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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的坚持与深情 ...

  •   说实在的,贾沅对他为何要娶她妹妹的事情,一点都不想听。

      说起来,也算是一桩伤心事,这个时候再来解释,无非是为自己的背叛与变心找一个借口罢了。
      况且从前对林修远感情,现在想来,不过是依靠大于依恋而已。只是那时候太小,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罢了。

      此生所爱之人是那个如清风明月一般的少年,只是可惜……

      想起那人来,贾沅的眼神中便蔓延出无边的失落出来,林修远看在眼里,心中猛地一疼,他再也恪守不了什么君子之礼,上前便将贾沅小巧的手握在了自己宽大的掌心中,深情说道:

      “阿沅,我知你必定怨恨我了许久,可是……可是那些时日,我真的没有颜面来见你,我……”

      “你现在便有了?”

      林修远的声音将贾沅从回忆中拉出,她带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轻缓说道:“你现在如此,便又有颜面来同我解释了吗?”

      这话如钢针一般扎入林修远心中,他的心猛然皱缩,太阳穴突突的疼痛。

      他那温柔可亲的阿沅啊,终于也这么同他说话了吗?

      于是他便又想起来了,阿沅在家中没有娘亲,处境艰难,她若是不厉害些,想必应付不来家中那些事。可是从前的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柔的,何曾像今天这样。

      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两人的感情,到底还是因此事疏远了。

      不过没关系,他与阿沅之间的感情,曾经那么深厚,如今不过是遇到一些小坎坷,难道阿沅会因此长长久久的疏远他吗?

      不会的,她那么乖,那么温柔,她现在不过是在和自己赌气。只要自己好好哄哄她,阿沅便会又回到他的怀抱中的。

      有些时候,他甚至很阴暗的想过,阿沅不过是庄稼汉的女儿,可自己却是官绅家庭,这么好的一门亲事,阿沅怎会有拒绝的理由?从此便从农人变主子了,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个好选择吗?

      “阿沅,你听我慢慢说,好吗?”

      阿沅没有理他,却十分不耐的盯着他看,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模样。

      “我与阿秀,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贾沅笑了,这不就是渣男的经典必备台词么?不是我想的那样的,还能是那样的?你就算说到天上去,还能掩盖你劈腿的事实吗?

      “你记不记得,我那天给你留着一张纸条,说我要约你见面?那天晚上太黑了,我又是背着家中长辈的,连一盏灯也不敢点,那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身形与你相似的女子,她一进来便搂着我,唤我‘修远哥’,我还以为那是你……一时间情难自禁……便有了不该有的事情……”

      贾沅两目圆睁,震惊的看着林修远。

      虽说这厮因为心虚,这话也说的支支吾吾颠三倒四的,可最后一句话,贾沅听得甚是清楚。
      不该有的事?那该是什么事?

      他说……那天进来一个与自己相似的女子……那女子又能是谁?

      “阿沅,你可晓得,那天……那天的情况实在是混乱,家中长辈不知怎的发现了我们,连阿秀的母亲亦在……我不能不给她一个说法,我……”

      “于是你们便定亲了?”

      冷笑在唇边漾开,贾沅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这厮和贾秀春风一度,又不知怎的弄得人尽皆知,不得不对贾秀负责了。

      真是讽刺,当时这件事必定闹的不小,可惜——自己这个原本真正要和林修远定亲的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贾沅前世第一次听到林修远另娶他人时,几乎伤心欲绝,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肯见。她当时还想不明白,为何上天对自己那么残忍,为什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一个的离开或者背叛自己?

      可是经历了一世再重来之后,又猛然听见这个内情之后,她竟然十分平静,至少比她预想的药平静许多。

      许是看清了林修远的真面目?前世她被沉湖的那一日,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要体贴她的人却并未替她辩解一句,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出现。

      又或许是心中已经存了一道竹林中的白月光,那个被她救治的少年已经缓解了她内心的痛苦,她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她慢慢明白,原来她对林修远,不过是年幼时候的孺慕与依赖而已,却并没有多少男女之情。

      她甚至还能挽出一个清浅的笑意出来:

      “我记得婚期就在不久后?那我可真要祝你们早生贵子了。”

      “阿沅!”

      仿佛被一把钢刀扎进胸口一般,林修远浑身战栗的,他怎么也想不出,这个曾经那么喜欢他的姑娘,怎么就能这么云淡风轻的说:“祝你们早生贵子?”

