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类刺客》周西

6、顾家的姑奶奶

　　“请问阁下怎么称呼，我是鹿神，这位”他指了指僵直站立的惟其：“顾家收养的熊孩子”，又指了指付城：“付家的熊孩子！”
　　付城不满意“熊孩子”这个形容词，大声道：“我可不是什么熊孩子，我今年16岁了。”
　　惟其不明白鹿神为什么要把大家介绍一遍：“她之前不是认识我们吗？你介绍我们纯属无用功。”突然又联想到刚刚食尸虫是想要他们性命的，只得慢慢抽了脚，随时准备逃跑。
　　“她不是食尸虫。”鹿神下了判断。“以仙人墓主人的能力，食尸虫大概已经在奈何桥喝汤了。”
　　“嘻嘻，你真聪明，”她微笑着夸奖鹿神：“不愧是神使一族。怎么你们族人现在已经这么闲了，要来看看我这个刚出生的老人家。”
　　“老。。。老祖宗？不知道你是顾家的哪位祖宗。”惟其颤巍巍的问道，眼前的人是真正意义的借尸还魂了，好在对方并未作出什么吓人的举动，也没有惊悚的背景音乐，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放心下来，心想顾得选的祖宗总不会杀他们了，今晚算是躲过一劫了。
　　“我？我是顾清玄，魔女顾清玄！不过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我死多久了？”
　　“您去世150年了，和那树同龄”鹿神指了指不远处的柳树，恭恭敬敬的答道。 “西川魔女重回人间，暗夜界一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怎么？刺客到了现在还没玩完？”
　　“只要人类还活着，就不可能轻易完蛋。大人要是有兴趣，可以自己去看看。现在暗夜界可比以前好玩多了。”
　　“神使一族的人倒是比以前风趣，从前只一味的耿直木楞，让人心烦。”
　　“多谢您的赞赏。千万不要在那群老稳固面前讲，他们很记仇的。”鹿神大倒苦水。
　　惟其和付城站在一旁听他们闲话，他们也插不上嘴。惟其听得有些困倦，连打了两个呵欠，顾清玄把注意力转向了他，看他们脚踝皆裹着白色的麻布，问道“谁又死了？”
　　“我们师父。”
　　顾清玄对他们师父的兴趣显然很淡，改了话题问鹿神：“他就是你要观察的人？”
　　鹿神并未正面回答她，只道：“职责所在！”
　　顾清玄伸出手来，摸了摸惟其的脸：“这小脸白的，要是是个女孩子也一定很美。”
　　惟其默默无语，毕竟脸白也是被她吓得。
　　“我本来是想直接去暗夜世界看看，不过既然有葬礼，那我就去凑凑热闹。”
　　她说了这句，要扯众人下山。惟其默默不语认为这个祖宗不好惹。付城倒是无所谓，横竖今天的事情已经了了，他也想回去睡觉，实在是折腾不起了。只留了鹿神收拾残局。
　　他一个人在坟前默默道：“西川的魔女？你让顾清玄提前重返人间，到底想要干什么？”

