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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子虚乌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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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儿子回来了。”陆亦良此时还是那身沉重铠甲,跪拜在陆父陆母前,左手抱拳。
“我儿精壮许多。”陆母赶紧起身去扶,一身富贵打扮,尤其缎面紫绫罗光泽幽暗,贵族气息明显,上面秀牡丹一朵,金线收边。这一身珠光宝气更不用说,像个暴发户一般,金银玉石都穿在手上,发髻上。顾轻尘只觉得陆夫人皮肤保养得很好,额头饱满,脸上笑容慈爱,尽显富态。倒是陆父慈爱不语,等陆亦良站起身来,他缓缓起身,身形稍微宽大,甚是壮硕,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剑眉冷目,因着笑容又十分慈善,让顾轻尘不自觉喜欢这个陆老先生。
“此次与女真作战,为父甚是担忧。我儿果真战神,全胜而归,光耀门楣。”陆老爷拍了拍陆亦良的臂膀,他已不是当年自己身后的少年,长的比自己高,皮肤成了小麦色,更精神了。
“良弟!可算把你盼回来了。黑了,也壮了。”陆长清在一旁,他比陆亦良长两岁,兄弟俩几乎一起长大,只是后来陆亦良去了战场,陆长清则进了翰林院,俩兄弟感情很好。他站在原地便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顾轻尘只想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陆长清的生母是如今的正室陆夫人,而陆亦良却是庶出,陆夫人对庶出的几个孩子都是一般,做做样子,后来都被她赶出家门,自立门户去了。她原是侯爷之女,做事从来都是这般不计后果,不管别人怎么说道。只有陆亦良,他自小没了母亲,陆老将军极力保护他,才没被赶出家门,陆夫人对他不算好但也无可奈何,索性就惯着一些了,当初陆老将军带他上战场,她哭喊着老爷三思,在孩子面前她声泪俱下,就为这,陆亦良将她看作生母一般。实际上,她在陆亦良转身走掉以后,趴在陆老将军胸口,葱指捏着手帕,扶着老爷肩膀轻声说,若他留在战场,生死未卜,老爷便后顾无忧了。
陆老爷一掌扇在她脸上,这种恶毒妇人自己当时被蒙蔽了竟为了迁升娶回家来,还未等将“蛇蝎心肠”说出口,陆亦良听到父母吵嘴跑回来抱着陆夫人“爹,娘关心儿子不是错,儿子不怕苦。娘,你放心,儿子定会照顾好自己。”陆老爷当即眼里发酸,这孩子原本可以和寻常孩子那般读书入仕,只可惜自己只能让他避开仕途。他自带光环,在战场上名扬四海。
现在功名远扬,陆夫人只能祝福,在外人眼里做极了一个母亲的样子。陆长清倒是对这个弟弟从小就疼爱百倍,母亲对他说弟弟的不是,但是他见弟弟没有母亲更是百般疼爱。父亲和哥哥曾是陆亦良心中的榜样,他不知道父亲为何早早带他离家去战场。直到他被封将军那一年,父亲在帅帐中交与他那把母亲留给他匕首,他才知道原因……
“良哥哥,你回来了。”林子希笑颜如花,眉目如画,踢踏着裙摆移步陆亦良身前,面对这样柔美的女子大概谁都会心底一软,他对她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这一笑足以她羞涩含笑,柔的滴出水来,陆长清温雅的脸上都溢出好看的微笑。顾轻尘看着这高颜值的一家人,想转身出门写个将门小说。
“轻尘,过来。”陆亦良恰好在这时回头,顾轻尘低眉顺眼的过去,她想在这种家庭自己要怎样才能好好生存下去,倒不如将来开个画廊,出来卖画为生,坐等着老天把自己收回去,回到妈妈身边,不知道这个月工资没有自己回去以后吃啥,蹭自己闺蜜的饭吧……
“陆老爷,陆夫人,陆大少。”她作揖起身,素衣淡妆,比起林子希,她是《爱莲说》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眉目间狐媚却带着一丝英气,那狐媚是未长开的狐媚,她本人毫不自知。她若是同林子希那般色彩斑斓还不知是怎样的妖艳。这也是陆亦良每每看到顾轻尘又是欣喜又是提防的原因。顾轻尘委屈坏了,她若是知道大家对她如此矛盾的看法,一定会带个面纱保留一分神秘,做个女游侠。
