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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海中蜃景 ...

  •   东海之内,北海之隅,有国名曰天毒。

      姑射国列于东海边隅,其西南以山为屏,与天毒国隔海相望。

      为了在山海众国间彻底地隐去木子杞的气息,在十方大荒各势力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将他带离结界,九湮也稍稍动了些心思。作为洪荒初期就掌控着时间的上古龙神,她选择了连腾云都用不上的出行方式,直接以笙箫的记忆进行时空定位,用神力打开了通往姑射国的大门。

      只不过此术许久不用,貌似出现了些许偏差。几人从水帘内走出时,来到的正是天毒海岸,不巧的是,还遇上了九湮最不喜欢的天气。

      狂风呼号,漫天飞雪,连正午的日光都被黑云所掩,探不到一丝暖意。

      九湮推着木子杞走在前方,笙箫和白月半紧随其后,却在相互撕扯,闹得不可开交。

      “啊!半半,快松手,你扯着我头发啦。”

      “呜,不要,这风这么大,本尊上这么软萌这么弱小,会被刮走的!”

      笙箫扯着白月半的皮毛,生拉硬拽,奈何他抓得极紧,愣是纹丝不动,她只得收了手,耐心地给他讲起道理:“半半,你难道不知,自己近日又胖了许多,便是此刻压在我头上,也犹有千斤,让我着实难以呼吸啊。你且放心吧,以你如今的重量,这点风雪,万不会有事的。”

      白月半愣了一下,终于放开了爪子,却明显是被这话伤到了:“太,太无情了……”

      笙箫歪头想了想,只觉得句句在理,没有一丝一毫言重,正要再次解释,熟知那厮也只是伤心一瞬,早已看中了前方红色的身影。

      “哼,不要你了,还是阿九好,阿九最香了!”说着,便以笙箫的脑袋为跳板,嘭地一下向着九湮弹了过去。

      九湮本就心烦天气,又忍了两人一路的聒噪,此刻哪里还有好脾气,头也没回地捏了一个诀,直接将白月半的手脚和嘴全部缚了起来,抛在了一旁。

      白月半砸在地上,滚了两圈,呜呜着说不出话,只能双眼含泪,十分委屈地去看笙箫,笙箫心软,跑上去抱起他,摆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九湮。

      九湮面无表情,声音冰冷:“能安静下来吗?”

      两人瞪着眼睛,连连点头。

      九湮送出一个白眼,解了束缚,回过头,看木子杞正皱着眉头看着她们,她这才注意到他双唇冻得发紫,身体也一直微微地哆嗦着,连忙唤了一声:“素衣。”

      素衣抖了抖,立刻变成了一件雪白的貂裘,将木子杞从上到下包裹起来。

      九湮正色道:“木子杞,我虽送了你这个物件,但你也要及时去用才好啊。”

      木子杞被埋在裘衣里,伸出手拨了拨衣领,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却还要仰着头,倔强地瞪着她:“谁要你多事!”

      九湮有些无奈。

      这孩子虽一再要求她言听计从,可其实从未真正吩咐过什么,明明弱小的可怜,偏偏又很执拗,有什么需要都不愿说,实在是让她头疼啊。

      九湮伸手去推红莲羽车,却见远处的视线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巨鸟,那巨鸟身为青色,尾部赤红,不停地盘旋在雪峰之巅,似是在搜寻着什么猎物。

      雪山白皑皑一片,连绵不断,山腰处突然传来一阵雪豹的怒号。巨鸟一声长鸣,朝着声音的方向急速冲去,卷起了一道惊人的雪风,只在顷刻,便将那雪豹吞入腹中,而后飞离雪峰,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

      “灭蒙鸟。”九湮轻声嘀咕。

      笙箫凑上前询问:“阿九,这神鸟灭蒙栖息于大荒之北,怎的到这东边来了?”

      九湮摇摇头,看着笙箫怀里缩成一团的毛球,道:“白泽,你来说。”

      白月半转了个身子,把头埋起来,声音闷闷的:“不是不让说话嘛?”

