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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闲心 ...

  •   “娘,咱这四妹妹可了不得,穿针引线无一不像!浣儿在她这么大时,别说是穿针了,便是串珠都不在行呢!”

      陆浣儿对陆湘儿这个小妹可是一千一万个满意,脱去了痴癫的胎毒,如今的陆湘儿又贴心又懂事,她巴不得能将湘儿妹妹从大房那讨了来,天天带在身边才好。

      “我过去便说你懒,你偏不信,如今可是信了!”冯氏假意怒道,“过不了几年,怕是你四妹妹的女红都要超过你了!”

      陆浣儿笑道,“谁要是讨了她做媳妇,可真是三生有幸!”

      陆湘儿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她可从没想过嫁人啊,若是可以,她愿意一直留在家中照顾家人。也好过嫁一个父亲那般的男子,看似一家之主,却没有半分的男子汉气概。

      “哟,这小丫头还知道害羞呢!”冯氏笑着打趣,忽地发现陆湘儿的耳朵上没穿耳洞,“怎地这么大了,还没穿耳洞,将来戴不上耳珰可怎么嫁人啊?要不,婶娘来给你打,可不疼的!”

      “不,湘儿不要打耳洞!不要嫁人!”陆湘儿摸着自己的耳朵,惊吓着跑进了陆湛那屋,“哥,快救我!”

      陆湛见她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一惊,“谁欺负你了?”

      “婶娘要给湘儿打耳洞呢!”陆湘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耳朵上穿洞,得多疼啊!”

      陆湛不禁扑哧一笑,“你手腕上那么深的伤口尚且不喊疼,打几个耳洞又算得上什么!”

      陆湘儿一脸扭捏,“可是,我还没想好呢!”

      陆湛无语,径自练他的字去了,“打个耳洞罢了,又不是什么人生大事,还要深思熟虑吗!”

      “婶娘说,嫁人就必须要打耳洞,可是湘儿还没想好要不要嫁人呢!”

      陆湛的笔下顿时一滞,是啊,陆湘儿骨子里的心性还是男孩,让一个男孩嫁人,确实说不过去,可想到她如今不过这点大,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心性取向变了也不一定!

      “这打耳洞不过是在身体上装饰罢了,又不是今天打了耳洞,明天便要你出阁!再说了,哪个姑娘家不打耳洞的,有些人家宝贝男娃,当做女儿来养,便也是自幼就穿耳洞的,旁的不论,你那位手帕交韩大小姐,她是不是也自幼便打了耳洞?”

      陆湘儿一听,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玉蝶姐姐好像双耳各穿了三个眼,那湘儿也穿三对好了,日后说起都是一样的!”说着便一蹦一跳地跑去让婶娘给自己穿耳洞去了!

      一边磨墨的明月也不禁莞尔,陆湛不去理会,他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心,三妻四妾,传宗接代,这会是自己日后的宿命吗?

      不一会,陆湘儿苦着脸跑来了,“大哥,婶娘她们骗我说穿耳朵眼一点不疼,湘儿都快疼死了!”

      陆湛见她双耳发红,各插着几枚银质的丁香耳钉,面上竟是一脸的不乐意。

      “哥哥你说打耳洞这么疼,为什么这些姑娘小姐的都这么乐意呢!”

      “为了漂亮呗!”

      陆湘儿不禁想起韩家小姐小巧的耳垂上缀着几枚玲珑珠饰,分外动人,对遗失棉衣一事更是惭愧,“也不知道韩小姐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你既然这么挂心,何不写封信与她?便是请她来咱家作客都使得!”

      陆湘儿先是一喜,复又叹息道,“她家在娄烦县呢,外头下着雪,怕是寄信不易!”

      一旁明月禁不住插嘴道,“这有何难,咱们太太的娘家便在娄烦县冯家庄,铺子里的纪掌家便是娄烦人,过几日铺子歇了业便要回老家的,顺便给冯家送去年礼,小姐若是要捎信,不如便让纪掌家带去。”

      陆湛一听便觉可行,“就这么着,还可以顺道带些咱们铺子里糕饼给韩小姐尝尝!”

      陆湘儿不免喜上眉梢,拉过陆湛小声说,“我那字太丑,要不哥哥替我写吧,我来给你磨墨!”

      陆湛见她的小眼神盯着明月看,便打发明月去外头扫雪了,亲自取了压箱底的云母撒银宣纸,这可是自己在这书房翻到的品质最好的信纸了,写给县令千金的信,自然是要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陆湘儿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堆,陆湛苦思冥想地在草稿上写上一些常用的书信用语:腊八辞后,别来无恙,久不晤见,甚是想念,佳节临近,弥添怀思,吾已还家,兄亲母爱,今日无事,闲穿耳洞,缀银丁香数枚,他日相见……

      “这就好了?”陆湘儿见自己的千言万语竟只化作一纸花笺,既惊又喜,“既然这般风雅!韩小姐见了定会喜欢!”

