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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高岩人很快再次发起了冲锋,重骑兵聚成一股专攻阿伦戴尔方阵的侧翼;盾墙后的步兵苦苦支撑着,长矛向外对着铁骑,Jack则命令后方弩手抬高射击角度,用箭雨回击高岩人的进攻。每次冲锋之后,虽然高岩人从未冲破盾墙,但阿伦戴尔阵盾兵中都有折损,且无论Jack如何强调,总有几撮步兵会冲出去追击溃败的敌人,然后被高岩骑兵回头歼灭。

      阿伦戴尔骑兵也冲锋了几次,但高岩人也有了准备,提高了骑兵的反应速度。发现讨不着好后,Jack就停止了冲锋,只让阿伦戴尔骑兵专注保护己方的侧翼。两军步阵在前线短兵相接时,高岩骑兵总会从侧翼强袭,试图突破阿伦戴尔的防线,每次都被阿伦戴尔骑兵死死拦住。

      战斗整整进行了一天,河谷中尸横遍野;阴沉的天空断断续续下着雪,落到战士们的甲胄上,又很快被热血融化。Jack的手都冻得没了感觉,五指固定在剑柄上,机械的挥舞着寒裂,斩杀一切黄袍的敌人。

      突刺,劈砍,拖割,格挡,粘剑,分离……眼前一片血红,他脑海中只剩下各个分解开的招式。刀剑铿锵,鲜血喷涌,马匹嘶鸣,战士怒吼,血与铁的音乐刺激着Jack的神经,屠杀的激情仿佛鸩酒,他几乎沉浸在这可怕的激情中,在鲜血和尸骸里熟练的起舞。

      然而他并非毫发无伤,多次战斗下来,锁甲上每片铁环都浸在厚厚的血污中,好几次几乎骨折,胸甲和胫甲上被箭戳出数个孔洞,Jack已经来不及清理佩剑上的血污和碎肉,只能靠敌人的身躯来擦去前一个敌人留下的污迹。

      这天快要结束时,阿伦戴尔军的防线已经濒临崩溃,高岩以人数的代价削弱了防线,现在阿伦戴尔军阵前列充斥着未经训练的农民军。然而高岩人也不好受,长时间的冲锋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疲惫和饥渴侵袭着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就连双方的箭矢都交换了好几遍,军中既有阿伦戴尔制式的箭支,又有高岩制式的箭支,若是不幸中箭,从箭矢上根本分不清射手是敌是友。

      残阳如血挂在天上,天地间一片红光,分不清是地上的血染红了天,还是天上的霞染红了地。高岩军重新集结,Burgess吸取了教训,先让弓手调高射击方向进行一轮齐射。这次高岩人的箭雨终于落到了方阵上方,缺乏战斗经验的农民军来不及防御,被大量杀伤,就连骑兵也受到了波及,惊马到处乱窜。

      Jack试图控制局面,喊得嗓子几乎破音:“镇定!保持阵型!一定要保持——啊!”

      一支箭当空落下,他只听得耳边响起破空声,本能的往后一仰;噗的一声,尖利的箭头破开甲胄,深深陷入血肉,直接戳穿大#腿,甚至穿透了马鞍,只在体外留下一小节尾羽。Jack倒抽一口气,本能的绷紧了肌肉,伤处登时传来一阵剧痛,鲜血泊泊涌#出。战马本来就被箭头刺了下,身上主人又夹紧了腿,立即蹦了起来,差点将Jack甩下去。

      他死死拉住了缰绳,手扣住马颈部:“别动,别动!你这蠢马!”

      “大人!”Jamie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制住战马,接着扶住Jack,“您得下马,不然伤口会裂开的!”

      “不……行……”Jack咬着牙捂住伤口,“我……得指挥……让开,Jamie!”

      “您得回去休息!”Jamie固执己见,拉着不让他走开,“Jack爵士(Sir Jack),您在马下也可以传令,这支队伍不能没有您!”