      “你在怄气吗?”九湮伸出手指,好笑地戳了戳他。

      白月半倏地跳出来,立在笙箫的肩膀上,昂首甩尾:“笑话,本尊堂堂神兽,怎么会有那么不成熟的行为?”

      九湮:“哦,那就言简意赅,莫要废话。”

      “神鸟灭蒙,也作孟鸟,常年栖息于结匈国北。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导致洪水泛滥,鲧因窃取息壤而死,他的儿子禹便继承了父亲的遗志,担起了治水之责。传言禹途中路过结匈,曾救下那灭蒙鸟,灭蒙鸟为了报恩,飞遍了十方大荒,誓要为他寻来失散已久的儿子。”白月半滔滔不绝,神采飞扬,却让笙箫听的惊讶。

      “禹有儿子?”

      “有啊有啊!不就是和那涂山……呜呜呜……”

      眼看他就要吐出当年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九湮亲自上手,捏住了他的嘴。

      “说过了,莫要废话!”

      见九湮侧颜看他时满是警告之意,白月半自知多言,忙悻悻地缩回笙箫怀里,抱成了一团,再也不肯开口了。

      “诶?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话说一半……没了?”笙箫莫名其妙。

      九湮看着远方,神色平静:“这洪荒时代的旧事,本不该多管多问,我们此行还有正事要办,快些走吧!”说罢,继续推着木子杞朝前走去。

      “阿九……等等我啦……”笙箫连忙追了上去。

      ……

      晌午,风雪骤停,赤乌拨云,弥蒙的天野雾散云消,大地也逐渐变得亮堂起来。不远处海鸟长鸣,云烟氤氲,抬眼望去,是一片若隐若现的碧色。

      早已疲于刺目的雪光,见到如此情景,笙箫有些雀跃,一路跑到岸边,只见东海之上,又生出了一幅别样的景象。

      天水溶一色,烟波起沧溟。雾气中一只鱼儿自水下探出头,海鸟凌水低飞,却并未将其吞入口中,只在上方盘旋啁啾,引得那鱼直愣愣地盯着,模样十分有趣。

      九湮站在岸边,出神地看着海面,一时有些恍惚。

      飞鸟与鱼,并非不虞,碧海蓝天,也并非遥不可及啊。

      食之欲,万物生之根本;情之欲,众生存之所以。

      可苏尧啊……为什么你就不懂呢?

      九湮神色哀伤,对着海面低低地叹了口气。羽车上的少年心情烦躁,本想回头呵斥,却在接触到她视线的瞬间愣怔片刻,安静了下来。

      她,是在难过吗?

      原来,她这样的人,也会难过啊……

      “阿九,我们已经到天毒海岸了。姑射国就在东海的岛上,等乘船过了海便到了。”笙箫和白月半早已冲到了海岸边,站在一艘停泊的大船前朝着两人大喊。

      九湮点点头,推着木子杞跟了上去。

      姑射国虽列于海中,却和附近的不少地域都有贸易往来,此刻大船前围着不少商客,身上穿着的,都是不同于大荒内陆的衣服,其衣袖宽大,刺绣和扎染色彩多样,十分精美华丽。因其民风开放,这些商客也有男有女,正背着包袱,抬着货物,陆陆续续地登船而上。

      笙箫本抬脚就要冲上去,却被白月半扯住了头发,指了指几人的衣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去看九湮,但见她风鬟雾鬓,姿容绝丽,容貌气质更是惊为天人,实在是太过招摇了些,不禁叫出了声。

      “哎呀!我竟把这给忘了。”说着,放下白月半,自腰间取下一块形如曲尺、通体晶莹的玉磬,又从袖中滑出一支玉槌,轻轻一敲,顿时有晶莹的流光化作音波,撞在了九湮和笙箫的身上,两人立刻便换了身衣裳。

