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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众人看着许忘离开,却没人阻止,许三生愣了会终于回过神来,对着门口看门的人说:“你们为什么要带走他?”
      看门人瞥了眼许三生,有些不屑地答道:“那人和你们不一样,是有大爷要人来领的。”
      “大爷?”
      “不懂了吧?告诉你吧,这折腾也分怎么折腾,台子够硬您就能可着劲折腾,可若没那能耐就别瞎掺和。”
      说到这里,其他人也围了上来,满脸怒气地瞪着门外滔滔不绝的人,之前骂了许三生一句的那人一拳狠狠打在了铁门上。
      “吵吵,吵什么吵?”看门人嚷道。
      许三生坐到墙角,心里不是滋味。他在担心许忘,但更多的却是迷惑,自己和他生活的时间也不算短,可今天才发现对他的了解是这样的少——他的家事背景,他的历史过去……这些他全没问过,现在他非常想知道这些。

      许忘跟着来人绕出阴暗的牢房,来到大门口。虽然只被关了一天,但眼睛还是有些适应不了阳光,他用手挡了挡,眯眼看向前面。面前停着一辆老爷车,司机正面无表情地递出了一打银票,带路的人一边谄媚哈腰一边接钱,之后美滋滋地走了。
      车后座的人把玻璃摇下,露出一张俊脸,笑着对许忘摆摆手:“忆之,上车。”
      许忘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但也听出了那人的声音,他有些疲惫地笑了笑:“十三贝勒,好久不见。”
      车内的人怔了下,随即又恢复成刚才的表情:“你是舍不得这儿还是怎么的?先上车再说。”
      许忘犹豫片刻,慢慢走了过去。还没关好车门,司机就发动了车子,许忘坐在边上,掸了掸身上的土:“贝勒爷这是在买人了?”
      坐在一边的男人慵懒地往后一靠:“随你怎么想,反正那些人也只认钱。”顿了顿,他坐直身子,正色地道:“不过,你这次玩的也太过火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是都保不了你。”
      许忘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我说要你保了吗?停车!”
      司机听到这一吼,赶紧把车子刹住,过大的惯性使得三人身子都往前一倾,许忘稳住身子冷道:“贝勒爷还是少与我们这样的人联系为好,免得牵累了您。”说着就要开车门。
      十三贝勒一把抓住他:“好好,是我说错了,你看你突然生什么气?老张,开车。”
      等车子重新启动了,许忘的手才被放开。
      “忆之,我也是为你好,不要说你们一群学生,就是我们这些皇孙贵族也不敢和袁世凯叫板了。你以为他还是曾经那个小小道员?他现在是有洋蛮子给撑腰。”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十三贝勒听了许忘这不温不火的话,不由瞪大眼:“忆之,你是不要命了还是怎么的?我说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是要你老实待着,别再想什么革命的事,连大清国都惹不起的人,你能惹的起?”
      许忘直直看着眼前的人,幽幽说道:“你是贝勒爷,家里几百口子人,自然是不能轻举妄动的,何况就算不当皇室贵族,你也不愁吃穿,可以安逸过一辈子;可我只是个普通百姓,要想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就得付出一切。”
      “你喜欢的生活?你喜欢怎么样的生活?你说我是贵族,你是百姓,你看我可把你当一般庶民看过?现在世道乱,我也不敢承诺什么,但只要有我在,你就受不了苦,我……”
      “得得。”许忘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敢受十三贝勒的恩泽,许某有肉吃肉,有粥喝粥,不求大富大贵,只图个自在清静。”
      “那你这是折腾什么呢?”十三贝勒提高声音。
      许忘无奈地长叹一声:“中国就是完,也不能完在洋人身上。”
      一句话说完,俩人都没了声音,只有汽车的马达声轰隆响着。
      “啊。”许忘突然一拍额头,大叫出声。
      十三贝勒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许忘掐掐额头,眉毛拧在一起:“我怎么把他忘了。”
      “谁啊?”

      谁?自然是正在牢里啃干饽饽的许三生了,他眼巴巴地看着门口警卫大口大口吃着热呼呼的油酥火烧,自己却只能嚼着像石头一样硬的干巴馒头——天理何在?犯人也是有人权的好不好?每咬一口馒头许三生便在心中痛呼一声,边吃着边担心起了许忘。
      他脑中总是浮现出那些历史电视剧中出现的花样繁杂的刑具,在一群宁死不屈的俘虏中逮俩个进行刑事逼供,就算问不出什么实质内容起码可以吓吓其他人,这个方法算是百试不爽。想着想着,许三生就吃不下去了,印象中不记得老爸说过他爹在年轻时受过刑吧?
      唉,就算那人差点枉杀亲孙,而且对他也是冷淡至极,可毕竟是血浓于水,自己确实不想看到他出事——许三生一边想一边轻叹:“血缘这东西真是神奇。”
      正想着,就听外面一阵悉索开门声,顿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门口。许三生不知为什么,心脏跳得非常快,快得让人头昏,他真怕自己会心衰而死。当看到进来的人后,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一头的汗,像是极度透支了体力,他重重坐了下来,长出一口气。
      来人还是之前带走许忘的那个警卫,他在看门的狱警耳边嘀咕了两声,径直走到牢房门前:“谁是许三生?”
      许三生坐在地上心有余悸,他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满身是血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人被抬进来。在医学院这几年他看尸体、看内脏都看麻木了,可刚才那么害怕又是因为什么?
