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九井一乙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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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井一乙女]不熄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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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钱，人尽皆知。
九井一是赚钱的天才，这也人尽皆知。
你爱九井一，这一点，也几乎称得上人尽皆知。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你是因为爱九井一，所以才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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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个富裕家庭里的独生女，从小就被父母视作掌上明珠，可以称得上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的父亲经营着一家公司，母亲是高官之女，同样也是一名官员。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你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有缺过什么东西，更没有缺过钱。钱在你眼里，只是一个数字，没有任何意义。
但即便是这样的你，也会有烦恼。
你悄悄喜欢着同班的男生，九井一。那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既聪明，又温和，是班上的学霸，却很少和班里的同学玩到一起，他最好的朋友只有同班的乾青宗一人。小孩子的喜欢就是这样，说不清具体缘由，可能只是看对了眼，又或者是被他的某一方面特质所吸引，你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对他怦然心动——就像那些青春文学一样。
想要和九井一成为亲密的朋友，很难，想追求九井一则难于登天。但小孩子的爱恋就是这样，倔得像头驴，从来不会考虑后果。你拼命地使尽全身解数，甚至让你的几位朋友都给你出谋划策，在几个人的共同努力之下，几个月过去了你仍然只能和九井一成为“比较眼熟的朋友”。
你的朋友悄悄帮你旁敲侧击地调查九井一，却发现他可能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他喜欢的人，是他挚友的姐姐，乾赤音。于是你的朋友们纷纷劝你放弃，换个人喜欢吧，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多年以后，你也想过，如果当时喜欢的不是九井一，是不是更好？
可惜人生从来没有但是。
你见过乾赤音，她比你们年长5岁，是个温柔又漂亮的大姐姐，有着大人特有的理性和成熟，又有着青春女生的俏皮与可爱。难怪可可会喜欢她，你想着。
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想放弃。毕竟很少有人会喜欢自己同学的弟弟吧？你觉得九井一的喜欢不会有结果，而自己还有的是机会。……在之后的相处里，可可君总会发现你的闪光点的吧？
一场大火改变了所有的“万一”和“如果”。
或许是因为电路老化，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乾家忽然起了大火。后来你听朋友说，九井那天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然后救出来了一个人——救出来的是青宗。那对姐弟长得确实非常相似，在浓烈的烟雾里，九井一认错了人。
原本该属于青宗的命运落在了赤音身上：全身重度烧伤，意识昏迷，治愈的可能很低。除此之外，还有高昂的治疗费用。四千万，即便是在你的家庭，这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更何况乾家。
九井一像是疯了一样开始赚钱，老师眼里的尖子生开始堕落，他开始频繁地翘课，打架，打了耳钉，换了发型，一副不良做派。而他赚钱的方式也无所不用其极：去偷，去抢，去骗，去赌。对于一个未成年人来说，这是最快的来钱方式了。
四千万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压垮一个家庭，也同样可以改变两个人的关系。四千万，成了你和九井一关系最重大的转折点。
你也不记得你到底和你的父母亲游说了多久，你的父亲在你记忆中第一次向你发那么大的火，你的母亲也没有和往常一样无条件地赞同你。你只记得这场争论持续了很久，最后你拍着胸脯向你的父亲保证，这笔钱一定会悉数回来，甚至带来成倍的利益，毕竟——“九井一是赚钱的天才，借给他一定没问题。”你是这样和你父亲说的。
商人重利。父母爱你。所以你最终拿到了这四千万，然后“借”给了九井一。你永远记得你将那张银行卡放到他手上时他的眼神，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你，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张薄薄的卡片，仿佛放在他手里的不是四千万，而是他最爱的人。他非常认真地给你打了欠条，并保证一定会尽快尽快还清，连本带利。他向你深深地鞠了一躬，九十度的。
因为喜欢，你给了九井一去爱他喜欢的女生的机会。你从九井一“比较眼熟的朋友”变成了“恩人”。
原来钱还可以买来友情，你开始变得有些喜欢钱了。
