义令南嘉里政府下令袭击审核组重要成员居住的酒店。
　　南嘉里政府自然不会白白听令于七公主的指挥，但是他们也清楚这个审核组与陈锦安的关系。毁了现在的审核组，断了陈锦安一条手臂，还能获得联合政府许诺的好处，就算民心尽失那又如何？不信南嘉里的乌合之众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造反！
　　这样的嚣张气焰，与贺城市全城打狗时何其相似。
　　导弹发射了，酒店遭受了袭击，小兰登时不能控制情绪，一定要亲自确认令月的安全。请来能快速移动的天赋者的帮助，几个小时之后两人到了黑尔斯，见到全体无碍。
　　可是此时的固滦山又是怎样的情况呢？小兰想要回去，但是陈灼拦住了她。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相信文令月可以做到。”
　　“啊。嗯。”
　　小兰最后看了一眼那面镜子，转身离开。
　　重新回到柔寄国。
　　此时的柔寄国已经与前几日大不相同。圣战中大家都知道的圣女教两位首领，如今都出现在这里：陈灼自然不必说，虽然露面不多，但高层干部都知道他的厉害。就连销声匿迹多月的郭媛爱也再次出现。毕竟令月有大恩于她，此时不出面，媛爱也觉得有愧。
　　再加上圣女的循循善诱，放下武器寻求和平发展才是唯一道路的理念逐渐被广大信徒所接受。
　　深夜二十三点50分，器索方向出现冲天光束的消息传到黑尔斯。
　　五分钟后，在靳平远给出的最后期限内，凯拉开城迎接难民回归，黑尔斯再次迎来和平。
　　凌晨零时十分，阿斯列维奇再度召开记者会，承认发射数据是南嘉里政府调整的，并宣布由于周边国际环境的变化，下一个五年的军事基地租赁计划可能会发生改变。
　　零时十六分，柔寄国政府决定取消增兵计划，并将于9月十五日开始商讨订立新宗教法案。
　　太阳升起之前，熙颜解除了柔寄国当前的圣女教领导组织，留下“使者”代表自己的立场亲自挑选管理层。
　　柔寄国军方也与周边其他国家互通消息，原定计划全部取消，圣女之后会亲临每个国家检验圣女教的发展。
　　就这样，一场巳苦心经营数年的阴谋，被扼杀在幼儿园里。

　　而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在每一个普通人眼中，不过是天赋者镇压了深网的几个杀手，背后的故事无人知晓。
　　其实其他的每一个和平的日子，也都是他人以鲜血和生命在捍卫，总有人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抵御黑暗，负重前行。
　　战争没有被点燃就熄灭，深网迎来第二次清算。只是这次的清算部门，并非联合政府，而是审核组。
　　从这一刻开始，由陈烨与夏巽发动的战争，才真正开始。
　　9月8日，南嘉里政府现任首脑，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自由党党魁引咎辞职，由副总统暂时领导国家事务。来年的总统人选已经没有疑问，除非陈锦安也爆出惊天丑闻或者离世。
　　9月15日，周边国家的圣女教全部归于审核组掌握，同时，审核组开始公布深网的清查结果。
　　每一条记录都触目惊心，每一个交易都令人发指。对审核组等人以及夏家兄弟的通缉令每日还在更新，赏金不断提高，直到9月23日连通缉令网站也被捣毁，人们赫然发现，沈自如的名字也在其上。
　　公开深网所有信息，很多人原本是反对的。
　　就比如大陈朝后期皇帝懈怠朝政，百官昏庸腐败，行贿受贿成风，唯有审言大夫文无惧秉笔直书，针砭时弊，励精图治，更是花费数年耗尽心血一一查证大小贪官酷吏数百人，罪证堆了三间半仓库。
　　可是这些罪证送到皇帝的南书房之后，不到一刻钟南书房浓烟滚滚，大火竟将整个书房付之一炬，虽无人伤亡，但所有罪证化为灰烬。文无惧半生心血付之东流，又为奸臣陷害，于1497年被斩于闹市口，年仅40岁。
　　当时那把火，正是皇帝所放。时值末世，就算杀了一百名贪官酷吏又有什么用？只会让本就不安稳的民心更加动摇。罢了罢了！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吧！只要自己在世时的日子还过得去，哪里有闲心去管身后子孙？就算遗臭万年，我只求当下安稳。
　　如今情景与当初何其相似。深网之中困着多少大鱼，这些隐藏在深海之中的庞然大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打个哈欠就能让整个世界为之震动。现在竟然要将他们整个捉出大海，曝晒在艳阳之下。寻常人自然是支持的，但是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尤其是中层阶级的小鱼，自然强烈反对。
　　一旦全部公开深网信息，整个世界都会被颠覆。
　　可是审核组铁了心。在公开信息之前早就有天赋者与死神分别前往每个深网运营者身边，避免他们销毁数据。
　　到十月份，全球已经有五名国家首领因为深网上的信息主动或被迫辞职，数十名政坛商界人士被起诉，上百位名人名誉破产。与此对应的，是数以万计、十万计的悬案、冤案、假案、错案得到修正。
　　残存的深网势力放出谣言，说审核组如今公布的还只是一部分信息，真正的大鱼已经与审核组达成协议，他们高枕无忧，审核组才是操纵民意为虎作伥之人。
　　然而这样的狡辩，随着释放谣言的人也被公开信息，变得不值一提。
　　随着被解禁的信息越来越多，联合政府终于无法忍受了。他们采取强制措施，命令审核组停下这样分裂国家，激化矛盾的行为。审核组一开始还顶住压力，我行我素。直到一家网站的信息被披露到一半，审核组再次遭受不明身份的进攻，几名成员，尤其是夏中受重伤。信息公开终于停止。
　　这家万众瞩目的网站，是个史料馆，集中记录了世界大战以来各国主要战役的情况。而审核组被攻击的时候，正好预报要披露一场意义重大的战役。
　　库瑶宝守卫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