      画罗织扇,长襦袿衣,曲裾后垂,如玄鸟燕尾。

      九湮抖了抖衣袖,看到自己一身艳丽的桔梗纹,顿觉有些俗气。

      “嘿嘿,入乡随俗嘛,换上了姑射的服饰,终归要方便许多。”笙箫怕她不喜欢,连忙递上一副乖巧的笑容。

      九湮只能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容和蔼:“想得倒周全,看来这万年,还是有些长进的。”

      笙箫得了夸誉,立即笑逐颜开,单手叉了腰,十分得意又挑衅地看了一眼白月半。

      “切……”白月半嗤了一声,指了指木子杞的方向,笙箫看去,见木子杞仍穿着那件貂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术法对他不起作用,一时就有些蔫了,“阿九,他怎么办呀?”

      九湮笑笑:“这好办。”

      “素衣。”九湮还未开口,木子杞已闭上眼睛,叫出了声。

      金缕衣得令,立刻化作一件素色秋草纹的姑射长袍。

      九湮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学的倒快。”

      木子杞别过脸:“哼……还不推车!”

      ……

      海面风平浪静。

      入了东海,雪峰的寒气便消失了。斜阳铺洒在海面上,闪烁出粼粼波光。

      为了避免阳光带来的刺痛灼烧,木子杞一登船就钻进了船舱里,直到入夜后才从帘子里探出脑袋张望了一番,然后缓缓来到甲板上,开始对着茫茫大海出神。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他从未看过这样的大海。

      夜色笼罩的苍穹下,身边交织着许多只属于人间的烟火声色,木子杞深吸了一口气,侧耳去听……

      船员轻轻吹响了海螺、船橹缓缓击打着水流、船舱里婴儿的啼哭和母亲的喝责、还有年轻的商客夫妇或恩爱或斗嘴……海风呼啸,裹挟着阵阵浪涛,像极了风吹竹林时惊扰的猛兽呓语。

      和谐、淡泊,海的辽阔、生的希望,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大荒世界。

      木子杞忍不住张开手臂,去拥抱这份美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是一尾游鱼、一只飞鸟,可以是远处的万里海清万里天,也可以是眼前这一船明月一帆风……

      九湮伏在他身后的船帮上,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木子杞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她的存在,张开的手臂朝上扬起转了一圈,然后覆在唇上,十分刻意地打了个哈欠。

      九湮撇撇嘴,宽容地无视了他尴尬的小动作。

      红莲羽车缓缓而行,停在了九湮身侧。木子杞正要对她开口说话,突然瞥见一旁的角落里,笙箫和月半正背对着他们蹲守在一个火堆旁,偷偷地烤着什么。

      木子杞见九湮和她的伙伴们都喜欢不分时间场合的随意生火,担心她们的鲁莽会殃及到大船的安危,驱动羽车凑近了些许,这才看见两个焦黄的甜薯正在火中翻滚,表皮已经渗出了糖汁,而笙箫和月半只顾着窃窃私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半半,你说阿九这是怎么了?不仅连本命法器都给了那个小公子,还如此迁就他,就他那个态度,若是换做旁人,早魂飞魄散了!”

      “不知道,心烦,不想说话,让我眯会。”

      “眯什么呀!”笙箫一把揪起了雪团子,表情严肃,“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儿!你快机灵点儿吧,我感觉我的阿九要被人抢走啦!”

      “是谁不机灵了?”雪团子挠挠耳朵,敞开四条腿舒服地趴着,“本尊都快机灵上天了好嘛?这还不是要怪你每天啰啰嗦嗦毛毛躁躁磨磨唧唧的,活该阿九要被那小子抢走!”

      “什么?那不行!要是九湮对他的好真的胜过了我,我可不依!”俏丽的姑娘一下子着了急,用力地推搡着他,“起来起来,你不是通晓万物嘛?快告诉我,他究竟什么来路啊?”

      “看脚!”雪团子终于不耐烦了,一跃而起踹在了姑娘的脸上,又借着力度平稳落地,屁股一扭,这才看见了身后的羽车和少年。于是眯着眼睛一扭一扭地来到他脚边,幽幽地开口道:“这位公子的身份,还真不是你这种小丫头可以知道的呢!”