只可惜命途多舛，人总是不能顺心所愿。有了那笔治疗资金，乾赤音脱离了生命危险，通过植皮手术修复了部分外貌，却没能醒来。乾赤音成了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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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四千万的缘故，你和九井一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现在九井一有了两个关系最好的朋友，你和乾青宗。青宗和可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不良少年集团，你跟着他们一起，也开始变得离经叛道。染发，纹身，喝酒，唯独不抽烟，你觉得烟味太呛。九井一还是那样爱赚钱，他学习的唯一动力就是能够赚钱，所有科目，只要能帮助他赚钱，他就学。
你常劝他不用那么努力赚钱，要劳逸结合，虽然四千万对你家不算笔小数目，但也不是不可或缺的。你可以等。
你可以等。等他慢慢还上钱，等他放下赤音，等他有朝一日或许可以喜欢上你。
但九井一却非常执着，他说不行，他不想让你家里人为难，不想让你因为四千万在家里为难。所以他仍旧拼命赚钱，只是手段相比当初变得越发高明。他不再亲自去小巷里偷或抢，仍旧赌骗偷抢，也炒股和基金，还有一些复杂的你也看不懂的方法，总之多半仍是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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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人关系的再一次质变是因为一场宿醉。似乎是那天可可走了一步险棋，赚了一大笔，兴奋地拉着你和青宗喝酒。你们三个在屋顶上一瓶又一瓶的喝，青宗最先不胜酒力，你也喝的迷迷糊糊。那天晚上很黑，云层很厚，既看不到星星也看不见月亮。你看着九井一在黑暗里的剪影，模模糊糊，看不清表情。
酒精会加速血液流动，也会让人变得冲动。在酒精的作用下，你和九井表白了。酒劲上头，你听自己心跳的声音比听可可的回答声还大。
“我喜欢你。”你说。
“嗯。”这是九井一回应。
“我爱你。”这还是你。
“嗯。”这是九井。
“我们在一起吧？”你。
“好。”九井。
你们就这样成了不像情侣的情侣。或许那天九井也喝多了，也可能他只是被你那四千万的恩情压着不知该如何回报，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他答应了你的表白，成了你的男朋友，但对于你的这份感情，从始至终都是只点头不回应。
你知道，九井一每周仍然会去看昏迷不醒的赤音，但你不在乎了。
因为，钱好像也能买来爱情。你好像更喜欢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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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一起之后的日子好像和在一起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要说区别的话，可能就是你们偶尔也会做一下情侣会做的事情，比如说一起上下学，牵手，拥抱，但没有亲吻。除此之外的话，大概就是九井一赚钱赚的更加拼命了。
不知不觉间，当时你们特意喝酒庆祝的那种赚钱方法已经成了他常用的手段。你对赚钱这事提不起太大性质，也鲜少研究，所以你现在几乎看不明白他到底是用的何种手段赚钱了，你只知道那些基本仍是违法，还有钱源源不断地来到九井一的手中，然后再由他转交给你。
你并不想他太快还清你们之间的债务。你怕你们的关系只是建立在这四千万上的一场梦，当债务还清的时候，就是午夜钟声响起之时。他仍是那个爱着赤音的九井一，而你仍然只是九井一“有些面熟的朋友”。而这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所以当他还给你钱的时候，你也会给他买一些价值相当的礼物，这样这笔钱就不再是债务偿还，而是变成了恋爱里的情侣互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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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你和可可以及青宗三人仍旧在图书馆里学习。下午的阳光打在书桌上令人犯困，乾青宗那个家伙已经不管不顾地坐在窗台上睡了起来，你仍然硬撑着眼皮，想为了下周的考试再努力一些。困意实在是太汹涌，你最终决定给你和可可去买点咖啡提神。
自动贩售机在图书馆一层，旁边的电视里小声地播放着新闻，在大洋彼岸，地球的另一面的国家里燃起了山火，报道里，那场森林大火几个月不停息，浓烟滚滚，树木东倒西歪，尚且活着的动物四处窜逃。
咣当一声，两罐咖啡从售货机里掉出来，你拿起咖啡回身往楼上走去，身后的电视新闻已经从山火切换到了某高官落马的新闻，倘若你回头的话，你会发现新闻中的落马高官照片是你的外公。
再次回到你们的座位前时，九井没有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开着窗户吹动窗帘，你透过窗帘看到了两个影子。你认得出来，是九井和青宗——可可在亲吻青宗。
图书馆很静，静到你可以听到可可小声的呜咽。你听见他口中念着的那个名字：赤音。罐装咖啡掉在地上，你尚未来得及将质问的话语说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你第一次在分别时没和九井说再见就赶回了家。
人们总说戏剧源自生活，但你此时宁可自己身在戏台，这样帷幕落下之后你仍然可以过你的生活。官场争斗如暗流，你的外公被对手抓住了把柄，一朝从云端跌落，你的母亲也受牵连，虽不至于丢了工作，但也被降职到了一个底层的位置。麻绳专挑细处断，你父亲的公司，由于下游公司账务出错导致资金链断裂，在今天宣告破产。
你好像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原本的房子车子全部用于抵债，你们一家三人搬进了狭小拥挤的出租屋。只有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人才能发现它的珍贵，就比如现在，你忽然爱上了钱。