“良儿,这便是那位巾帼女子轻尘吧。顾小姐好生俊俏,塞北的事有劳小姐了。”陆母一脸和善地大量她,心里想得却是这小妮子有两下子。
“夫人过奖了,我原是孤苦无依,倒是将军救了我才有机会报国。”顾轻尘说完,看了看陆亦良。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陆亦良救了她……开玩笑吧,陆亦良少时虽顽皮,但这些年在战场上说的好听他是战神,其实是个刽子手。十七岁那年带一支八百轻骑北上屠城,只因反贼南下烧了一半军粮,他带兵追击,城内百姓窝藏反贼,他关城门和残军斗了两天没了耐性直接屠城,贼首也是个力大之人,陆亦良跨马而战,因这刀剑无眼,他眉下的疤便如此来。被封将军那年,他平复西夏十几万对战只他一人归,天知道他怎么杀人如麻。两军对战不杀俘虏,他则以意志不坚定为由抓到一个杀一个,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在他看来都是屁话,战场上大家都一样。
“顾小姐倒是有大家风范,心有国家危亡,也是良儿的幸事。”陆老爷在杨大夫寄回的信里知道顾轻尘计谋过人,不输须眉。虽出身乡野,却有高人指点,反倒是比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强太多。第一次见到这姑娘便觉良儿有此军师大抵会一改之前的杀人如麻。而顾轻尘对陆亦良的嗜血在西夏小公主的身上,早就已经见过了,他向来见血封喉,嗜血为乐。当即想到站在城头之上,看着他像一头猛兽一样挥舞手中的长剑。平日里如一尊雕塑,战场上却是一个魔。这种事情只怕是到了年老之后才能变得慈善很多吧,而自己悲剧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出于他自愿。后期他也可以有很多理由杀掉她,但是由于她的利用价值,以及同他的士兵一样同他经历过生死,相互欠着人情,才能一同回京,但这之后自己还有什么事情他定是不会管的,因为这人情还完了,他也从不是个留恋的人。顾轻尘甚至已经想好等皇帝分赏完自己就拿点本钱开个医馆,医馆旁边再开个美容院,打着巾帼女英雄的名号养活自己,顺便做做慈善,哪一天自己突然离开的时候让这些店也有一个继承人。
“顾小姐若是不嫌弃,就先在家中住下来吧。听说顾小姐也是一个人,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留在将军府也好有个照应。”陆长清在官场这许多年,倒是很会做人。长清见她第一眼便觉这精明古怪的小女子有几分抓人,听到她开口说话更是被软甜的声音彻底收服。顾轻尘这会儿眉眼柔情地望着他,更觉心欢喜。
“是啊,顾小姐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多有不便,那不如先在王爷府里住下来。顾小姐日后有什么打算再做定夺。”陆夫人自以为明白儿子的意思,放着一个巾帼女英雄在家里,王爷府在外面的口风定是极好的,对于长清的仕途也是有帮助的。“子希,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吧,陪陪我,也陪陪良儿。顾小姐,你和子希年纪相仿,也有的话聊,就安心住下来吧。”
“是,姑妈。”林子希低眉俯首,又是一阵娇羞,芊芊玉手扶着陆夫人的胳膊。顾轻尘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很稀奇,这古代不都是先是大儿子结婚才轮到家里的次子,陆亦良回家就等高兴的事情却不见他的嫂子,家里人也并没有说,只能说明陆长清还是单身。那么这林子希这等优秀竟然不去配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公子,“轻尘谢过老爷夫人大公子。”
“轻尘不必客气,你随良弟一同叫我大哥吧。”陆长清谦和有礼,让顾轻尘觉的很是温馨。
顾轻尘被下人带去房间里换洗衣服,陆家两兄弟多年未见,一同回房间去了。林子希陪着陆母回了上房,陆老将军在书房等着杨大夫和杨子凡晚间来用膳。
