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歌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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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蔚某年事已高……确实想安度晚年了。”
“蔚叔实在谦虚了，您这么多年对白家忠心耿耿，这份情谊白起永生不忘。况且……父亲是因为重病卧床不起，我才替他掌管军务的。”
蔚信程沉默了一会儿：“蔚某无疑冒犯老督军，但是……人都有走的那天，这片江山，迟早是要交给白少。”
白起琥珀色的眼眸被舞池里的灯打得忽明忽暗。他不语，只是勾了一下嘴角，是认同了蔚信程的话。
“蔚叔想安度晚年，我不会阻止……”这句话白起似乎没有说完。
蔚信程知道白起在担心什么：“我手下掌管的兵马，自然全部归还于白少。”
白起点点头，酒杯放于桌子上：“那便按蔚叔说的做吧。”
“蔚某谢过……”蔚信程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台上的话筒发出“刺啦”的一声，倒到了地上。大厅里的客人不明所以，都向声音发出的源头望去，台上的那个歌女晃晃悠悠的，身体如同一张纸般，马上就要失去平衡。
她面色苍白，喘着粗气。
几个服务生上来扶着她，退到了幕后。
大厅经理立刻上台扶起话筒，解释道：“抱歉各位贵宾，琼小姐今日不大舒服，请大家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安排另一位演唱者为大家演出。”
过了十几分钟，大厅经理重新站在舞台上，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
经理对着话筒说：“都说没有插曲的节目不够精彩，就像没有第三者介入的感情不够刺激一样，我为刚才的小插曲向在场的贵宾道歉，并向大家保证接下来的节目一定精彩。下面有请我身后的这位小姐继续为大家献唱……”
他的话引得众人发笑，人们把方才发生的一幕抛诸脑后，现场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众人的焦点都集中于那个女人身上。
说起来，那女子生得很是标致，鹅蛋脸，柳叶眉，细虽细，眉尾却留有一道坚韧。淡淡的眼眸里并没有平常歌女中的媚劲儿与锋利，可是极为耐看。
像是水墨画中半遮面的女子，干净、没有烟火气息。
经理回身看了她一眼，见她额头有涔涔的细密汗水，就知道她是有些太过紧张了。他把女子往话筒前拉了一把，陪着笑脸：“她是新人，贵宾们多多见谅。”
面对刺眼的灼热，她还有些不太适应。正在她发怔的时候，经理已经下了台，留她与身后的演奏者独撑场面。
音乐响起，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手掌在白色的手套里闷出了水气，她定了定神，握住了面前的话筒。
却不知道此时正在她斜对面的暗处，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
天花板吊着的水晶灯折射着微弱的光，她仿佛从的那精密的切割斜面中，看到自己无措的面孔。
没想到会在今日被推上舞台。
可是她内心又发出铮响：也许……该来的……终究会来。
她唱的是一首《问亭》。
这首歌曲由“茗华歌舞班”创办人严安作词作曲，节奏偏慢，并不适合舞蹈。
没有人听过这首歌，有些客人回到了座位上，有的则站在原地欣赏。
其实，她应该在两年前那次“茗华歌舞班公开演出”的夜晚，就演唱这首曲子的。
只是，两年前，她并没有上台，所以这首曲子也一直没机会问世。
而创作者严安也没有把它让给其他女歌手。
起初，女子的嗓音不大，喉头还有些干涩，应该是没来得及热身，嗓子还未完全打开。不过歌唱了一半，她觉得正厅内的嬉闹声逐渐弱了下去，大家都开始专注地听她演唱。
她歌喉清澈动人，隐隐的还能听到器皿相碰后发出回音的空灵质感。客人们被那曲中的婉转的词句，和她的演绎带入妙境，似是被有力而和煦的风撩拨着耳朵。
“只在亭中流连等待，相思的人……无归……”
“幽幽独饮，醉千殇，听那歌声，随风飘送，随风飘送……”
等歌唱完，女人的手掌更加灼热，她依旧紧紧握着话筒。
脸颊被紧张激起了红晕，只是在灯光下，众人看不出来。
心跳得很快。
但好像并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又唱了几首新式歌曲，慢慢找到了感觉。
正厅内，人们又被轻快的歌曲勾起了跳舞的欲望，被战火连连洗劫后的疾苦与这里的人不相干，所有人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状态。
唯有清醒的她站在舞台的中央，眼前一片眩目的光火，只要盯着那术光，就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好像有人在她耳畔低语：“唱吧，就像没有人欣赏一样。”
尽管还很微弱，可是她能感觉到，身体里那属于一个歌唱者的灵魂，要回来了。
这一晚的演出终于结束。女子有些恍惚地下了台，回到化妆室，歌舞班里几个跳舞的姑娘就围上来，夸赞着她唱得有多么好。
她脸红得通透，笑着问：“真的吗？”
“当然了！”接话的是比她小两岁的凌雨，在开场时的舞女中就有她。凌雨凑到女子的耳畔悄声说：“我在幕后看了，观众的反响很热烈的，经理都笑得合不拢嘴了。今天这件事情得在明天告诉严先生，他要是知道你终于肯上台唱歌，必定要高兴死。”
“那……琼姐姐怎么样了？”
如果不是琼莲忽然倒下，她是没有这个机会上台的。
“还不知道。”另外一个姑娘说：“已经送医院了，咱们团长陪着琼姐姐呢，大概明天才能得到消息吧。希望不是什么大病啊。”
女子点点头，虽然她今天替琼莲上台，却没有丝毫窃喜之心，只盼着她无事才好。
毕竟，她不想再看到朝夕相处的人……无声离开。
她换下了白色旗袍，穿上了蓝色短衫与长裙，跟其他姑娘告别，独自先走出了“月宫”的后门，准备叫一辆黄包车回去。
天很清澈，星星与月亮的身影格外明晰。
刚下了台阶，眼前忽然有个男人叫住她：“这位小姐，请留步。”
女子吃了一惊，借着灯光，才看清楚那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一身正装，浑身散发着军人的气质。
这个人她不认识。
她没有意愿搭话，就要离开，谁知那年轻男人又说：“小姐，无意冒犯，只是我们白少想请小姐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歌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