      “没那么严重……”Jack不耐的回道,正想推开他,眼角却突然瞥到了剑柄上的蓝丝带。绣着水仙、沾染血污、毛了边的宝石蓝的丝带,Elsa亲手系上的蓝丝带。

      你一定要回来,她说。

      “好吧!”Jack接受了扈从的帮助,“扶我下去。”

      “父神在上!”Jamie明显松了口气,“得让人把箭柄弄出来……”

      高岩人开始了最后一次冲锋,双方混战在一起。盾墙勉强抵住了敌人的进攻,步兵靠得紧紧的,死去的人甚至不能倒下,而是夹在同伴之间,手冻僵在盾牌后。在倒下一大#片尸体后,高岩人再次撤退,阿伦戴尔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麻木的等着下一次进攻,然而回去的高岩军停滞片刻,竟突然转身逃跑了。

      阿伦戴尔军阵静默少时,接着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长时绷紧的弦突然断裂,有人甚至将武器丢向空中又接住。后方Jack刚砍断腿上的箭头,还没弄出箭柄,听到欢呼声顿时停手,一拐一瘸的走上前去:“怎么回事?在闹什么?”

      “我们赢了!”Jamie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大人,我们赢了!把高岩蛮子给吓跑了!”

      “跑了?”Jack不敢置信的道,“真跑了?”

      刚才的场景他虽然没有亲眼瞧见,却本能的觉得不对劲,高岩人之前冲锋也是拼了命的,怎么突然就跑了?Jack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诈,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前方却传来一阵骚#动,士兵纷纷拿起武器,狂热的吼叫着,毫无组织的往前冲;混乱中Bodi的声音尤为响亮,他坐在高头大马上,高举着剑:“上!杀光高岩蛮子!别让他们逃了!”

      “你们在干什么?!”Jack一跳一跳的挪过去,扯着嗓子大喊,“停下!都给我停下!”

      热烈的喧哗盖过了他的声音,Jack试图冲上去拉住Bodi的缰绳,却因为走得太急而摔倒在地,嘴里一时间涌上血腥味。突如其来的胜利景象让众人失去了理智,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的亲兵反射性的停住脚步,聚集在他身后。

      Jack眼睁睁看着阿伦戴尔军兴奋的冲下山去,阵型全部打乱;待他们冲到山脚,先前“溃败”的高岩军队突然转身,骑兵从两翼冲出,迅速合围,黄色的沙暴将海水包裹其中,失去盾墙和阵列保护的阿伦戴尔人聚在一起,像是待宰的羔羊,被高岩人毫不留情的消灭殆尽。

      阿伦戴尔骑士在包围圈里左冲右突,但高岩骑兵的数量占了上风,而且没有Jack的领导,他们没法聚成有效的队列,就更难突围,不仅被高岩骑兵冲散,甚至被步兵堵住去路,甚至拖下马来,重演了之前落入阿伦戴尔阵列的高岩骑兵的惨烈命运。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诈败,更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哦不……我都做了什么……

      Jack双目失神的望着前方的惨剧,心里升起一股混合的奇怪感觉,像是愤怒、悲伤、愧疚、恐惧和好笑胡乱混在一起的味道,舌尖苦涩得几乎发疼。这是他参与的第一次正式战争,他第一次亲自指挥的战争,第一次保卫阿伦戴尔的战争,就这么失败了,就因为他受伤到后方休息了一下,就因为高岩人突然诈降,就因为这么些微小又荒谬的理由……

      他要怎么向公爵交代,怎么向公爵夫人证明,自己够聪明,够勇敢,有资格迎娶并保护大小姐?

      他要怎么跟Elsa交代?

      之后的事就像快速转动的走马灯投在墙上的影子,Jack的记忆中只剩下一段段鲜明的体验,Jamie恳求他离开的声音,阿伦戴尔人的惨叫声,紧追不舍的高岩骑士,拼死保护他的亲兵,嚷嚷着让他先走,Jamie用力将他推进森林……

      “大人!您先走!从森林里走!”

      “您快走!我们挡住他们!”

      “大人快走!”

      这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啊,每日清晨大家一起训练,每人的武艺Jack都亲自指点,他了解所有人的爱好秉性特长弱点,他们不仅是他的心腹和护卫,更像是兄弟甚至孩子,他怎么在他们浴血拼杀的时候,懦弱的躲进森林,苟且偷生?

      “大人快走!”Jamie急切的推着他,“别管我们!您一定要回去!”