　　顾清玄跟着惟其付城回到了顾得选的家里。先前顾得彪已经把顾得选的遗像放在了堂屋桌子的正中间，顾清玄一进门就看到阴森森的遗像，仍旧笑嘻嘻的对二人道：“还好我没那时候没有遗像照片，要不然我也会被拍成这种鬼德行。”
　　“你不是150年前的人么？怎么认的这是照片？你真的死了这么久？那也不对啊，你应该说文言文！怎么你说话的表达方式也和我们一样呢？”惟其困惑的问道。
　　“那只小虫吃了不少尸体，我也继承了他的记忆。我还挺感激他的。”依然是嬉皮笑脸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有什么感激之情。
　　顾得彪听到堂屋有人说话，拉了电灯走进来，看到眼前的顾清玄，忙问惟其：“这是谁家的女人啊？这深更半夜的你们招进来一个漂亮的女人干嘛？该不会是哪家媳妇偷跑出来的吧？哎呀，你们不要随便收留人进来，到时候一堆麻烦事。”
　　惟其淡淡道：“她啊，她是咱们家的。”
　　付城也补充道：“没错，你们顾家的祖宗。”
　　顾得彪听得想扇这两小子耳光，莫名栽赃到他们顾家头上，还他家的祖宗，冷哼一声：“我家的？我家可没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我祖宗？你祖宗还差不多，我家祖宗都在老林坟里埋着呢！”
　　惟其呵呵一笑：“正是坟里刚刨出来的。你摸摸，是热的！”
　　顾得彪不信这话，还想反驳他，顾清玄却走上前来盯着他仔细的瞧。顾得彪有些不好意思，面前的女人生的漂亮，他被盯得老脸有些发红。又因他的面皮经历了80多年的风霜，已然不像惟其付城般白净如水，爬满了年岁的沟壑，他觉得害羞起来。面前的人却开口问道：“这真的是我顾家的后人么？真丑呀！”直白到没有任何修饰语。
　　顾得彪的脸越发滚烫。
　　“没错，是你家的无疑，不信你可以去验血。”
　　顾清玄却沉思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后生晚辈这么不争气，好好的容貌基因经历了些年月竟被糟蹋成这样。
　　顾得彪见和惟其还有这女子有些说不通了，点了烟袋问付城：“大学生，你和我说说，这姑娘是从哪冒出来的，你不说实话我可要报案了。”
　　付城明白他一贯的明哲保身且利己主义，开口提醒道：“你看看她那身衣服。”
　　顾得彪这才反应过来这姑娘穿的竟是古代服饰，便道：“怎么我们附近有人在拍电视剧吗？你们连人家演戏的小姑娘也骗来了？学校老师是怎么教你们的，不要跟女同学谈恋爱，不要跟女同学谈恋爱，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啊。”
　　惟其接道：“谁敢跟一个高龄女生谈恋爱啊，还想活不想活了！”
　　顾得彪认为自己刚才的话起到了作用，惟其这小子竟然听进去了，自己更要拿出作为家长的姿态来：“对啊，你还想活不想活啊。跟一个姐姐谈恋爱对你有什么好处啊！”又苦口婆心的劝顾清玄：“我说姑娘啊，你不要跟着这小子胡混。你这么漂亮，好好去拍电视剧吧。等你成名成角了，别说找比你小的男孩子谈恋爱，就是找儿子找孙子也是可以的嘛！姑娘，你听大爷我一句劝，大爷活了这么大年纪，绝对不会骗你的。我们家还住着一个活神仙呢，我跟你说啊，那神仙可比他俩强多了。”
　　“这谁大半夜夸我呢？”鹿神微笑着迈步进来。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啊，活神仙！”顾得彪洋洋得意。
　　惟其在付城耳边道：“他这马屁拍的恰逢其时！”
　　“你看看，他俩拐来一个姑娘。你快给算算，这姑娘打哪来的啊，我赶紧给人送回去，这三更半夜的，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顾家是干人贩子这行的。我们可是规规矩矩的无产阶级。”说完这句又附耳道：“我看这姑娘生的漂亮，脑子却不大清楚，刚刚还说她是我们家的祖宗呢！”
　　“我还说了他生的丑，破坏了我的好基因。”顾清玄补充道。
　　鹿神听得有些好笑，正色道：“顾大爷，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顾家祖宗。我们三个刚刚从坟地里刨出来的，不是拐来的！”
　　顾得彪看了看众人，惟其还向他点了点头。他立刻脸色大变：“你们从坟地里刨出个僵…僵尸？哎呦我的天哪，她怎么还能说话呢。不是说僵尸不能说话么？你们这半夜没事干弄她出来干嘛啊。”又扑通跪地上了哭喊道：“我的祖宗啊，你就是变了僵尸也别出来害人啊，就是害人也别来害我啊！我哥这刚下去陪你呢，按说您不该寂寞啊！你怎么上来找我了呢？我还没活够呢！看在我们一家子的份上您快点害别的人去吧！你要是饿了想吃人，就先吃惟其那小兔崽吧，他肉嫩还好嚼。我这老弱病残四样占全，肉都是又干又柴，口感不好，吃了您也消化不了啊！”
　　惟其听得直乐，他可是头一次见到顾得彪吓成这样。
　　顾清玄也笑道：“你放心吧，我不吃人。我现在也是人了。”
　　顾得彪听到她说她又是人了，更加害怕了。
　　顾清玄只得去安抚他：“你别叫我老祖宗了，老来老去，我不喜欢。你就叫我姑奶奶吧！反正叫我姑奶奶你也没什么吃亏的。从今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们顾家的人，你就来告诉我，我来帮你。”
　　顾得彪求助的望着鹿神，鹿神也道：“她现在和正常人一样，你不用害怕。你们顾家的这个大神，别人想求也求不来呢！”
　　顾得彪听了这话，心安了下来，他确实有很多烦心事，如今来了个女僵尸，是他们顾家的女僵尸。这下可有人撑腰了：“姑奶奶，我跟您说啊。前年种豆子的时候我们隔壁那老张把我家地界上的豆子多割了一茬。去年，我们家鸡被人偷了，偷就偷了，还把我们看家的小黑子给药死了。我们家小黑子我养了六七年了，可通人性了。可招人疼，姑奶奶您得给它报仇。今年，就是前几个月，我哥被几个男人抬回来，打我们家门口过，那么大的门口啊，一个黑老汉他非要从我家石磙上踩过去，他脚上一地的泥啊，我们那石磙还用呢给我们踩脏了也不管给我们弄干净……”
　　顾清玄听得有些发困，决定食言，自去睡觉。
　　惟其也听的无语，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在这慢慢倒豆子。待他说道顾得选被人抬回来，他忙睁了睁眼睛，像顾得彪呵道：“谁？我师父？他被人抬进来？怎么会是被抬进来？”
　　顾得选竟不是老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