      “阿沅,我对你妹妹,不过是爱护罢了,我对你才是……你忘了我从前对你说的话了么?其实今日,我是想来告诉你的,我父亲已经答应,在娶了阿秀过门之后,将你也接入府中的。”

      “你说什么?”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又好像海市蜃楼出现在了眼前,贾沅竟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姐妹二人,同时入你林家的门?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娥皇女英吗?”

      贾沅几乎气的笑了出来,她浑身颤抖着,几乎想冲上去给这个薄情人一巴掌——他以为自己是谁吗?为何他明明做了如此下作之事,还能一脸坦荡的说要接她入府?做小吗?做他林修远的妾室,从此看他与贾秀日日琴瑟和鸣吗?

      甚至这男人的语气里,竟还有些悲悯。

      他以为自己很重情义,是吗?他以为自己这样的做法,就是能将她从苦海中拉出来,是吗?可这样的做法,又与施舍何异?难道重活一世,她的余生竟要靠他人的怜悯与垂青度日吗?

      她做不到,她的尊严,她的信念都决不允许她同意这门婚事。

      她连应付也不愿应付了,挥袖便离去,背影决绝而潇洒:

      “林公子,你我到底是有缘无分了,只愿你以后能好好对我妹妹,我不敢强求你如何,但希望你能问心无愧。你往后最后忘了我,亦不要来找我,您的好意,我可消受不起。”

      她淡淡的声音里,满是疏离。随着这竹林清香的风,传到了林修远的耳边。

      他错愕不已,怎么也想不明白,记忆中温婉可人的姑娘,怎么就变得像今日一般冷漠了?就算她不满给他做小,面上不会太高兴,可她竟然也未因他要娶贾秀的事情而难过,悲愤。

      她甚至不曾在他面前有半分的失态。

      怎会如此?她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最喜欢的人吗?她便是如此喜欢的?竟然已经大度到祝他百年好合了?

      浓烈的不甘,在他的心底缓缓升起。他不相信,这个从小便势在必得的女子会这么轻易的便从他掌心划走。

      你想跟我脱开关系?想都不要想!

      他就这样盯着贾沅的背影,直到她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山风习习,终是将林修远吹的浑身冰冷。

      小厮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大氅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小声提醒:

      “少爷,沅姑娘已经走远了。”

      “嗯,”林修远的目光已然留恋在她离去的那条小径上,良久之后,他终是轻轻吐出一句话来:

      “可她就是想逃,她能逃到哪里去呢?她以为,她能逃得掉吗?”
      ***

      这一段插曲仿佛轻易揭过去,贾沅并未放在心上,有些时候,越是平静的外表之下,越是隐藏着汹涌暗流。

      贾沅与贾秀刚到门口,便看见庄氏早已等在了门口,她一脸的焦色,一见二人归来,慌忙跑去,竟是看也不看贾沅一眼,拉着贾秀便进门,小声嘱咐道:

      “秀儿,你怎么这么磨叽?你可晓得,林家派了人来,说是要给你带话,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贾沅慢吞吞的走着,她当然听见庄氏的“耳语”了,心里便觉得庄氏有些幼稚,还以为这样会刺激到她,其实她早就不在乎林修远了,往后他与贾秀再如何琴瑟和鸣,她都不会觉得难受了。

      她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现在月份还很小,旁人还看不出来,若是以后显怀了,庄氏发现之后,能放过她么?难道重活一次,又要落得被庄氏母女算计到沉湖么?

      心里正乱着,她心不在焉的踏入房门,就听见庄氏正殷勤说道:

      “少爷派人来看望我家阿秀,阿秀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只是这孩子玩性太大,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劳得陈管家等了那么许久,我们实在是……”

      贾沅轻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哪有做母亲的在姑爷的下人面前这么说话的?也不怕自己女儿嫁过去了被婆家轻看?

      不过事不关己,贾沅没吱声,可却生生被林修远的管家给叫住了。

      “沅姑娘,请留步!”

      空气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庄氏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一时间,三双眼睛都落在了贾沅一脸疑惑的脸上。

      “陈管家何事?”

      “沅姑娘,小的等您等的可真是辛苦!”

      陈管家终于卸下了方才一脸隐隐不耐,快步到了贾沅跟前,笑起来的时候满脸褶子,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沅姑娘,今儿小的可是特意带了少爷的话过来的,就叨扰您片刻。”

      管家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胳膊上一紧,他慌忙看去,却见是庄氏一脸怒容的抓着他的胳膊,语气强硬,几乎是质问:

      “陈管家说话好生有趣,少爷不是给我家秀儿带话的?怎么成了给这个小……”

      她看着陈管家愠怒的脸色,硬生生的,愣是将“小杂种”给憋了回去,复又说道:“怎么成了给贾沅带话了?”

