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六日瞳

15、第五天【一】

　　秦老三一个激灵，抬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紧张地在心底盘算起来。

　　这又是搞的哪一出？莫非是扮鬼来吓他？

　　呵呵呵呵，他秦老三和死人睡觉都不怕，害怕这些东西，他嗤笑一声，闭目不理。

　　温度越来越低，秦老三感觉自己快要冻成根冰棍，睁眼一看，发现周围的一切都结了霜，像是在冰库里。

　　“你......你......怎么......做到的......”秦老三一开口，上牙磕着下齿。

　　“你不是不怕吗？”

　　女人穿了一条轻薄的白色连衣裙，光着脚踩在地上，半点不自然都没有。秦老三看着她，越发确认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他知道很多东西，都能让人产生幻觉，说不定此刻他就中了招。

　　可是他真的好冷，鼻子都快要冻掉了。

　　“呸。”

　　秦老三艰难地聚集起力量，恶狠狠地朝女人啐了一口，“老子不......”

　　话音消失在他亲眼看到吐出去的唾沫在瞬间凝结成小冰粒，掉落在地上，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你是谁？”

　　“嘻嘻嘻嘻......”

　　女人嘴角一勾，大笑起来，倏地一下子贴近他脸。

　　铺天盖地的腐臭气息登时充斥着他的呼吸，和他挨在一起的面皮像被蒸熟般开始融化，眼球从眼眶里落出来，黏液糊了他一脸，秦老三意识了什么，张大嘴疯狂地叫起来。

　　*

　　审讯室这头的众人，看着秦老三抬起头四处张望，最后得意洋洋地看着单反玻璃，像是在挑衅他们。

　　小顾是在场年龄最小的，有些沉不住气，低声骂了句。

　　“啊啊啊啊啊啊！我说！我都交代！快把我放出来！”

　　秦老三突然脸色大变，扬声器随之传来他破了音的尖叫，整个人跟上岸的鱼似的在审讯椅上蹦跶，想要逃走。

　　小顾和老陈赶紧冲过去把他摁住，审讯室内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

　　“我说！警察同志，我说！我都交代！我都交代！”

　　老陈和小顾对看了一眼，顾不上处理秦老三失禁的事情，顶着恶臭奋笔疾书起来。

　　*

　　“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审讯室那头，许戈对着浮在半空中的小女孩儿轻声道：“你不后悔？”

　　小女孩儿噘起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当初是谁捉了我，把我关进小盒子，让我日日夜夜听经文磨性子的。”

　　许戈摊开手，小女孩儿气呼呼地站在他掌心，“人家现在决定把坏人交由法律制裁，又要问人家会不会后悔，人家要是后悔，又要被关起来听你念那些又臭又长的东西。”

　　许戈笑了笑，“我说过，命数未尽，你若强行干涉会遭天谴。”

　　小女孩恨恨道：“凭什么坏人总能活那么长，好人老是不长命！我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做得安排！”

　　许戈道：“向恶容易，向善难，为什么你会在最后放过他们？”

　　小女孩嗫嚅了许久，板着一张小脸，道：“我不过就是不愿他们死得那么痛快。”

　　“瞳瞳，”许戈轻笑了一声，突然正色道：“你还有人要守护，她会帮你得到最后的安宁。”

　　“你呢？”瞳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小脸变得惨白，“你要去哪儿？”

　　许戈没答，伸手点着她额头，一点金色遁入她的意识，她的双眸变成纯金，再看向许戈时突然有种顿悟的沧桑，“你要走了。”

　　“是，”许戈轻声应道：“我该走了。”

　　*

　　“六一六”专案小组通宵鏖战，秦老三开口把知道的一切交代得一清二楚。

　　一个月前，有个陌生电话打到陈七手机上，重金聘请他们干一票大的。

　　当时他们蛰伏许久，手头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正打算出来捞一笔，没想到瞌睡遇到枕头。

　　陈七不过报着试试看的态度报上银行账号，户头上立刻收到十万块定金转账。

　　绑架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对方已经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去哪儿拿车，目标是谁，绑完后怎么处理都不需要他们操心，他们只用动手抓人。

　　这种轻松来钱又快的好事，他们自然愿意。

　　他们所绑的每一个人都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按照预定时间计划严格执行，包括白一。

　　他们当时也奇怪，明明前脚才把扈婴绑走，放到指定地点，后脚她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主动充当诱饵，引白一入局。

　　口供出来过后，“六一六”专案小组人员的心情更加沉重。

　　秦老三的口供到底可不可信。

　　要是不可信，为什么他独独扯到扈婴？结合白一所做的笔录，扈婴的确在绑架案里起了诱饵的作用。

　　扈家是国内有名的上流阶级，扈大仁更是和众多商政名流交情要好，像扈婴这种出身优渥，受到精英教育的富家小姐，如何会跟犯罪份子达成协议？

　　更何况扈婴已死，她的动机已无从考究，幕后的犯罪分子思维缜密，行事严密，中途让一个受害者参一脚，这事过于太过蹊跷。

　　若要说当中办事的人行事有差，可在此之后，又有新的受害者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秦老三和陈七绑走。

　　许戈：“小吴现在需要静养，他的工作交由网络科小罗负责跟进，老陈和小王按照既定方案负责ABCDEF六人的安全，小顾跟着我，在扈婴这头寻找线索，小钱机动。”

　　安排好任务后，众人纷纷开始工作。

　　*

　　白一接到许戈电话时，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四十五分。

　　她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两点，刚阖眼没多久做了一个噩梦，现下有些精神不济，没想到许戈一直忙碌到现在。

　　“许队长，不然今天我就自己开车过去。”白一道：“你好好休息。”

　　许戈岔开话题：“二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

　　许戈按时出现在她楼下。

　　白一递了瓶依云给他，“太赶，没来得及做早餐，小区门口有个早点摊，陪我吃一点。”

　　许戈沉吟片刻，下车跟着她，往小区门口走去。

　　早点摊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主营米粉，见他俩走进，赶紧热情招待：“帅哥美女，吃撒子？红汤有牛肉、肥肠、排骨，清汤有鸡汤、笋子、豌豆。”

　　“小碗肥肠，”白一坐在塑料板凳上，用纸巾擦着桌子，问许戈：“许队，你呢？”

　　许戈垂下眼睑，沉默片刻，“肥肠。”

　　大妈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忙碌起来。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肥肠米粉端上桌。

　　白一吃了口肥肠，才开始吃米粉。

　　她瞟了一眼许戈，发现他筷子用得极其不熟练，顺序也跟她一样，先吃了口肥肠，然后挑米粉。

　　“许队以前没吃过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