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你语》黑鱼儿

48、代沟（老哈）

　　前一周，兑现答应带我家少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毒液》，虽然在手机、电脑的各类推广和新闻上已经看了部分的片花和剧照，但到了影院门口，看见那只巨型的毒液模型，还是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震撼（exin）”。进了影院，电影正式开始，开头还好，中间上演吃人的超清片断，4D巨幕，视觉、听觉都超级震撼，我往椅背上面缩了缩，跟少爷说，我怎么觉得有点恶心呢？少爷头都没动，严肃认真地小声说，别吵，好好看！多精彩啊！
　　转过头第二周的周一我跟泰姐说，感觉咱们已经赶不了时髦了，年轻的时候也不是看不了暴力血腥的场景，但现在这种心跳加快的剧烈场面好像随时能激起呕吐的欲望，不太能hold住了。套换一种生活一点的说法，现在真的熬不了夜，喝不了酒了，就点儿咖啡，泡壶茶，安逸地嗑点瓜子、栗子，就一点人生感悟，比啥都强。
　　在前两本小书里面，我曾经这样写过，我一直不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我还可以做瑜伽的身体倒转，我还可以跑五公里，我还可以议议刚刚发生的社会时事……我不认为我被这个时代抛下了。但其实，我只说对了一部分，就是，我一直努力地不让自己被这个时代抛下，我可以锻炼自己脑子的灵敏度，身体的协调性，可身体状态和本能是不随我的意志发生根本性的逆转的，比如皱纹，比如肠胃、比如睡眠等等，这世界上还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返老还童。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身体已然不能走回头路了，但思维却可以跟随意志，一直活跃在你想让它待着的那个维度。当你缓慢转身，用“苍老”的眼神往后看的时候，绝对是一种“历尽千帆”，“沧海一声笑”的感觉，心里绝对有一种“你们这帮小屁孩，玩得全是我们当年剩下的”的感觉，所有他们躁动着的，兴奋着的，惊叹着的东西你都会归纳为两个字，“幼稚”，这两个字不是对你也没有见过的新鲜事物的评价，而是对他们的态度和行为的评价，“没有见过大世面”！原谅我自己写完也不淡定的笑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代沟是必然会存在的，你不承认，你的身体也会承认，你的阅历也会承认。这种代沟并不一定是比我们年轻的超越了我们，或者是我们超越了比我们更为年长的人，而是我们所有不同年龄层的人在思维、行为、身体机能上不是同在一个层次上的，并且，这个层次及其分明。
　　我要替我自己扳回一点的是，虽然我和跟我小二十八岁的娃在对电影的选择上达不成共识，但只能证明他的耳朵、心脏要优于我，而我早就熟识了这些没有什么主题的美国英雄主义大片的剧本路数，无非就是喊喊口号，激发一下每个平凡的小人物都人想当大HERO的潜层梦想，在这个思考问题的层面，我还是要优于他的。但是，有一点不回避，不否认，我们之间，存在代沟，身体和思维上！
　　所以，你看，我扯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明，代沟其实是可以作为一个褒义词存在的。
　　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小伙子比我小八岁，九年前我将将跟他一个屋的时候，他还很谦虚地称呼我为“X老师”，后来发现我比较好说话也没那么多破事之后，“亲切”地跟我商量能不能称呼我为“XX姐”，其实这个我倒无所谓，我自己心里还是沾沾自喜的，说明我还是显年轻嘛！某次，他问我是哪一年的，我告诉他，他惊叹一声，认真掰着手指跟我说，哎呀，四年一个代沟，我和你之间已经有两个代沟了！我一时语塞，三秒后才回过神来，自嘲地说，哦，那应该是鸿沟了！为此，那个时候才刚三十出头的我郁闷了好久，我不停地问自己，天哪，你都跟刚毕业没几年的小伙子之间隔着鸿沟了，你都干了什么？
