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好梦》夸父追日

5、第 5 章

　　初景大二那年，一个女孩儿找到了他。
　　女孩问：“初景对吧？”
　　初景道：“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声音里透露着委屈无助：“我爸爸，也就是你的爸爸，现在病危了，现在就是S市市人民医院，他想临走之前见你最后一面，希望你能满足他这个愿望。”
　　初景握着电话，努力回想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却始终记不起。

　　“对不起，我不想见他。”初景说完，就要离开。
　　女孩儿见状，语气焦急里带着无可抑制的愤怒：“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没有人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他平时一直把你挂在嘴边，如今他都这样了，还想着要见你。你难道就没一点良心吗？你还是不是人！”
　　初景安静地听女孩儿讲完，直到女孩儿住了嘴，初景才道：“你说这些年他把我挂在嘴边，可他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我，我的母亲因为他的抛弃，终日郁郁寡欢，去年就去世了。他这些年把他的良心都给你你和你的母亲，半点都没留给我和我母亲，现在你凭什么要求我对他有良心。”
　　女孩儿一时间哑口无言，初景趁此机会，转身离开了。

　　初景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电脑，下床走到五桂身边，蹲下，抚摸着五桂的龟壳道：“我不是没有良心，只是我的良心有限，你说对吧，五桂。”
　　五桂转过脑袋，绿豆大的小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这个刚才喂他吃小鱼干的人。
　　初景并不介意五桂的不回应。
　　他敲敲五桂的壳儿，语气开始变得欢快：“所以我要把为数不多的良心留给你的主人啦，如今她们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张莹莹和崔晴回到家的时候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饭，强忍着没激动地扑上去立刻就吃，有些矜持地问初景：“小景，你今天这是要干嘛？”
　　虽然她们之前接初景过来的时候说初景来了可以给她们做饭吃，但是因为初景的心情问题，这几天她们三个人吃的还是外卖，而且外卖的饭盒还是她们两个轮流扔的。
　　今天晚上回到家，突然见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心情激动之余，也要人道主义关怀一下初景之所以这么反常的原因。
　　初景道：“只是突然明白一些事儿，今后，只要我住在这儿，就会天天这样做给你们吃的。”
　　张莹莹欢呼一声，扑向饭桌。
　　崔晴稍微矜持，但忍不住道：“这样真的太好了！”
　　初景看着仅仅因为他做了一顿饭就如此开心的二人，心情也大好起来。

　　吃完饭，初景突然灵感爆发，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更新完成了今天的文章。
　　文章基调和前几天全然不同，充满欢快明亮。
　　千姿百态，有悲有喜，才是真正的人生。
　　既然不再悲伤，那就追求阳光吧。

　　雨似乎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
　　S市就是这样，一到春季，就会有连绵不断的春雨。
　　江林哲在此生活了二十多年，生于此，长于此，早就习惯了S市的雨季。
　　他站在阳台上，抽着烟，看着雨中的灯光。
　　有的来自于路边的路灯，有的来自于来往的车辆行人，更多的来自于远的近的一栋栋住民楼，住民楼中发出的灯光似乎带着一股暧昧的暖意。
　　这些灯光里，或许就有一束是初景房间里发出来的，江林哲甚至想，那股子暧昧的暖意，是不是就是初景身上的暖意。

　　殷振已经回来一星期了。
　　初景也已经离开了一星期了。
　　这一星期发生了很多事儿。
　　先是公司的合同出了问题，好不容易解决了，他不敢再松懈，工程完成之前，他需要亲自盯着。
　　再是殷振回来的太匆忙，回国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先让他去自己的公司做个经理，可殷振总是抱怨公司的那些人不配合工作，抱怨国内的人比国外的人事多。
　　江林哲每次全身疲惫地从公司回家，还要哄殷振。
　　仅仅一星期，江林哲觉得自己老了二十岁。
　　晚上的时候，殷振那具曾今令自己神魂颠倒的躯体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有的只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