      笙箫回头看见木子杞,一时也有些羞赧,不过她更在乎的还是月半的轻视:“小丫头?我小吗?我哪里小?我已经两万岁了好不好!”

      “呸!”白月半不屑地甩了甩脑袋,后腿一蹬蹿了个没影。

      “等等我!”笙箫连忙用裙摆搂起甜薯,追了上去。

      木子杞看了看两人留下的火堆,从一旁的木桶里艰难地取过水,浇在上面,不料火焰竟愈燃愈烈,他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九湮走上前来,伸手一拂,便将火光揽回了袖中。

      “那是烛火,不可用水!”她抬眸看向木子杞,“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去休息呢?”

      “你不也一样?”木子杞将话抛了回去。总之他绝不会坦言是由于走出结界而太过兴奋激动。

      “我不一样哦!”九湮向后斜斜一躺,身体便悬空在了两个船柱之间,原来她在甲板上支了一张吊床,“夜深了,去睡吧。”她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在木子杞羡慕的目光中伴着海风入睡了。

      ……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九湮跃下吊床,看见木子杞竟还杵在甲板上,撑着两眼血丝,一动不动地盯着海面。

      明显是一夜未睡……

      九湮抬头看了看天色,忙在他身后撑开了龙骨伞。

      远处红日渐起,映的伞面熠熠生光,木子杞突然从伞下伸出了手。九湮来不及阻止,看见阳光落在他的皮肤上时,有细线般的黑色印记像是活着的长虫,在他的皮肤脉络里快速地游走着,似乎是为了躲避阳光,这些长虫纷纷沿着他苍白纤细的手臂向上逃窜,而未来得及逃开的,便迅速被光芒灼烧。

      这些诡异的东西撕裂了他的皮肉,刚一向外翻出,便化作无数青烟,消失在了阳光下。

      “你做什么?”九湮连忙按住他,将他的手臂收在伞下。

      “真美啊!”木子杞看着远处喷薄的红日,眼底有着奇异的渴望,“你知道吗?我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可以这样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阳光,感受到海风……”他的视线落在九湮的红裙上,低道,“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是此番……谢谢你。”

      九湮不曾听闻他这样说话,一时哑然,忍不住垂眸打量着他。

      木子杞坦然地迎视她,淡淡一笑。

      “你笑了!”九湮惊呼。

      木子杞收回笑意,板起脸:“怎样!”

      九湮勾起他的下巴:“我第一次看见你笑!快!再笑一个!”

      “以下犯上!”

      木子杞挡开她的手,九湮见他胳膊上的新伤极其可怖,便握上他的手臂,蹲在他脚边认真地治疗起来。

      笙箫和月半走过来时,忍不住双双眯起了眼睛。笙箫见九湮的注意力全在木子杞身上,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走到一旁的角落里,抱着肩膀生起闷气来。

      “笙箫,你可还记得当初九尾狐往哪个方向去了?”九湮推着木子杞,来到笙箫面前,纸伞稳稳地停在他们上方。

      笙箫别过脸:“哼。”

      九湮见这神情动作如此熟悉,奇道:“咦?这是怎的,难不成用鼻孔说话也会传染吗?”

      笙箫看了木子杞一眼,酸道:“怎么了?你不是就喜欢这种调调嘛。”

      木子杞皱眉:“等一下,你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我吗?”

      笙箫抱肩不语。

      木子杞:“哼。”

      九湮:“……”

      “阿九,有什么你问我呀,问那个半吊子做什么?”月半凑上来蹭了蹭她,讨好地解释道,“我们追去的是二十年前,当时那狐狸正逃往姑射皇宫,只不过如今早已不是同时同刻,她是否还在那里,就无从得知了。”

