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锈》山城夏秋

21、第 21 章

　　温尔开车来到那天的咖啡厅，进去就看见刘凯扭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控制着他不让他乱动，也不让他出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温尔看了看周围的人奇异的眼神对刘凯说：“把他带到车上来。”

　　刘凯扭着那个男人强行抬着他走了出去，温尔到前台给了老板一点儿小费说：“不知道影没影响你们的生意，我这位兄弟吸毒，我们要带他去戒毒所怕他跑了才帮着他的。”

　　老板知道不该多管闲事，乖乖收起了小费说了欢迎下次光临。

　　上了车，温尔坐在后座上，刘凯在驾驶座上，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被塞进副驾驶，用安全带绑在椅子上。

　　刘凯“刺啦”一声把男人嘴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把那个男人疼得龇牙咧嘴。

　　温尔问：“你就是金杰吧？我们还以为你死了。”

　　那个男人哼了一声，冷笑着不说话。

　　刘凯朝他的胸口打了一记重拳，男人咳嗽了起来，嘴角渗出鲜血。

　　温尔继续问：“你还记得温馨吗？”

　　听到温馨的名字，那个男人激动起来，大声说道：“那个贱女人？温馨那个贱女人！”

　　刘凯又给了他一拳，他差点儿喷出血来，但嘴上还是骂咧咧的：“那个贱女人，给老子戴了绿帽子！带着她肚子里的那个小贱女人让老子来当冤大头！”

　　温尔听到了异样，追问：“你说什么？我小姑在家给你之前就有了金烛影？”

　　金杰冷笑了一声，嘲笑道：“小姑？你以为温馨是温不火的女儿？哈哈哈，好笑，你们这些傻子还被蒙在鼓里，哈哈哈哈！”

　　他精神似乎不正常，仰天大笑，忽然停下来瞪着温尔说：“温馨不叫温馨，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她是为了装成是温不火的女儿才叫温馨的……她是温不火的小老婆！”

　　温尔听了差点儿从座椅上掉下来，坐起来挥拳就朝着金杰的脸上连打了好几圈，冲他喊：“血口喷人！”

　　“哼哼，”金杰还是冷笑，反问温尔：“你看她生出来的那个小贱人长得哪里像我？你不觉得和你家老爷子有几分相似？你再想想你那个小姑那点儿像你家老头子？可不要跟我说是什么隔代遗传……”

　　温尔听了他的话在脑海里比较了一下，可是头脑中的信息有些混乱，根本没法得出结论。

　　金杰继续说：“你家的老头子真是风流，温馨的确是个大美女，年纪也确实可以当他的女儿了，把这么漂亮的小情人儿藏在金屋里，有了孩子还能随意找个人接盘，真是叫人羡慕啊……”

　　温尔揪着他的领子问他：“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金杰满不在乎地说：“除了我就是温馨，还有金烛影的亲生父亲，也就是你家老爷子，温，先，生……”

　　温尔推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船票和一张银行卡，说：“拿着这些钱和这张船票，滚到国外去，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把你的舌头剪下来！”

　　金杰解开了安全带，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拿起银行卡和船票，拉开车门，下车之前最后说了一句：“替我告诉金烛影，谢谢她和她妈了！”说着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银行卡。

　　刘凯一脚把他踢下了车，金杰连滚带爬从车上下来，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收起银行卡走了。

　　看着他走远了，温尔又拿出了一张卡给了刘凯说：“石桥办事处还缺什么就添置点儿什么吧。你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刘凯接过银行卡，讲述起了自己发现金杰的惊心动魄的故事：“昨天晚上的时候……”

　　昨天晚上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刘凯下了班。穷都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刘凯的老婆也回家休产假了，他就想着赶紧回家和老婆团聚。

　　走在路上又到穷都唯一一家食品店买了点儿老婆爱吃的东西。

　　食品店的老板是个老太太，带着小眼镜眯着眼总是笑眯眯的，对谁都很亲切。那天晚上却有点儿不一样，老太太拉着刘凯说：“小刘啊，你看看那个人，真吓人！”

　　刘凯问着：“咋地啦，婶子？”

　　跟着老太太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男人蹲在方便面那一区时不时往收银台的方向看看，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外套，头发也凌乱肮脏，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他身上令人作呕的异味儿。

　　刘凯看这个人有点儿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的。

　　老太太一直拉着刘凯说：“小刘，你看他是不是打算抢劫我啊？”

　　刘凯看这那个人的脸心里来气，对老太太说：“婶子没事儿，我去揍他一顿把他撇出去！”

　　说着撸了撸袖子就走过去揪起那个人的领子把他提起来，问：“你从哪儿来的？想干什么啊？”

　　那个人却不说什么，只是衰衰地诡笑。

　　刘凯更气不打一处来，给了他两脚提着他往外走，走到外面忽然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就问他：“你是叫金杰吗？”