      陈管家到底是大户人家的管家,见的世面多了,怎会和一个村妇一般见识?他不过轻轻弹下庄氏的手,语气客套而疏离:

      “夫人,小的可从来没说要给秀小姐带话。”

      “你……你方才不是说……”

      “小的方才说,少爷命我来给小姐带话,可小的并未说是哪位小姐哩。”

      庄氏傻眼了,她一直以为,秀儿才是林修远的正妻,她理所应当的以为林修远的口信,只会是秀儿一人的,可是……

      “夫人也该知道,沅小姐同我家少爷青梅竹马的,无话不谈,夫人也应该晓得,秀小姐的这个正妻之位是怎么来的,难道不是么?”

      陈管家目光灼灼,令庄氏背后生寒,她终究是不敢再多言语一句,默默退到一边,眼睛却死死盯着贾沅。

      “沅小姐,”陈管家换了一张热情而亲切的脸出来,笑着说道:“我家少爷说了,等他回去换身衣裳,晚些时候来看看您。”

      贾沅一愣,又有些不耐。

      “他看我作甚?你且回去,同他说清楚,就说……就说我从此之后同他没什么瓜葛,况且我在家中繁忙,也没空同他说什么话。”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不过是贾沅的推托之词罢了。

      可陈管家的关注点却不太一样,他眉毛一挑,问道:“小姐在家中繁忙?”

      “可不是,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家少爷那么闲?你速速回去,叫他别来烦我。”

      这话说的甚是不耐,甚是无礼,陈管家默默叹了一口气,心说这方圆五十里,也就只有这个丫头敢怎么同少爷说话了。

      他心里有了数,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扛着锄头回来的贾厚。

      “这不是陈管家么?快进去坐坐!”

      憨厚的男人在见到陈管家时顿时手足无措,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他明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家,明知道自己原不必如此的,可他却还是无端的慌张。

      “不了,小的还要赶着给少爷回话,便长话短说好了。小的听闻,沅小姐在家中很是劳累?少爷惦记沅小姐身子不好,原先那些时候,连些小活都舍不得让她做,我竟不知,少爷捧在手心的人,在家中竟如一个奴婢一般?小的也从来没听说个这个道理。”
      **

      晚间的月亮亮澄澄的,贾沅忽然想起来,从上辈子开始算起,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静静的看过月亮了。

      也不知陈管家那老狐狸同爹爹说了什么,爹爹回来时,脸色铁青的,训斥了一顿庄氏,说她宠溺女儿,又训斥贾秀什么妇德妇容妇功的……总之就是今后不仅仅是打柴了,连洗完洗衣裳什么的都成了贾秀的。

      所以她才不用做事,才有时间慢慢看天上的月亮。

      她知道管家的话代表了林修远的意思,可她却有些摸不清楚林修远的意思了,他这是在示好吗?他是在补偿呢,还是真的想将自己接入府中做小妾?呵,也真是好笑,难道去了府中,给他做小,日日看着两人情深义重,靠着他的愧疚过一辈子,他难道以为这样的日子很好么?

      算了,今夜难得清闲,管他怎么想的,作甚去想这些烦心事。

      远处隐隐有兵戈声传来,轰隆隆的,像低沉的雷声在天边响起,似乎是万马于远处奔腾。贾沅忽然想起来,今日是小将军归府的日子。

      镇北大将军家的小将军穆北野,威武的像一个神话。他能于万军之间取敌军将领首级;他能潜入敌营窃取敌军的机密;他能十箭连发,箭箭中敌……

      这个偏僻的小乡村里,已经有太多他的神话了,今晚穆小将军归府,必定是又带了好消息回来了。

      他俨然是北方的保护神啊。

      只是此时的贾沅并不知道,她将会和这个保护神有半生的纠缠,她也不知道,她腹中这个定时炸弹一般的孩子,竟也和这个小将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眼下的她,还疲于应付家中这一堆烦心事罢了。

      她正躺在床上,夜晚静谧,适合想心事,算起来腹中的孩子也将近一个多月了,最近的孕吐频繁了些,今日险些被林修远看出来,也是时候想想未来该怎么办了。

      可就在这时,贾沅眉心忽然狠狠一蹙。

      一阵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飞快的跳下床,点灯,掀被子,这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只见那黑压压一片的老鼠从床上惊慌逃下,如同一条移动的黑毯子,一时间,房中皆是“吱吱”作响,甚至有老鼠慌不择路,顺着贾沅的脚踝向上爬!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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