      回去。

      仿佛一句暗号,Elsa不舍的低语在耳边响起,缠#绵得令人心碎:你一定要回来。

      捏住剑柄的手紧了紧,他一咬牙,还是转身一拐一瘸的跑进了森林。高岩人喊着他的名字,喊着各种侮辱性的绰号,想要追过来,砍下阿伦戴尔指挥官的人头去领赏;但Jack的亲兵不顾一切的拼杀着,十几个人硬是将几十个高岩蛮子拦了下来,给了他脱身的时间。

      Jack拄着佩剑蹒跚而行,四肢灌了铅似的重,骨骼仿佛在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浑身上下每寸肌肉都尖叫着抗议。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辨不清方向,只是本能的按记忆中的方位行走;森林中寒冷又黑暗,雪一直下,盐粒似的撒在他身上;冬日光秃秃的树仿佛张牙舞爪的怪兽,枝叶间时不时掠过可疑的黑影,伴随着不详的鸦鸣与狼嚎。

      饥渴、疲惫、伤痛、寒冷、黑暗……所有一切化作狰狞的原始巨兽,潜在黑暗中安静的看着,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自投罗网。Jack的手脚已经冻得没了感觉,罩袍上凝结出冰霜,先前身体还冷得直打哆嗦,后来就开始变暖,越来越暖,直到烫得几乎沸腾起来,皮肤像是沸水般冒出了泡泡。当然,这可能也只是他的想象,因为他一直没有停下脚步,没有查看自己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了浑身起泡的怪物。

      现在再看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Elsa,他不断的在心里念着她的名字,Elsa,Elsa,Elsa,重复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Elsa,美丽的Elsa,温柔的Elsa,狡黠的Elsa,永恒的Elsa……他可以忘记一切,忘记自己的名字,忘记自己的理想,忘记自己的需求,但他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名字,她是家,是幸福,是从战场上接英雄升入天国的女神,是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集合,是他灵魂深处,最明亮、最灼热的那簇本质的火种。

      Elsa。两个音节,简单,优美又好记,无论叫上多少次,他都不会厌烦的名字。

      Jack像个木偶似的机械的走着,耳边萦绕着她的声音——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回到我身边来。一步,又一步,抬起脚,踏入雪中,她的话仿佛无形的丝线操纵着他的身体动作。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血液宛如汹涌怒涛在脑壳里乱撞,周围景物缓慢的扭曲、褪色,最终化作一副副熟悉的画面,每一幅里都有Elsa,她的笑靥,她优美的身形,她悦耳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你醒了?身上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哦,对了,我叫Elsa,Elsa Julianos,阿伦戴尔公爵的女儿。”

      “别担心,从今天起,你就住在城堡里啦。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Jack Frost,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很适合你。”

      “个人卫生很重要的。如果有条件,你每天都得洗澡,不然你会臭得跟下水道里的狗熊一样!如果你太臭,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Jack回来!背完这段再去玩,不然今天没有松饼吃!”

      “不错啊Jack,你的字越来越好看了。”

      “过来,帮我扶着这个……再加把火……啊哈,成功了!瞧,沉淀析出了!”

      “这不是魔法,这是科学,物理中的虹吸效应……好吧,物理跟魔法其实也差不多……”

      “为什么这些马都这么听你话?好厉害,我骑马的时候从来都不敢做那些动作。”

      “哼,论马术我的确比不过你,但论数学,你绝对比不过我。”

      “才不要下棋,每次都被你虐!”

      “Jack!爸爸抓到了一窝小狼崽,我的那只你帮我养好不好?”

      “不要搭理他们,出身不能决定一切。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为什么要觉得丢脸?你是城堡里武艺最好的,学习也努力,嗯,长得也最帅……哈哈,开玩笑啦。我是说,Jack你那么优秀,有你在身边,我自豪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觉得丢脸呢。”

      “Eugene?哦,他是挺有魅力的,就是看着不是很踏实。我还是喜欢成熟可靠一点的……身份地位不是很重要吧。重点是个人素质,还有两个人得投契,这样的结合才会……等等,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喜欢啊,Jack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你……不怕我?这种魔法,这种力量……即使我可能是女巫?”

      “谢谢……谢谢你,Jack。”

      “喜欢杀人那才是变#态呢,善良是美德不是罪恶。而你只是在维护法律的尊严罢了,我怎么会介意这个呢。”

      “我不觉得人性本恶。大家只是尽力以自己的方式生存罢了,我们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生活,但我们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没事,不就是血么,衣服洗掉就行了,我不嫌弃。”

      “Jack,你是最棒的。这是事实,不是夸奖,所以不许骄傲。”

      “我相信你……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不准随便受伤!你是我的,所以把自己的身体给照顾好了!”

      “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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