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欢喜》冬瓜不会走

10、诊治

　　不多时，大夫到了。
　　陆瑶躺在床上，红纱垂下。一只胳膊悬挂在床边，白色丝布覆在其上，年约五十的卢大夫给她诊脉。
　　床边，张氏候着，王氏听说了也抱着欣儿一起来了，和张氏站在一起。

　　半响，卢大夫移开手，收了白布，躬身对一旁的张氏，道：“小姐脉象总体平稳，气息稍热可能是脏腑阴阳失调而产生的虚热，火气上头。我刚仔细看了小姐脸，是红痘，坚硬凸起。想是体内略有紊乱，我先开几副药，派人给她熬了，看能否好转，若是不好，烦请另寻其他大夫诊治。小姐芳华之龄，又有婚约在身，自然应当早些治好。”
　　卢大夫是太医院的，和张氏是远亲，深的张氏信任，近些年府中若有病痛之事，都是请的他。所赖他医术精湛，基本上都诊治好，如今听他说，因为心中着急不安，连说话的语气都急了：“卢大夫，小女严重吗？可有把握她服了药就能好。”
　　“我开一些去火的药，对消痘多多少少有些作用，应该能根治……具体情况要看后效。”行医之人向来严谨，尽管心中有谱，也不会把话说死。

　　张氏想了想，问：“小女此病因何而起？””
　　“因为不能完全诊治清楚，故而不敢断定。依我的猜测，心绪不宁或者饮食过热引起的。恕某医术不精，所学有限，未能为夫人解愁，实在愧疚。”
　　刘瑶在帐中听得，说：“先生不必自责。想是这病本身难解，令人捉摸不透，不是你的过错。然而此痘不除，我羞于见人，日后如何在他人面前出现，所以恳请先生将我的情况和其他大夫一起商讨，一人之力有限，若能聚在一起讨论，或者集思广益，能诊治好。那各位就是我的恩人，感激不尽。”
　　卢大夫略一沉吟，说：“小姐说的是，我回去之后，一定请教其他更有经验之人，或者他们中有懂得之人，举荐了他过来。我还可以查阅相关书籍，或者上面有相关的记载。”
　　“多谢卢大夫费心了。”
　　张氏送他到门口，想起女儿突发红痘，现在还诊治不明白，心中忧心，又再叮嘱无论如何明日再来。
　　叫人送了卢太医回去。

　　返身进去，陆瑶抱着欣儿在逗弄，脸上没有之前的伤心之色，张氏面上也不好表现得太愁苦，于是陪着一起聊天。
　　欣儿眨巴着嘴，仿佛全然不怕她那张脸，一味的看着。
　　甚至伸出指头去碰她的脸，被王氏握住了手，她便嘻嘻的笑。陆瑶跟着笑。
　　一番折腾下来，陆瑶肚子早饿了，张氏叫她就在自己这里吃，叫人加了一副碗筷。王氏带着欣儿回去。
　　早饭后，陆瑶回自己房间，走时，张氏少不得又是一番叮嘱。

　　依旧熬了药喝了，心中还是有一丝担忧的，毕竟那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脸白皙干净没有一丝瑕疵，长了痘总归是不太好看的，何况是她这样长了一脸。
　　但是，为了达到吓退刘旭的效果，她义无反顾的喝了。
　　放下碗没多久，王氏带着丫头来看她了，手里拿着一碧绿色的瓶子。
　　进了屋，陆瑶笑着迎上来，招呼她坐。

　　王氏本是一普通商户女儿，家境虽然不贵气，但家境还算殷实，自小日子过得较好。
　　以前家在廊州，五年前因为生意做大，迁到京城。家里做得是药材的生意，机缘巧合之下，和爱读医术、喜欢逛药材铺的少傅见了一面。
　　张氏因为自己年龄大了，又不能再生育，想找一年轻的女子陪伴夫君，伺候好夫君，为陆家在开些枝叶。加之她只生育了陆桐和陆瑶兄妹两个，门厅稍显寂静，日后能帮衬的兄弟也少。
　　她和夫君说了后，少傅起初没说什么，后来说他觉得张记药铺的女儿就可以。
　　知道夫君有中意的女子，张氏托了人联络张记药铺。
　　好在王氏相貌虽算不上顶好，但五官端正柔和，且性格温柔体贴，来刘府这几年，和刘府一干人等都相处融洽，对张氏尊重，对陆永尽心伺候，和陆桐和陆瑶也亲近。

　　王氏在侧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环顾四周，问：“木兮可是在熬药？”
　　见陆瑶有些吃惊的望着她，笑着解释：“房间内有药味。”
　　陆瑶暗暗叹一口气，起初听到王氏的问话，差点惊呼一身汗，以为她知道自己捡了药熬的事情。
　　听他解释，反应过来，心中暗暗舒一口气，笑着回答：“是啊，卢大夫的药正熬了吃。”