钱，钱，钱。
原来，钱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你忽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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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你们在图书馆匆匆分开之后，九井一一直没有找你。你也在生活巨变的洪流里拼命挣扎，无暇顾及其他。你在这时才发现，自己或许也没有那么喜欢九井一也说不定？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最重要的是钱。
乾。
手机震动，是乾青宗给你发来的消息。很短，只有一行，信息量却很大。短信里，他写：「姐姐醒了。可可已经过去了。」
乾赤音。你用了四千万从她手里借走了九井一，现在或许也是时候还回去了。你打算放学后就去医院见九井一一面，让他把那四千万尽快还清。
在收拾书包的时候，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从你的抽屉里掉了出来。那是一封匿名信，字迹也不像是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信很长，讲述了九井一赚钱方法中的一种，过程很复杂，但你可以看懂结果——九井一的操作造成了下游公司的账务危机，间接导致了你父亲公司的资金链断裂乃至最终的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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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九井一在医院的那一个下午究竟和乾赤音说了些什么。你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到的医院门口，和急匆匆出门的九井一撞个满怀。
你只记得九井一的眼睛亮晶晶的，然后你们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我喜欢你！”这是九井一。
“我恨你。”这是你。
“把那四千万还给我吧，可可。我们分手，然后再无瓜葛。”
医院等候区里的电视播放着新闻，大洋彼岸的山火终于熄灭了，搜救队正在紧急抢救那些被卷入山火里的动物和人，他们在寻找幸存者。
在字正腔圆的新闻播报和嘈杂的人声里，你看到九井一的嘴张开又闭上，最后只听到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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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乾赤音去世了。似乎那一日的病情好转和醒来也不过是回光返照。你出席了她的葬礼，作为乾青宗的好友。你在赤音的葬礼上见到了九井一，就像你当年那样，他将一张银行卡放到你的手上。八千万。连本带利，一倍的利息。仅仅三天，这四千万就来到了你的手里。
而在此之前，九井一用了许多个三年也没有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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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来又看到有关那场森林大火的后续报道。在电视上，记者正在采访一间动物救助站，工作人员介绍了一只幸存的鹿。那只鹿在大火中失去了视力，浓烟灼坏了它的嗅觉，所以它每日仍是惊慌，因为它无法判断大火是否已经熄灭。那场已经熄灭的大火就这样困住了它。而工作人员能够做的，只有一遍遍安抚它，为它治疗，喂它吃饭，告诉它大火已经熄灭了。
你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是那只鹿。你，青宗，可可，你们都是一只鹿，失去了嗅觉和视力，被困在当年的那场火里。
那四千万，就是你的信号。“大火已经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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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八千万，你们家的状况得以改善。虽然不似从前那般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小康。你的父亲重新开始创业，而母亲也辞去了原本的工作，和你的父亲一同创业。目前虽然规模较小，但假以时日，你父亲的公司想必能够东山再起。
你和九井一最终也没有完全断了联系，你们又一次成了“有些眼熟的朋友”。然后，在某个傍晚，一身酒气的他找到了你。
“我能赚到很多钱。你父亲的公司需要钱。所以，我们在一起吧？”
“好。”你听到你这样说。
你似乎理解了那年屋顶上九井一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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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钱，人尽皆知。
九井一是赚钱的天才，这也人尽皆知。
你和九井一相爱，这一点，也几乎称得上人尽皆知。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你是因为爱钱，所以才爱九井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九井一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