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好梦》夸父追日

4、第 4 章

　　殷振回来的那天，江林哲去机场接他。
　　因为下了雨，路上有些堵车。
　　到了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个多小时。
　　江林哲下的的时候，看了一眼副座上的玫瑰花，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堵车导致他心情有些不好，还是因为确实放的时间长了，他总觉得这花看上去皱巴巴的。
　　他撑好伞，拿着玫瑰花走到最近的一个垃圾桶丢了进去，而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方向机场大厅走去。

　　江林哲远远地就看到殷振，人来人往中，一眼就能认出。
　　不仅因为这个人曾经深入他骨髓，还因为殷振其人，确实引人注目。
　　大厅中走来走去的小姑娘，眼睛都几乎黏在了殷振身上。

　　殷振也看到了江林哲。
　　他兴奋地冲江林哲挥了挥手，然后行李也不管，就跑了过来。
　　殷振扑到江林哲怀里，头埋在江林哲胸前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我感觉我的阿哲胸膛更温暖了。”
　　江林哲拍拍他的头：“好多人看着呢，我们先去拿你的行李，其他事回家再慢慢做。”
　　殷振鼻子“哼”了一声，道：“管别人干嘛？”说完又不管不顾地把头往江林哲胸前埋。

　　江林哲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果真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不知怎么，江林哲突然想起了初景，如果此时他对初景说：“我们先回家吧。”
　　初景一定会抬头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乖乖点头，说：“好呀。”
　　但殷振不是初景，初景也不是殷振，殷振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他想做的他就一定要做到，他不想做的谁也不能让他妥协。
　　当年的自己，爱惨了他这个性子，也恨惨了他这个性子。

　　初景最喜欢下雨天。
　　外面阴沉沉的天气，雨水击打到阳台上的声音，都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安全感。
　　崔晴和张莹莹还没下班回来。
　　初景抱着电脑懒懒散散地更新着他在网上连载的文章。

　　崔晴的猫咪咕卧在初景的床上眯着眼，时不时发出一声呼噜声证明它还活着。
　　咪咕对家里来的这位新住客很欢迎，自从初景搬进来，咪咕在初景房里呆的时间远远大于在崔晴房里的时间。
　　张莹莹的乌龟五桂也在。
　　五桂向来是不关心任何事的，它只有饿的时候才会从张莹莹的床底下爬出来吃点东西。所以，初景和五桂见面的机会不多。
　　刚才初景出去上卫生间的时候，恰巧看到五桂在客厅爬来爬去，于是他就从冰箱里拿了一些小鱼干，把五桂抱到自己房间来喂。
　　五桂用食完毕，却没着急回去，它伸着脖子，看着阳台的方向，好像也对下雨很感兴趣。

　　因为刚分了手，初景这几天更新的文章，伤春悲秋的情绪异常强烈，甚至还掺杂了一下愤世妒俗。没想到却戳到了读者们的□□，这几天的打赏比之前一个月的都要多，文章下的留言也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大概是平时上班上学压抑的久了，初景的文章则刚好给了他们发泄口。
　　对于打赏，初景自然是喜闻乐见，毕竟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但是眼下，他敲着文字，却有些发愁。
　　他的情绪已经几乎发泄完了，这点从昨天的打赏和留言都能看得出来，比前几天少了一半还多。
　　难道要多分几次手吗？初景叹了口气。

　　他这个人平时做什么事都好像没有主见，无论是和江林哲在一起，还是和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他总是在说“好呀”“听你的”。
　　可谁也没想到，在处理分手这件事上，他能如此果断。
　　初景从小就很明白一件事，失去的没有任何必要去留恋。
　　当年，父亲抛下母亲和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私奔了，母亲整天以泪洗面，也不吃饭，谁劝也不听。

　　姥姥觉得母亲这个样子肯定照顾不好初景，想要把初景带到自己家去住。
　　初景拒绝了姥姥，跑到母亲跟前，就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盯着母亲看了一上午，母亲终于忍受不住了：“小景你能不能先去一边玩？”
　　年仅五岁的初景看着母亲，说出一句话：“我没爸爸了，你这个样子是想让我做孤儿吗？”

　　母亲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初景。
　　初景也看着母亲。
　　良久，母亲擦了擦泪，站起身，去厨房下了两碗面，一碗给初景，一碗自己吃了。

　　后来，母亲问初景：“你爸爸走了，你难道一点也不难过吗？”
　　初景彼时在上高二，他拿着桌子上的牛奶喝了一口道：“难过，可是妈妈，洒了的牛奶再也收不回去了，破了的镜子再粘也不是原来的镜子了。其实我当时并没懂那么多，但是我知道冰箱里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如果你再不给我做吃的，我和你都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