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谋》一匹布

8、林淳

　　林淳才看个起头，兴致上来了，一点都不想回去，闻言就当没有听到，还拉着搭船的婆子问这问那的。

　　林筱看哥哥都不理人，自然是跟着哥哥的态度走，不仅没反应，还拉着苏青往前走了一步，对着把玩着船体小部件的林淳撒娇道：“你也匀几个给我们玩玩。”

　　苏青早上才听说两位姨母下午才到，不妨她们现在就过来了，心态还没调整过来，只觉得心里膈应。见他们两个如此，也乐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转过头对苏晟伸出另一只没被林筱牵住的手，笑了笑：“哥哥也来。”

　　苏晟一向是妹妹都是对的，他在这里身份尴尬，这几天就是少说少动的，看苏青的反应，便也掩下了嘴边的话，笑了笑，上前几步，抓住了苏青的伸出来的手。

　　林琳见了众人的态度，脸上就露出了些焦急。她是庶出，本来底气就不足。说起来，除了苏晟这个外人，她还是这里的孩子里年纪最大的，总觉得弟弟妹妹们这样行事，少不得最后嫡母还要怪罪到她的身上。

　　“二弟和二妹又淘气了。”她蹙着眉头温柔地说了一句，顿了顿，接着道：“既然是客人来了，我们总是要去见见的。要我说，让奴才们在这等着，我们问了安就回来，错过不了什么的，正好大家也可以歇一歇。”

　　这话说得，苏青都要拍手称赞了。看看人家，又懂事又体贴的，怕是把底下人的心情都顾及进去了，只是好人她尽做了，更显得她们几个不知事了。这么小的年纪，也不知道说出这些话是出自本心还是有别的心思。

　　果然，丫鬟婆子们大都露出了感激地神情：“大姑娘说的很是，少爷姑娘们尽管去，我们等一等不妨事的。”

　　天气虽然冷，但是做了半天体力活，她们早就出了一身的汗。寒风吹过来，衣服冷冰冰地黏在了身上，就觉得不好受了，只是看到主子们兴致好才一直撑着罢了。大姑娘这话，一下子说到了她们的心里去了。

　　苏青就见春妈妈脸上就露出了一丝鄙夷，然苏青不由得称奇，眼见她动了动嘴，那厢林淳却是抢着发作了。

　　林淳岂是省油的灯，知道这时候自己这位大姐把好人全占了，也不去和她掰扯有的没的，冷笑一声：“我竟不知道，有人能做我的主了？”

　　全然避开了人家的有理有据，弯弯绕绕。你温柔大方又能怎么样？我就是嫡子就是横了！苏青没想到自己这个只会在祖母怀里撒娇的表哥也有这样的城府。

　　林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嗫喏了半天，都没憋出话来。

　　林淳见了，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外一丢：“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姨母，破落户罢了，脸大到要我去看。”小霸王说起话来无所顾忌的，也没人敢拦着他，四下寂静，刚才站出来卖林琳好的婆子心中暗暗叫苦，放出的笑意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春妈妈就上前打着圆场：“奴才看，这样吧，大小姐为长，这事儿还是劳烦大小姐走一趟。二少爷既然不想去，也不要在这风里站着了，进了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琳心中暗啐一口，知道春妈妈这事在帮着林淳说话呢，把她打发了去见客，林淳他们自去园子里逛去。等回头说起来，也是客人不按照说好的时间来，他们没找到人，不是不知礼数。

　　她也懂点事了，知道今儿这口闷气就得咽下去，要是真闹到林夫人跟前，就更没她的好了。想到这里就僵着脸，点了点头。

　　林淳也不管她是不是答应，立起身就招呼了苏青她们：“青表妹，晟表哥，走，咱们去我的书房解九连环？”他明年就要进族学了，林夫人宠他，单独的院子还没备好，外院的小书房却是早早的已经备下了。

　　林筱早就想去外院看看了，奈何林夫人一直不准，难得这次可以借哥哥的东风，却不见林淳叫她，她就嘟着嘴：“哥哥你都不叫我一起去。”

　　“你还用我叫你？”林淳心情不好，就回头刺她。林筱听话知音，也不恼，美滋滋地拉上苏青，就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去了书房。

　　只留下林琳一个人站在穿堂的风里，强撑着笑容。

　　内外有别，纵使是林淳带着，她们还是被拦在了角门。

　　“这事儿……还是得向夫人请示。”看守角门的婆子不卑不亢的，却是油盐不进。跟在他们身后劝了一路的紫蓉总算是松了口气。

　　二少爷一说要去外院，她就遣了小丫头去给老夫人报信。园子大，小丫头跑个来回也要半个时辰，她正愁没办法把人拦下来。都知道二少爷脾气上来了连老夫人都哄不住，总算在这里可以拖延一下时间了。

　　“奴才已经遣人过去了，二少爷略微再等等怕就有回音了。”紫蓉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等一会吧。”林淳走了一路，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现在却是格外的好说话，被拦住了也不恼，他们一行人就站在角门边上，等着回信。

　　林夫人比苏青想象的还要开明，派去的丫鬟不一会就拿了对牌回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夫人说了，少爷去外院没事，姑娘们不能多呆，最多一个时辰就得回来。”说完就朝着春妈妈笑了笑，服了礼：“夫人说，劳烦春妈妈看顾着些了。”

　　既然是林夫人首肯，自然有婆子先他们一步出去，把外院的外男清了一下。苏青本以为是随便出去逛逛，看到这个阵仗不由得有些暗暗咋舌。

　　等好不容易到了外书房，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他们就呆了一个时辰不到也就回去了。

　　苏青他们先回的林老夫人的主屋，客人还在，少女的声音很清脆，透过主屋传过来，更添了几丝娇俏。

　　“说是若是能起得来，便是挣扎着也要到上京给您请安呢。”

　　苏青闻言眯了眯眼，一直站在她后面的林淳上前几步牵住了她的手，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等会进去了不要乱看，就跑到祖母怀里坐着，知道嘛？”

　　苏青内心大惊，脸上还是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

　　林淳看她的反应，也不等她回话，就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晓得我这个弟妹最是热忱的性子。想当年我嫁到国公府，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光喝了半碗燕窝，等到了晚上一个人呆在新房里，饿得头昏眼花的。正逢她们几个小姐妹过来看新娘子，强撑着招待她们。”林老夫人借着客人的话回忆起往事，声音上就染上了丝丝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