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狐》阙十四

3、旧忆

　　“呼……诶……”
　　雕花木床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开珍珠纱床帐，露出少年俊美的面容和白皙如珍珠的皮肤。少年拿起地上一件素白长袍，披在肩上，赤着脚走下床，坐到红木矮凳上，手指颤抖着握住白瓷茶壶，额上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原本乌黑的长发瞬间变成银白，少年紧紧咬着下唇，瞳孔也慢慢变成银白……
　　“月，对不起。”
　　床帐被一只同样修长的手指收起，露出床内裸着的紫发少年，紫发少年乍看要比那白发少年多了几分英气和霸气。
　　被唤作月的少年没有应声，只是坐在矮凳上，颤抖的握紧茶杯。
　　“你要走么……月……”
　　“紫妖，别说了。”月放下茶杯，走到紫妖面前，伸出手去拥抱他。“我不想再听你说，月姬……她是好人，她救过我，我爱她。”月微笑着亲吻紫妖的耳廓，道：“我也爱你。”
　　紫妖亦抱住月瘦弱的身体，“白月，你不要对别人轻易地说爱他们……好么？我想，你也应该区分感激和爱的感受，你对那个女孩儿，也只是感激……还是爱？”
　　“我感激她，也爱她。我也爱青碧、璎珞、琉璃、红瑙……”白月微笑着把脑袋埋进紫妖颈窝，“娘说，你对我不一样，你对我很重要。娘说，我从小就是你的，你从小也是我的……因为你是王啊……”
　　“知道就好。”紫妖感觉到白月温润的气息在自己的耳边，渐渐均匀。“困了么……再睡一会吧，你太累了。”
　　“嗯。”
　　紫妖把白月放在床上，替他盖好锦被。自己则下床走到屏风后，把自己泡进那只刚换好热水的木桶里。紫妖掬起一捧水，把脸放进手心，突然想起他和白月还那么小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
　　那年他刚修行出两尾，他是妖王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感谢父亲只娶了娘一个人，让他从小就注定成为下一任妖王。
　　那一天似乎没什么特别的，紫妖刚回到住处就听见父亲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娘的声音。紫妖眼神一凛，走进正厅。只见一位女子怀抱一名身着白色云锦的娃儿，娃儿眉清目秀，甚至是漂亮的动人心魄。娃儿看见紫妖，笑逐颜开，从女子怀里跳出来，跑向紫妖。
　　妖王看见紫妖，笑着对他说：“这是当初和爹一起修行的秋瑶姨姨……也算是老相识了。那是白月，秋瑶的儿子……紫妖。快，叫姨。”
　　紫妖礼貌性的叫了一声姨。随后感觉自己的腿被抱了个结实，向下一看，却是白月紧紧箍着自己的两条腿。
　　“紫妖，看来白月是想和你一起玩呢。你就带他去遛遛，我和秋瑶去你娘的住处，等着小白月玩累了想娘了，就送到你娘那里。”
　　白月抱着紫妖腿点头点的勤快，紫妖觉得这小娃儿长的玲珑可爱也就随口答应。白月听见紫妖答应，就扯着紫妖的裤子跑出了正厅，顺着小路麻利的跑到紫妖屋后的那片桃花林——所有人都不敢随便进去的紫妖的禁地……紫妖头痛，这小娃儿倒是知道该去哪，这还用的了他带么？
　　“哥，这里是你种的树吧！”
　　“嗯。”紫妖好像对这娃儿的好感消失了一半……
　　“那就是我的了！”白月扑在一堆落花中。笑道：“这是我的地盘了，以后啊，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白月盘起腿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
　　“小孩，你凭什么占我的东西！”
　　紫妖对这个自觉的有点过分的小娃儿感到了十分的不满，甚至紫妖都想把他暴打一顿……
　　“因为，娘说，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的东西都是你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别人都不能碰的！”白月微笑着说的理所当然，紫妖听的满脸愕然。他突然明白原来那个女人这次来是定娃娃亲的……可是！他是男的！公的！
　　“你知道你是男娃么？我也是男的，所以，咱俩不可能。懂么……”紫妖蹲下去对白月说，可白月听见后表情逐渐皱到一起，“那又怎样！反正你爹都答应了！”情绪有点激动的白月，似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人形，耳朵突然变成狐狸耳朵……“呜哇……呜呜……耳朵耳朵……呜呜……”白月努力用小手按住耳朵，似乎想把它按回去……
　　紫妖看见白月哭，有点不忍：“没事……一会就好了。”白月不理，继续放声大哭，紫妖突然觉得整片桃花林的桃花树都在凋零了……“别哭了！答应你就是了！”
　　白月抬起那双核桃眼，泪眼婆娑的问：“真的？”
　　“嗯。”
　　“哥，记住了啊……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紫妖想到这里，觉得那是的白月任性的很，哪里像现在的知书达理，不过倒是比小时候要滥情……
　　床上的白月嘤咛一声，微笑着抓住身边空荡荡的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