　　这个时候那个邋遢的流浪汉忽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脱掉衣服金蝉脱壳套想要逃跑。

　　刘凯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把那个人想小鸡崽子似的抓了回来，确定了这个人肯定是领导要找的那个人，反扭住这个人的两条胳膊直接带着坐车到了锦都，在绑在锦都的旅馆里，第二天带来给温尔问话了。

　　老欧接到温尔的电话说晚上要回去吃晚餐，叫他不用太铺张随意准备点儿吃的就可以了。

　　老欧挂了电话和金烛影报告这个情况的时候金烛影正在自己剪刘海，专心致志看着镜子里面的剪刀，甚至出现了斗鸡眼。

　　老欧看着这一地的碎头发，心说有得我收拾，小女孩就是麻烦……

　　可是看她还要剪一会儿，就先去了厨房，心想今天准备什么才能上得了台面又显得“不用太铺展随意准备点儿”。

　　金烛影剪完刘海儿对着镜子臭美了一会儿，想起来今天光世说她长得漂亮，心说还是孩子单纯容易说出实话来，不想那些大人嫉妒我的美貌……

　　在她的印象里，对父亲只有寥寥几个印象，虽然已经不记得他的脸了，但是凭借那几个印象她就可以说她现在的容貌那个男人没有做出一点儿贡献。

　　真的没有一点儿和他一样的地方吗？

　　金烛影开始遮住镜子里自己的脸的部位，一个器官一个器官地看自己的五官，眼睛绝对是和她的妈妈一样，嘴巴不太像不过也是以妈妈的嘴巴为模板稍微修改了一下，只有鼻子似乎有些不同。

　　妈妈的鼻翼小小的，她却有个肉肉的鼻子。

　　这样的鼻子在别人的脸上好像也见过，是谁来着？

　　她正在愣神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很着急地喊：“喂，金烛影，我要上厕所你快点出来！”

　　温尔这么快就来了。

　　金烛影赶紧把头发扫在一边从卫生间出来，温尔急急忙忙进了厕所关上了门。

　　过了五六分钟，温尔一身轻松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伸了个懒腰说：“你干嘛自己在家剪刘海，理发师不就是用来提供这种服务的吗？”

　　金烛影尔康手拒绝：“我唯独不想让托尼老师们看到我刘海凌乱的样子。”

　　温尔在沙发上上坐下来，拿出PSP玩游戏，PSP的光正好对准在他的中三角，可以看到他的鼻子闪着游戏界面同一个颜色的光。

　　金烛影这才发现他的鼻子也是肉肉的，有个好像很有福气的鼻头。

　　大概是隔代遗传吧……

　　星期一，温尔把周末在卫生间里捡到的一撮金烛影的头发和另一个样本送到了技术部门做了DNA鉴定。

　　经过金烛影的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她很认真地再看面前的一本大部头，揪着自己的头发一副抓狂的样子。

　　一想到这个小胖妞也许是现在他们家里辈分最大的人，连自己都要叫她小姑姑就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

　　如果真的如金杰所说，小姑真的是老爷子的情妇，那他的三观真的要完全崩塌掉了。

　　温尔是个私生子，他是被保姆抱到温家的，因为他的老爸、温家的二儿子早在半年多之前在旅行途中出意外身亡了，一半的人相信他是花心二少的私生子，另一半人认为他就是别有用心的女人用来骗钱的工具罢了。

　　保姆把他抱到现在的温家大宅，当时还只是温家的别墅中的一所而已。

　　他没有爹妈，老爷子让未婚的小姑和他一起生活。

　　小姑才十八九岁，居然比四五十岁的老保姆还慈爱，半个姐姐半个姑姑，除了她温家再没有人会和他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

　　她经常把小小的温尔抱在梳妆台前面指着他的鼻子说：“小温尔的鼻子和你的爸爸的鼻子一样，一定会是个有福气的人。”

　　温尔不相信那么文静的人会是一个花心老头的情妇，而且小姑姑和他在一起一直住到温尔上学的年纪，他从来没有发现过小姑姑和老爷子有不寻常的举止……

　　“你站在我门口干什么？”金烛影拿着水杯去饮水机前面倒水，就看见温尔站在门口皱着眉思考着什么。

　　温尔赶紧反应过来，说：“我看着你看书的样子，忍不住替你着急。”

　　金烛影哼了一声甩过头去，喝了水又回到桌边去翻那本书。

　　温尔在门口问她：“中午去哪里吃饭？”

　　金烛影一边翻书一边回答：“食堂。”

　　温尔又瞄了几眼，越看越觉得不想金杰，心想会不会是刘凯找错了人？

　　但是再看眉眼间还确实有点儿像老爷子，特别是那个“很有福气”的鼻子。但是得但是，也不能排除隔代遗传的情况吧？

　　温尔一边思索着一边背着手往自己办公室走，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和温睦擦肩而过。

　　温睦回头问：“你干什么呢？”

　　温尔这才回过神来，说：“哦，我想事情呢。你这是要去哪儿？”

　　温睦把文件交给身后的秘书，叫秘书先去，和温尔说：“我要去开我们部门的总结会议。”说着他也探头去看金烛影，眯起眼睛来意味深长地问温尔：“老二，你说她长得像谁？”