顾轻尘住在客房里,摆设简单大方,虽没有豪华的装饰,但都低调沉稳,也是尽显尊贵。下人们来来回回给她房间填了新的花儿点缀,填了热水在木桶中,花瓣静静地浮在水上,她白皙的腿迈入,将头发散开披在木桶外,卷卷的头发好看极了。看着胳膊上淡去的斑点忍不住笑了,老师真是可爱,舍不得自己在外面受苦想这样的法子,骗的自己喝了好几顿粥,如今瘦的弱不禁风。
刚穿上张大娘做的素衣,林子希带着丫鬟婷婷袅袅地来了,看的顾轻尘都心神荡漾,这身段柔软如细柳,看来也是有舞蹈功底。“子希,赶快进来坐。”美人或许自带光环,任谁见了都和颜悦色。
“我陪姑妈坐了一会儿,想着你初来乍到,有不方便的地方,我经常过来,你有不懂的问我就好了,尤其是衣服什么的,看你都是素衣,我那好多新做的比外面的料子好,明日给你带来试一试。”林子希彬彬有礼又会照顾人,顾轻尘可算找到一个同龄人了。
“没关系,我这几件便够了。你都是新衣留下自己穿吧,我怎么好意思要呢。”两人拉着手坐下,下人了茶水和糕点。
“无妨,这将军府没有其他同龄姊妹一起,我一见你就喜欢,干干净净的。再说你若面见圣上总要好好打扮一番不是?”林子希用手帕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顾轻尘,对她点头微笑。
“子希,谢谢你这么周到。”
林子希抿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茶托,轻轻拭去唇上的茶水,“你啊别把我当外人,你是巾帼英雄又是良哥哥带回来的朋友,你们关系这样好,做主人的哪能怠慢。”
何着她是主人啊,那是因为她在乎陆亦良吧,既然她想套话,我也便让她放心好了,毕竟自己不是那种插足的人,“我和陆将军是合作关系,还算不得朋友,我为家人和族人报仇,他为国家平定叛乱,都是为国家效力。”
“轻尘,你倒是可怜,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林子希便放下心来,紧紧握住轻尘的手。
“我……”顾轻尘也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耳边传来好听的声音 “合作关系结束了,自然是盛世好苟且,不便留在将军府。”陆亦良跨过门槛,手里握着一柄扇,换了一身素衣长衫,竟和顾轻尘似是穿了情侣装,全府上下也就他二人素衣翩然。他在门口听到顾轻尘的话当即明白自己自做多情,从前竟情急之下说过喜欢,真是可笑可恨。
“是,我打算投奔师傅,开一家医馆,一直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也给陆府添麻烦。”自己才刚住进来就被催着搬走,真是世态炎凉,离开战场自己什么也不是了。陆府养了这么多人,还差多养几天自己这样一个皇帝封赏的女子吗?
“良哥哥”林子希三年前见过他一面,自此就忘不了那张冷峻的脸。她出身高贵,追她的人那么多,偏偏只有他不看她一眼,或许这样才让她有了征服感吧。如今自己打扮娇艳,定是因自己在这他才过来这里的,便红着脸低头浅笑。
“你也在这?”陆亦良看了一眼林子希,相府的女儿的确出众,只是这风尘气息浓烈。“我记得你说你会跳舞,正好助酒兴。”
林子希听到这个磁性的声音,头顶的光环都没了,他要自己跳舞呢,看来男人都一样嘛。抬眼刚要答话发现陆亦良盯着顾轻尘,她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会。而且我今天是宾,主人家岂有要求宾客助兴的道理。”顾轻尘眼里一抹凌厉。
“难道要我这个主人来助酒?”陆亦良声音有些不快。林子希在旁边不动声色,还没人不把她当过主角,顾轻尘一个乡野女子竟也敢占她的上风。“轻尘,打赢了胜仗,大家开心开心。我同你一起好不好。陆府从没有歌舞伎,所以这等任务都是交予金枝玉叶的。何况也比不得我们从小就受师傅亲传的女子。轻尘?”林子希很希望跳给陆亦良看,只要他喜欢,她就愿意。轻尘对这样的机会竟然无动于衷,看来其实他们之间也是隔了一道海。
陆亦良转身之际眼睑微聚,看了一眼林子希,这金枝玉叶说的甚是刺耳。
既然寄人篱下,当初是自己缠着陆亦良说自己读书跳舞……如今,出来混都是要还的。而林子希,她喜欢的好卑微,真是不打不相识,利用自己搏宠。
金枝玉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