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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阴阳鬼泣人莫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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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荒烟,雁字南飞,长河落日伴九天浩渺,隐有孤星东起,烁烁哀凉。
我走在端御书和姬灼然中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前方的木泉苑和顾子珏一直安静地往前走,不说话,只是警惕地望着四周茫茫无际的浩瀚大漠。
自从青冢被毁后,他们就一直跟着我,我是怎么甩也甩不掉他们,木泉苑甚至带来了师父炼制的追踪宝物,连着姬灼然这个小徒弟也带来了。
“咳咳。”我故意咳了两声。
“师父的身体还没复原么?”姬灼然先开了口。
我清了清嗓子,觉得有点尴尬。
“灼然不是随仙师们前往芷兰山修行了么,怎么会到圭洁的?”
姬灼握紧手中的剑,他的神色有点晦暗不明。
“师父,我是您的弟子。”
这辈子,我只会有您这一个师父。
闻言,我愣了一下。
随即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尊上,是师祖命我等来协助您的。”木泉苑解释道。
“师父……”
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我看了看木泉苑,又看了看姬灼然。
“师祖叮嘱我等,定要把她的关切告知您。”顾子珏开口“师祖说,凡尘之事多有命数,一切尽力就好,万不可因一时不忍,祸及自身。师祖还说,若是哪一日尊上想要回去,她定会亲自在芷兰山山门前等着您。”
喉咙突然酸涩难噎,我垂下眼帘,眸中神情一闪而过。
“阴阳城地处沙漠深处,行踪诡异,消息甚少,千年来都不曾出现在凡间。”我道“我已掐指算过,今日该是它出现的时候了。”
木泉苑问“具体在何方位,尊上可清楚?”
我摇头。
阴阳日月,天地星辰,属于神的领域,凡人哪里触碰得了呢?
“木姑娘,我已自行离开芷兰山,现在并不是芷兰山的弟子,还请称呼我姓名就好。”
木泉苑并没有多做推诿,她只点头道“好,待日后姬姑娘回得芷兰山,晚辈再尊称不迟。”
这姑娘真是心实。
我眨了下眼睛。
一路上就这么边说边走,木泉苑虽平时清冷些,但若是放下大师姐的包袱,她倒有不错的耐心,加之顾子珏不时在旁边插话,一时气氛很是和谐。
除了一直沉默不语地端御书。
我不敢跟他说话,我料想,他大概也不知道该与我说些什么。
“等等。”顾子珏握剑的手一下拦住要向前走的木泉苑。
因着我们都在他俩后面,便都停下了脚步。
“这阵风未免阴邪了些。”木泉苑握紧剑,迅速看向四周。
阴阳城历来神秘,说真的,怕是司命阁内也未必会有详细的解说。
邪风越刮越大,漫天沙尘扬起,直呼呼地扑面而来,粒粒沙子中都似乎带了一种莫名的阴邪之气。
木泉苑施法,仙罩即刻罩住了我们。
抹去脸上的沙子,此刻再看外界,就见滔天黄沙起,四周一片迷茫。
“这沙子竟能侵蚀仙罩!”木泉苑惊讶。
没错,虽然黄沙的侵蚀力度并不强,可既然能伤到仙罩,这就足以说明它的不同凡响。
我仔细看了看黄沙,忽然发现一点幽深紫光从沙粒间一闪而过。
“是恶鬼阴气。”我骇然。
世间恶鬼皆被扣押在十八层地狱受刑,千年不化的老鬼更是被锁入忘川川水之中,永世不得解脱,这凡尘之土怎么可能会有恶鬼肆意呢?
难道是幽冥发生什么变故了么?
顾子珏皱眉“不对,这股气该是世间阳气。”
心下一惊,我闭眼感受了下沙子间若有若无的气息。
“有阴气,也有阳气,阴阳交互。”我睁开眼睛,“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恶鬼之息已近万年。”木泉苑道。
“师父,恶鬼不都该在幽冥关着么?”姬灼然疑惑地问我。
这事确实奇怪。
我正要开口,却感风沙骤停。
迷迷茫茫的沙漠上出现了一颗枯死的老树,老树巨大,枯枝交错,远远看去,老树就像一道屏障,遮住了背后的城池。
老树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树墩,树墩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老婆婆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蒲扇,蒲扇不止息地摇动着,蒲扇上的草叶丝却纹丝不动。
这么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眼前,就算是我,也忍不住恐惧涌现。
好强的气场!我几乎就能肯定,这个鬼气森森的老者就是这里阴气弥漫的始作俑者。
“你是忘川河中偷渡上来的鬼魂?”我硬是压下心里的恐惧,上前一步,直视老者的眼睛,准确来说,是两个黑漆漆的空洞。
幽冥有瑶夕坐镇,我不相信它会出什么乱子,如此看来,这老鬼能显现凡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它偷渡了忘川河上的忘情伐。
忘情伐本是西方佛者悲悯河中鬼魂,特意恳请三清大帝留给鬼魂的一线生机,凡愿放下心中执念的鬼魂皆可乘坐忘情伐渡过奈何桥,投入轮回。
我不知道这老鬼是怎么偷渡忘川的,但是万年前却有过这么一个例子的。
老鬼缓慢地上下动了动头,好像是在打量我的样子。
“秋……叶子落了……叶子……叶子……”老鬼开口,但因为没有舌头的原因,老鬼的嗓子里只能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吃力而破碎。
秋天,叶子落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看向端御书,端御书愣了一下,随即他走到我的身旁。
“不如让它将要说的画在沙土上。”端御书提议。
我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搞懂它究竟要说什么了。
我对老鬼道“若是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画下来就好。”
老鬼的脑袋仿佛停了一瞬,然后它枯瘦的手指骨就在黄沙上一笔一笔画了起来。
百年怨气结鬼身,千年怨气凝鬼神,这么重的怨灵之气,它究竟是怎么靠着轻如蝉翼的忘情伐渡过忘川的呢?
这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你能看懂它的画么?”姬灼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我。
我一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