　　离他这句话说了过去了大概八九年了，我那天看着他弓着腰坐在办公室戴着耳机在看抖音、微博、微信上面的搞笑视频，忽然觉得我跟他的鸿沟可能越来越大了。这八九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处于我刚见他的那副模样，领导开会时想要表扬他一下，也苦于找不到可以表扬的那个点，最后只能干干的说，特别棒，每次有活动，比如举个牌子啊，当个领队啊都得找他。去年年末还爆发了一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死赖着不走不说，还四处拖人下水，搞得从上到下看他的眼神都跟怪物一样，现在但凡有个什么类似的事情都要把他拖出来说一说。为此，他还在全体大会上做了据说是比较深刻的检查。我和泰姐反正听完都乐了，虽然不知道那个检查稿里面是抄的哪儿的，但是肯定是抄来的，且接续得灰常的不自然。现在，他倒是依旧悠然自得地活在大家的口水和眼光中照旧晚来早走，干活能跑就跑，能拖就拖，针鼻儿大的小事就得请半天假。某天别的办公室的领导开玩笑说，他家仨车就指着他一个人保养了吧，他家孩子、老人全是他一个人照顾吧，他家离了他还真不能活了！其实不是嘴损，是真的有时候让别人看不下眼去。为什么呢？我说一件事就能明白，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们要出差，出差现在都不是好差事了，一路上最年轻的肯定活儿多，累，于是他找了个理由说他家实在走不开太累了，反正我知道的是他定了全家出国游的机票。其实，我也不喜欢加班，我也不喜欢多干活，我和泰姐经常说自己的一句话就是，好歹你得对得起你自己拿的那份工资吧！
　　当然，这八九年的时间，我也没有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巨大伟业，泰姐也没有，我俩还是中午一起遛弯，馋吃馋喝的，看见喜欢的衣服和鞋子绞尽脑汁要死要活地纠结一阵，该买就买了，不买就算了。不过泰姐学了几门能帮助自己也能帮助别人的课程，考了几个证，我的第二个硕士学位也学了一年半了，我们俩的第三本小书也快要集结成册了。我们俩总是半开玩笑地在算计着我们还有几年可以退休，我们退休之后还要做点什么，我们互相恐吓，如果退休以后就只能在家戴着老花镜看电视看手机，那样的日子真的是特别可怕的，会生虫子的。还是找一点活儿干，要么开个书店，要么开个茶室，抑或是个咖啡馆。我们不追求特别精致的视觉，我们追求的是舒适的体感，我们有自己的要义和主题。当然，这是理想，现实呢？现实就是，现在这样的实体经营一般都是会亏本的，如何扭转这个局势还不要有压力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房子买下来。我俩数了数兜里的几个铜板，算了算银行里面的赤字，咽了口唾沫，自己身后的那根小鞭子还是得高高扬起，加紧挣钱吧！
　　如此这般的看来，我们和他之间的代沟真的是真能是越来越深的鸿沟了。我们所认为的人生目标和人生重点真的不在一个层次上，我们看不惯他的人生，也许他也看不惯我们的人生，分不出孰先孰后，孰优孰劣，各自体悟。
　　有了代沟怎么办？吵架？分歧？最后各自分道扬镳？好像有代沟的双方初心都不是这样的，都是本着解决问题的宗旨，坚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斗争到老死不相往来。真的，别乐，最后也不过尔尔了。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解决吗？当然有！
　　举个时髦的例子，《蜘蛛侠2》里，小蜘蛛的婶婶就是个完美的例子，身材比例协调，言语谈吐优雅，在小蜘蛛想要约会女生的时候教小蜘蛛打领带跳交谊舞，虽然做饭做得差点报火警。她和小蜘蛛之间的交流并没有很大的问题，小蜘蛛也并不会嫌弃自己的婶婶老到无法交流，反而是还得听取婶婶的意见，顾忌婶婶的感受。还有《超能陆战队》里面HIRO的姨妈，同样也是一个这样的存在，她同时抚养HIRO和他的哥哥，虽然两个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姨妈理解不了，但他们知道如何去规避和协调，如何在照顾姨妈的情感下承认错误。而姨妈在HIRO失去哥哥的时候也能做到陪伴和守护，不打扰。
　　其实，每一代人之间的代沟是绝对存在的，甚至，同龄人之间都存在代沟，代沟不是与年岁成正比的，它客观存在，无须逃避，它其实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包容别人的不同，好好地让自己成长，代沟即便存在，也不会像骨刺那般无时不刻刺痛你。承认它，接纳它，理解它，然后和谐相处，没有那么的困难。
　　晚上的那杯咖啡后劲很大，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早点洗洗睡吧，贴个面膜，放个音乐也别再用耳机了，保护保护耳朵，养养神，睡不着也别着急，我六个小时睡眠我骄傲，我够了，你行吗？这也是代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