      “有没有叫许三生的?”
      许三生这才听到喊声,条件反射般应道:“是我!”
      瞥了他一眼,警卫说道:“跟我走。”
      许三生有些茫然,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许三生活了二十二年,可把民国时期和二十一世纪的日子都体会过了,也算没白在这世上走一遭,我值了”——心里念了些铿锵感言,许三生闭了闭眼,英勇就义般地站了起来,还没站直就觉得腿一打软,踉跄了下差点摔倒,他赶紧扶住了墙,稳了稳身子,走上前去。
      死?他许三生见得死人多了,自己也就不怕死了。人生自古谁无死?人固有一死,或轻于泰山,或重于鸿毛,啊不,是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许三生搜肠刮肚找着前人在死前写的豪言壮语,心中禁不住佩服——英雄就是英雄,真的是连死都不怕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得躲!走到院里,许三生才觉得不对劲,这用刑不都是关进小黑屋吗?怎么往外走呢?难道是直接去刑场?!
      之前的凛然豪迈,不畏不惧都见鬼去吧,就算来到这么个落后且早就应该被淘汰了的时代他也不想死啊!他才二十二岁,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他不要成为王朝历史中的封建殉葬品,而且连被祭拜的份都轮不上自己。
      想到这里,许三生把心一横,把眼一闭,握紧了双拳,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两个字:“拼了。”
      他放轻了脚步,慢慢向前面的人靠近,看前面的人没察觉,朝着那人的后脑勺就是一个手刀。带路的人翻了个白眼就倒在了地上,许三生只觉手掌火辣辣地疼,耳朵里是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稍稍稳定了下心神,许三生觉着力度有些大了,心想不会被打成了脑震荡吧?他有些愧疚,但目前着急跑路,也来不及想别的,只能说了句抱歉,之后提腿就要跑。
      “往哪儿走?”一声低喝把许三生震在原地,当场不动。
      许三生咬咬牙,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现在他只想指着天大骂:“他妈的,你让老子来到这么个落后时代就是为了当早期革命牺牲者的啊?”
      还没等他骂,有人已经来到他面前,那人一身浅灰长褂,头发修剪得很是精致,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如鹰般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可最令许三生瞩目的却是他手上的两个翡翠大扳指,一看就知道这人非富即贵,绝对不一般。要不是现在情况危急,他一定要好好巴结巴结这人,拉拢一下自己在民国的关系网,顺便捞点古董,万一哪天有机会回到现代,单是那人手上的大翡翠就够他许三生半辈子不上班也吃香喝辣了。
      “怎么着?还准备越狱了?”那人一边上下打量许三生一边冷道。
      许三生嘴角抽搐,凭记忆挤出一个应该勉强算作笑的表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人显然因这话吃了一惊,他冷笑一下,看着许三生:“听说你是忆之家养得叫花子?”
      啥?养的?还叫花子?许三生差点没撅过去,可怜他刚才还在为之担心,还在感叹什么骨肉亲情,现在想来自己简直是犯贱。
      瞥了呆在原地的许三生一眼,那人轻蔑地说道:“开始我还不信,这么一看,倒是信了。说来忆之的趣味还真是奇怪。”
      听了那人阴阳怪气的话,许三生更是气得冒烟:“我呸,谁是叫花子?你见过这么干净的叫花子吗?我告诉你……”
      “啪。”一记耳光把许三生下面的话打没了。
      收回手,那人幽幽说道:“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叫嚣?若不是看在忆之的面子上,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说话吗?真是活腻歪了。”
      许三生摸了摸脸,一时没反应过来。落后,果然是落后!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动不动就使用暴力?太野蛮,太粗鲁了!
      过了好一会儿,许三生终于是缓过神来,没有了刚才的愤怒,他换上一脸肃容,冷道:“你是什么人?”
      “你还不配知道。”那人不屑地回道。
      “有种就说,别用这种搪塞人的烂台词避过去。”
      那人一脸惊讶,瞪向许三生,发现他也正用同样的眼神瞪着自己,那眼神是如此犀利,竟让自己在瞬间有些不敢直视。
      “哼,有胆量,我喜欢。那你可听好了——”
      还没说完,就听有人喊道:“哎哟,十三贝勒,您怎么在这儿呢。”伴着话音,只见一个穿着警察服的光头颠颠跑了进来。
      俩人同时看向来人,被称为十三贝勒的人一改刚才的冰冷语气,微笑着说道:“今儿个劳烦安大人了。”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当初还不是贝勒爷您把我给提拔上去的,那时我可没少劳烦您呢。”光头笑得满脸褶子,假模假样地哈了哈腰。
      “今日不比当初,我听说安大人马上就要晋升少领了吧?还要提前恭喜大人了。”
      “贝勒爷您这是寒碜我呢,应是我把帖子亲自送您府上去的。”
      “那怎么敢当……”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寒暄了半天,这才想起站在一边的许三生,十三贝勒看了他一眼:“正好,你也认得我了,我就是爱新觉罗·载沁,你可记好了?”
      许三生头上的雷喀嚓喀嚓响了半天,怎一个惊字了得。想来自己也算是没白来民国一趟,连贝勒爷这样的大人物都见着了,虽然以他那点历史皮毛还不知道贝勒这样的官衔到底多大,但从那些古装电视剧里得知应是个皇亲国戚。可惜怎不回到更早点的时候,那样说不定就能见着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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