      陆湛小心地折好信笺,便带去见了冯氏,冯氏一听事情始末便笑了,“那韩家与我娘家就隔十几里,捎个信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四丫头能与县令千金来往,却是出乎母亲的意外。”

      她说着便吩咐赵二家的将信笺送于铺中纪掌家处,一边拉过陆湛坐下,“老太太已经松了口,让薛姨娘过了年便去南山七苦庵中带发修行。”她见陆湛面露急色,“你别急,这事不是我提出的,是你亲娘自个儿求的,横竖这府里她呆得不如意,倒不如上外头清净清净。”

      陆湛想起薛氏提起陆梁时一脸恋慕的神情,未免一阵唏嘘,她既然自请出府,总比一直拘在一屋之内来得自由些。

      冯氏面有难色道,“还有一事忘了同你讲,四丫头如今虽说变好了,可老太太心头怒意未消,不许她参与除夕拜祭,更不许她新年里出门,非要过了初八才能见人。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母亲自会让丫头婆子们陪她玩闹,不会冷落了她的。”

      陆湛很是替她委屈,不过这样也好,湘儿最不耐烦这些往来应酬之事,让她待在院子里倒也不错。”

      年关将近,城里一日胜过一日的热闹,外边卖货郎的叫卖声清脆响亮,叫得陆湛都有些心痒痒,他如今也是有零花钱的人了,可一想到薛氏出府之后处处要用钱,还是攒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他这几日也将自己拘在了屋里,因为忽然掉了门牙,说话有些漏风,总被冯氏与二姐取笑,什么时候掉牙不好,非在这时候掉。

      “明月,这茶冷了,给我换杯热的来!”

      陆湛一连叫了几声都唤不来明月,便不去理他了,没人磨墨又不好背书,闲来无事便画幅画吧,他取过一幅白宣,又取出陆材生前用过的一套颜料来。这时代的颜料不是出自天然矿石便是从植物根茎提取,经久不坏,不过颜色也很单调,就只有朱砂、石青、石绿、花青、藤黄、胭脂、靛蓝这几种。他没学过国画,只自学过一阵子的彩铅和水彩,便依旧用了细笔沾了墨水画了幅勾勒图,原只画了一棵桂花树,画着画着便画出了一人:月色中,卫嵊的背影清绝而立,带着一丝淡淡的桂香,又有着无尽的凄冷。

      他取了些靛蓝和墨色相合,调出一抹晦涩的灰蓝色,将画中之人的服色填满,山间夜色仿佛就在眼前。

      眼前仿佛还是卫嵊一脸笃定的表情,“此物为兄定当妥善保管,将来贤弟若要成亲,定要选在八月十五!”

      陆湛看着墙上挂着的那支竹笛,顿时了无画意,托着下巴傻傻坐着,也不知卫嵊如今身在何处,会不会想起自己?想着想着,口中不觉哼出一首前世唱过的歌来。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当初学人说爱念剧本

      缺牙的你发音却不准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

      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

      守着小小的永恒

      唱到最后,歌词都快想不起来了,只依稀哼着调子,连他自己都快被自己的歌声感动了。

      “想不到陆小兄弟字写的好,歌唱的也不错!”

      陆湛听得周围冷不丁冒出说话之声,差点没吓一跳,“谁,谁在说话?”

      一黑衣男子翩然而至,“在下沈则思,今日冒昧,特来拜访!”

      也不知这厮是从哪冒出来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自己面前,陆湛半天没找齐自己的三魂六魄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咱们可是约好的,难不成你忘了?”

      陆湛望着眼前身着黑色锦袍,腰缠玉带,脚蹬皮靴的翩翩公子,皱眉道,“梁上君子岂是拜客之道?”

      沈则思笑道,“让小友见笑了,实在是不想见于人前,方行此下策,有怪莫怪!”

      “沈公子此时不是应该回晋阳过年了吗?怎地还在此处?”

      沈则思轻嗤道,“年年都在家中过年,迎来送往,甚是没劲。”

      他的面容干净澄澈,黑白分明的瞳仁干净得毫无杂物,陆湛只觉其就算套个麻袋,依旧贵气逼人,只是这种贵气让人有些讨厌,因为他明明已经手握最好的底牌,却偏偏要摆出一副,这牌赢了也没意思的架势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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