　　王氏：“早些吃了好，希望能早些好。我这有一瓶去清热解毒的药，是去年父亲去云南进药时，特意从坊间寻了来，说是在白露节那日采集了凉山山顶的连翘、金银花、大青叶、败酱草、菊花等药材熬制，晾晒得来的药丸。统共得了这一瓶，京城中也再没有。去年梅雨过后不久，天气湿热，我得了热病，治了半月都不见好，后来父亲送来这一瓶清热丸，每天吃两粒，没几日便好了。这药对清热解毒是很有用的。你拿了去，说不定过几日便没事了。”
　　陆瑶：“多写姨娘关怀，只是次药名贵难得，姨娘还是留着好。我只是长了些红痘，不是什么大事，吃几副药就能好了，哪能浪费这样好的药材，。况且欣儿这么小，留着日后防备些。”
　　“说的哪里话，再难得也是药，只要能治好人就行。瑶儿赶紧收着。”说着，示意丫头把拿瓶药给木兮。
　　木兮接过来。
　　陆瑶：“多写姨娘。姨娘一片好心。”
　　“瑶姐儿客气了，只盼着你早日好了便好。”
　　王氏又和她聊了一会儿，才离去。

　　木兮听王氏说此药名贵又有效，揭开盖子，倒了一颗置于放在托盘上，又倒了一杯温水，端给陆瑶。
　　陆瑶只想毒性全部发作，卢大夫的药和王氏的药，她都不想吃，推辞：“我刚喝了药没多久，两种药连着吃，恐怕会有损药效。过一个时辰再吃不成。”
　　木兮觉得她说的有理，便没有再劝，将那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小姐，大夫说你虚热，你把这杯温水喝了吧，出出热气也好。”
　　陆瑶接过来，喝了。
　　“木兮，我有点困，想歇息一下。醒来了就那把那药吃了。”
　　“那小姐躺下歇息，我去把卢大夫开的药煎了。这药也是一日煎两次。”说着，感慨起来，“小姐进来病痛颇多，希望小姐吃了这所有的药后，身上的不适都得以解除。”
　　陆瑶：“会的。你去熬药吧。”
　　说着躺下来，木兮便给她掩了被子，出来，带上门。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床上的路瑶睁开眼睛，走到窗户边，通过缝隙看到木兮确实走了，屋外也没有其他人。
　　立马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的小炕上，将那粒药拿起来，绕过屏风，走到那一排柜子旁，果然找到那瓶绿色的小瓶子。
　　揭开瓶盖，正打算将药丸放进去，陆瑶顿住了。如果被木兮发现瓶内的药没有少，那她就要穿帮了。
　　这药再难得，也不能放回去。转身，陆瑶将药埋在花盆里。
　　再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来。虽然有些困，但不打算睡了。要是木兮进来看到托盘里的药丸没了，她却安然躺在床上睡觉，这与她前面和木兮说的话想违背了。

　　木兮熬了药端进来时，陆瑶坐在靠椅上摇着蒲扇，看到她笑吟吟的站起来：“我刚吃了药。”
　　木兮将手中的盘子轻轻放在桌上，说：“那就好。药苦吗？”
　　“……还好，有点苦。”
　　“良药苦口，吃了对身体好就好。”
　　“嗯嗯。”
　　“这药过半个时辰差不多可以喝了，刚在厨房放了一会儿。”
　　“好。”

　　木兮又叫了人来擦她的床，因为她刚刚睡了，怕床被沾了汗气对她身体不好。几个人进来，揭了面上的被子，拿去浣衣间洗。用布巾沾了温水，用力拧干，放到外面晾晒到半干半湿的状态，才拿进来擦床，然后又铺了新的被子。
　　陆瑶看他们井然有序的忙碌，细致周到，自己端了药走到纱帐后的里间，趁他们不备，立马倒在一盆菊花的土壤上。
　　然后若无其事的拿着空碗出来，放到桌上。
　　大声说：“卢大夫开的这药很苦，木兮你拿点糖泡了水给我喝。”
　　木兮依言去拿糖。

　　晚间的时候，陆永和陆桐回来，张氏告诉了他们陆瑶脸上红痘加重的情况。
　　陆永叫人唤陆瑶过去。
　　大厅里，明亮的烛火照着。陆瑶脸上的红痘非常明显。陆永凑近了看，问张氏：“可有请人来看。”
　　“请了卢大夫来看，开了药，瑶姐儿今日上午和下午各喝了一次药。卢大夫说，他开的是清热的药，对瑶姐儿脸上的红痘有作用。”
　　陆永听了，瞧了瞧陆瑶，又问：“那你看她吃药好些了没？”、
　　张氏摇头：“并未见好。”
　　陆桐：“再请别的大夫来看。一定要赶紧治好瑶妹的脸。”
　　张氏：“卢大夫说了，回去太医院会和其他大夫一起讨论，如果有更懂的，会推荐了来。早上离开了后，便没有其他大夫来，想来他开的药是没问题的。他明日会再来，带时候待他看了再说。”
　　想了想，又补充：“或许，这药的药效还没有发挥，还有几副药没有熬。或者等明早醒来，瑶儿好了些也未可知。”
　　刘永：“只能如此了，那就明日再看吧。如果有改善就好，没有的话，再请别的大夫来看看。”

　　陆桐受不得妹妹白嫩的一张脸上长了这么多的红痘，问了陆瑶许多问题，反复说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来看。
　　陆瑶心中感动，说：“哥哥，要是最好的大夫也治不好呢？”
　　陆桐：“不可能。”眉头皱起来，顿了顿，又补充：“那我去找最好的药来给你。”
　　陆瑶笑：“谢谢哥哥。”
　　陆桐宠爱的拍拍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