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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棘手 ...

  •   好不容易等墨迹干了,小厮便将诗笺收起,沈居安接过诗笺看了又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笔力,的确难得。看来小小清徐县也是藏龙卧虎之处,沈某真是长了见识!”

      众人也对那字夸了又夸,陆湛都有些不好意思,陆泽站在一旁,表情却煞是难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几日不见,怎么三弟的字进步这么多?

      好不容易散了席拜别了众人踏上了回程的马车,陆湛揉了揉吃撑的肚皮,冷不禁打了个寒战,比起酒席之上,这马车里实在是太冷了。

      坐在对面的陆泽却脸色阴沉,始终不发一语,陆湛见这么一路僵着回去也不好看,便笑道,“大哥定是疑虑为何小弟的字一下子精进不少吧!”

      陆泽回过头来,“的确,很是吓了为兄一跳!”

      陆湛坦然道,“我这些日子住在父亲过去的书房中,日日临帖《颜勤礼碑》,大伯曾说临帖当先临碑帖,颜体有力,练久自然就成了笔力。小弟我别的不在行,唯独勤奋二字,倒是当得起的。若是大哥肯花大苦工在写字上边,过不了多久,这字定会大有长进!”

      陆泽心想,小弟每日待在家中,除了练字别无他事,四书五经只要通读,不用细背,也不用学试帖诗,更别说旁的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等等,哪像自己,平日里背书置艺的时间都不够用,哪还抽得出空来练字!

      想到这,他的面上总算露出一丝似喜非喜的表情,“想不到二叔竟藏着这么一部好帖,家去之后便借给大哥练练,等过了院试,哥再还给你!”

      陆湛笑道,“都是一家人,谈什么借不借的,明日我便让明月送去给你!”

      “那大哥就先谢过弟弟了!”

      陆湛笑笑,这陆泽果然和他娘一样,眼皮子短浅,见不得人一点好,原先还以为那梦中之人与他不像,现在看来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为了活跃气氛,陆湛一路上说了不少恭维话,心中想的却是刚才临走时,沈居安拉着自己的衣袖悄声道,“陆小公子大才,沈某日后定会上门拜访!”

      陆湛想破了天也没觉得自己哪里露了大才啊,不就写了几个字罢了,可那也不稀奇啊,要知道这时代别的不多,书法好的可是一拉一大把,光自己那便宜老爸兼伯父,就不愧为书法大家,一手柳体没个二十多年练不出,自己那字在他面前都不够看的。

      与此同时的县衙内院中,张县令与沈则思两两谦让,谁也不肯上座,争到最后,茶都凉了,才勉强按照主客位坐了。

      “太尊大人身体可好?”

      “家父母身体都很好!”沈则思不耐道,“这些客套话就甭说了,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和张大人叙旧的,而是要提醒大人,明年春上大人的任期便要到了,这考评如何自然是家父说了算……”

      他说到这便停了,张县令的肥胖的身子顿时挺得笔直,“公子的意思是?”

      沈则思正色道,“你可听说这段日子,清徐附近几县接连发生孩童被拐案件?”

      “略有耳闻,可这也是常见之事,屡禁不止啊!”

      “若只是寻常的诱拐孩童,虽说骨肉分离倒也不一定会伤其性命,可如今情况不同,这些幼童被拐之后,许多都被凌虐至死,光是清源县的乱葬岗,光这俩月便有七八个孩童被抛尸其间,身上穿着的皆是一样的服饰,一看便是在富人家中做侍童,到让人认出他们的出处来。因着天寒地冻,尸体不曾腐败,倒让他们的父母辨认出了身份。死者死相可怖,身上大小伤口不绝,可最惨的却是在下身!”沈则思不由深吸口气,“前朝便有狎童恶习,本朝虽以明令禁止,却依旧有死灰复燃之势,若不严惩,岂不是让一地百姓寒心!”

      “可那都发生在临县,不在本官辖内,本官就算有心插手,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张大人既然有这心,那就好办!”沈则思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案子是在临县犯的没错,可是幕后黑手却躲在了贵县!”

      张县令摆手道,“这怎么可能,我听说那一对拐子公婆都是清源县人士,且俱已当场伏法,又怎会在我们清徐县呢!”

      沈则思一挑眉毛,“张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居然连百里之外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张县令讪讪笑道,“公子谬赞,下官身为本县父母官,自然要耳听八方,眼观四路…”

      “闲话不必多说,沈某只想问大人一句,春上考评,大人只想要称职还是不称职?”

      张县令一脸疑惑,“公子此话何解?”