      “知道了。”九湮冷淡地推开了他。

      此刻大船已行至姑射海域,突然吹来了一阵狂风,搅得海水震荡,船体颠簸,几人各自稳住身形,抬头去望,才见天际乌云翻滚,分明是生了异象。

      “快!大家快进去躲躲!龙吊水来了!”船主慌忙跑了出来,冲着众人喊道。

      船客们一听,均毫不犹豫地朝着船舱蜂拥而去。

      “姑娘,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风暴要来了,快进去避一避吧!”船主见九湮等人毫无动作,又迎着狂风折了回来,急急催促。

      笙箫看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了笑,扭头死死地盯着海面,那船主便也好奇去看,却不想自己一直死命按着的棉布头巾立刻就被风吹跑了,他暗骂一声,连忙钻回了船舱里。

      九湮眉头轻蹙,挡在了木子杞身前:“笙箫,这风里有蹊跷,小心为上!”

      “嗯。”笙箫冲她点了点头,俯身将月半抱了起来。

      刚一抬头,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空灵的螺音。音波从深海而来,起伏波荡,瞬间就化解了眼前的风暴。

      阳光倾泻而下,天地间响起一阵轻柔魅惑的歌声,似一道闪电般击穿了苍穹,悠悠冉冉地传达给了海上的每一个生灵。

      一个商客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突然指着前方惊呼道:“快看!是蜃景!是天神显灵啊!”

      木子杞回头去望,见那海上不知何时腾起了一座云雾间的楼阁,在天隅之巅折射着淡淡光泽,而那光泽里,竟然有稀疏的宫殿渐渐清晰,像是一片摇曳的浮云,缓缓来到了他的面前……

      宫殿数十所,白瓦飞甍。

      如此清虚缥缈之景,华美得宛若一场梦。

      木子杞顿觉神思涣散,摇着红莲羽车就想过去,却被九湮一把按了下来,厉声道:“捂住耳朵!”

      木子杞瞬间回神,这才看到船上的船客已经皆数走到了船边,一脸痴迷而又憧憬地望着远处的“仙境”,竟都是失魂落魄的恍惚之态。

      “唉……”九湮见他双眼一眨不眨,仍在睖睖睁睁地盯着,叹了口气,亲自上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她的手指温热,触在木子杞脸上,仿佛是烫到了他一般,让他在红莲羽车上极不自在地扭动起来。

      九湮全然没有觉察,扭头去问笙箫:“赤鱬?蛊雕?化蛇?……说说看,又是你海族的什么东西在作怪?”

      笙箫瞪大眼睛,甩手抛飞了白月半,叉起腰严肃地纠正:“阿九,我们海族的可都不是东西哦!”

      “唔……”九湮点点头,“抱歉。”

      月半摔了个踉跄,又听闻此言,嘴角抽了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笙箫一眼,却见她低着头,掰着手指,正认认真真地算着什么。

      “赤鱬在青丘,蛊雕在鹿吴,化蛇在阳山……都是不可能出现在姑射的嘛!诶?是鱼妇?不对不对,鱼妇更是远了十万八千里了!难道……我知道啦!”她忽地抬头,眸光一亮,“是陵鱼!”

      话音刚落,海面泛起了层层的涟漪,一个披着海蓝色纱绡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人面,手足,鱼身,正侧卧在一个巨大的白玉蚌中掩袖而泣,周围散落了一蚌的珍珠。

      眼如水,肤如脂,发如藻。

      还真是一只陵鱼!

      ……

  • 作者有话要说:  《山海经·海内北经》:“列姑射在海河州中。姑射国在海中,属列姑射,西南,山环之。”
    《山海经·海内北经》:“陵鱼人面,手足,鱼身,在海中。”
    《山海经·南山经》:“又东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山海经·南山经》:“青丘之山。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山海经·中次二经》:“水兽。人面豺身,有翼,蛇行,声音如叱呼。招大水。”
    《山海经·中山经卷》:“又西三百里,曰阳山,多石,无草木。阳水出焉,而北流注于伊水。其中多化蛇,其状如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见则其邑大水。”
    《山海经·大荒西经》:“有鱼偏枯,名曰鱼妇。颛顼死即复苏。风道北来,天及大水泉,蛇乃化为鱼,是为鱼妇。颛顼死即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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