　　温尔听着觉得他话里有话，走过去假意仔细看看说：“像谁？像小姑呗。”

　　温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不对，你看她的那个鼻子，像不像老爷子？咱们几个都不想，就她的鼻子像……”说着他转头过来看了眼温尔，忽然觉得温尔好像也挺像的，不由地怀疑是不是只有他自己不像。

　　温尔不以为然：“隔代遗传吧，咱们是老爷子儿子的儿子，她是老爷子女儿的女儿，肯定遗传的地方不太一样”

　　“恩，女儿的女儿……”温睦点了点头说：“我开会去了。”

　　温尔不由地怀疑温睦知道了什么，搞不好金杰两头拿钱。

　　如果真是这样，温尔也真的会割了那个人的舌头。

　　“这两天温尔和温睦老是盯着我看。”日下诸星接金烛影下班的时候金烛影和他说：“我的脸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有啊，”日下诸星回答：“好像变大了一点。”

　　毫不意外地被金烛影打了一顿。

　　“诶，我一直想问你，你妈怎么对你和对你哥差别那么大呢？”金烛影问。

　　日下诸星笑了笑，说：“因为她不是我妈呀。”

　　“诶？”金烛影虽然看得出来他俩有些不一样，但是听到真相还是有点儿惊奇：“那你妈妈呢？”

　　日下诸星苦笑了一下，回答：“咱俩都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金烛影识趣地不再提这件事，但又经不住好奇问：“你爸是你亲爸吧？”

　　日下诸星转过脸来对她翻了个白眼。金烛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那个同事呢？”日下诸星没看见田克引就顺嘴问了一句。

　　“他是名誉顾问，”金烛影掏出小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脸变大了：“一般不来上班，除非有什么大问题需要他来。田先生其实是锦都大学的教授。”

　　“是吗？没听说过。”打开车门让金烛影坐到副驾驶座位上，自己绕道驾驶座坐下。

　　两个人拉上安全带，一抬起头来就看见前边有个人在朝他们招手，远远看去好像是曲欣欣。

　　“要不我去找温尔蹭车吧。”金烛影问日下诸星。

　　日下诸星表示不用：“别啊，你怎么一看见她就想走啊？”

　　“我是怕打扰你们正常恋爱生活。”金烛影说：“毕竟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过多参与，不然怕曲小姐误会我是想要勾搭你。”

　　“你都已经勾搭上我了，还怕什么误会。”日下诸星看她说的很严肃觉得好笑，缓缓发动车慢慢走到曲欣欣身边。

　　曲欣欣看见金烛影坐在副驾驶，脸色阴沉了一下，旋即恢复了笑靥如花的样子，上了驾驶座后面的座位，说：“你们去哪儿？能不能让我搭个顺风车？”

　　日下诸星就和金烛影商量说：“反正欣欣家离你家不远，我们先送她回去再一起去你家吧。”

　　金烛影看了看手机导航说：“我家离这里比较近吧，你先送我回家然后再送曲小姐回去吧，今晚你来我家吗？”

　　日下诸星想了想说自己要回家写论文，他研究生快毕业了，最近的论文特别多。

　　两个人就这么决定了，决定了下来才想起来回过头来问问后排的曲欣欣：“这样可以吧？”

　　曲欣欣听金烛影这么识趣给她和日下诸星留出独处的空间，就不计较他俩擅自决定了，点头说：“我都行。”

　　三个人在车上气氛其实有点热尴尬，不知道说点儿什么，日下直男为了打破车厢内的沉默开始了尬聊：“思星还在你妈妈家里吗？你老公的妈妈怎么从来不来看他？”

　　这个话题是人家私事吧，就算你俩有交情也不该多嘴问人家吧……

　　但是曲欣欣并不介意，在后排叹气难过说：“对我前任婆婆来说亲孙子算不上什么，儿子一死她最关心的不是儿媳和孙子以后怎么过日子，而是立刻把我老公的财产死死把在自己手里，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

　　也都是不容易啊，不过你觉不觉得现在的气氛比刚才还尴尬？

　　曲欣欣说了这番话明显是想让日下直男说点儿安慰她的话，可是这位直男点了点头说了句：“这样啊。”就专心开车了。

　　金烛影虽然感觉得到曲欣欣需要安慰，可是曲欣欣明显不待见她，自己上赶着接话头好像是想讨好她似的，而且金烛影也没什么能说的，还是不去讨嫌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温家，金烛影赶紧下了车和日下诸星告别之后回家了。

　　车上的曲欣欣看见她进了大门就从后座下来绕道副驾驶位置坐下，绑上安全带问：“你女朋友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我忽然出现她不高兴了？在车上都不说话，下车了也不和我打招呼。”

　　直男并没有发现义理女朋友有什么异常，说：“没有吧？她只是害羞而已。”

　　“这么说我做你的车回家她不会吃醋咯？”曲欣欣笑着问：“那我请你吃晚餐表示感谢她会不会不高兴啊？”

　　该说你什么好呢，答案当然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