      沈则思紧紧盯着他,“那贼婆子在死前可供出了许多被拐孩童都卖给了贵县杨员外家,而且那些死者身上穿的服饰面料,便与杨府中的一般无二,张大人贵为本地父母官,不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吧!”

      张县令脸色忽红忽白,甚是难看,沈则思笑道,“由在下看来,这案倒是大人升迁的踏脚石,若能…”

      他话没说完,张县令便出言打断,“公子又何必为难本官,下官寒窗苦读二十余载才当上了这芝麻绿豆父母官,在官言官九载,辗转赴过几县,不说丰功伟业,但也算是兢兢业业,所图不过是为了一家老小的平安温饱罢了。官绩是小,性命为大啊!”

      沈则思冷道,“不过是让你尽尽县令的本分,怎地扯出这一大堆?难不成有人威胁你?”

      张县令皱眉道,“下官得知你让犬子宴请那几位乡绅公子,便猜出了其中一二,旁人也就罢了,那杨家是万万不能动的,公子还是尽早脱身为好!”

      “看来张大人一直是揣着明白当糊涂!”沈则思拍案而起,“沈某知道那杨绍的妹妹嫁给了威远侯做填房,可这也不代表他能在这一带只手遮天啊!”

      见张县令不言,沈则思怒道,“想那杨家屯田千亩,资财万贯,行使豪奢,别说是和你县太爷比,便是堂堂知府,也是万万不及的。若他真是积善之家倒也算了,偏偏他为富不仁,德不配位,鱼肉乡里,虐害幼童。这种人渣恶孽不除,简直天理难容!”

      张县令摇头叹道,“公子有心了,下官替这几县百姓谢过了,可这事实在不是下官乃至公子能够插手的,便是太尊大人亲临也是一样,除非刑部亲自下批捕公文,否则…”

      沈则思不屑道,“你是瞧不起本公子?”

      张县令忙道,“非也,下官是替公子着想。这些孩童进了杨府便死在了其中,明眼人都知是谁所为。可那些毕竟是杨府花钱买的,既不偷又不抢的,虽说于阴私有碍,可也不能就此事定他的刑。况且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妹夫在京城有钱有势,公子虽说出身世家,但到底单枪匹马太过危险,若不能一击即中,岂不是引火烧身、后患无穷!”

      “大人这话也有些道理,此事我会告知家父再行定夺!”沈则思望着桌上的糕饼,倒觉新鲜,今日筵席之上,酒菜虽多,却没怎么入口,现在确是有些饿了,当即取过一个放入口中,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好,“想不到这衙门里的厨子还做得一手好糕饼!”

      张县令笑道,“公子过奖了,这糕饼是外头买的,公子若是喜欢,下官让人再去多买些。只是要赶早些,这家铺子最近生意可火得很,去晚了要排好久的队!”

      沈则思一时来了兴致,“哦,我竟不知你这县城里还有这般抢手的铺子!”

      “这铺子便是那陆家本家二房开的,今天请来的陆家兄弟俩便是那东家少爷,说起来这铺子也是老字号了,之前生意也就那样,就这月推出了这两款糕饼,一下子就把生意做旺了,外头都在偷师,可就是没人能做出一个味儿来!下官连同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可都是那铺子的常客,这几盒糕饼便是今早刚排队买来的!”

      沈则思望着手中烫金的诗笺,若有所思,这兄妹俩果然都是奇人,看来这亲临拜访是势在必行!

      另一边的陆泽刚回了府,便匆匆来至母亲的院子,他心中有个疑问,那姓沈的少年究竟是何人,看张隽对他的态度,恭敬有余亲近不足,说是表兄弟可绝对不像。

      何氏一听那沈姓少年十一二岁年纪,且来自晋阳,笑道,“我儿有福,趁着沈公子如今住在县衙中,明日便下帖子请他来府中作客!”

      陆泽奇道,“母亲何出此言,那沈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晋阳有几个沈家?最出名的不过是清平巷沈家,这沈老太爷是先帝爷的恩师,后来便将女儿嫁给了先帝,便是沈太妃,如今当家的是沈太妃之侄,也就是咱们太平府的太尊老爷沈毓,他有四子,前两子皆为原配所出,三子是庶出,唯有这四子是现继夫人所出,算算年纪,和你差不多,不正好对上么!”何氏喜道,“这沈老爷可是两榜进士,我儿定要与沈公子交好,明年院试,太尊不会主考,只会督考罢了,但若是考中了,我儿可以拜他为师,若能得他点拨,日后定能有大前程!”

      陆泽想到今日自己表现平平,还不如三弟抢眼,顿时泄了气,“怕是不行了,孩儿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人家怕是连我这名字都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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