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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话 雁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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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梨留了个字条给自家哥哥,在全家人都睡了以後悄悄离开。她只写了要去一趟尸魂界。现在的尸魂界很太平,又有浦原和夜一在,所以不需要担心。把字条留在身後,夏梨推开了门。
“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一切。过程,结果,代价,诅咒,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接受。看好了前进的方向,就要努力地伸手去碰触未知了。没有畏罹,更没有犹豫。闪闪发光的穿界门彼端,也许就装着女孩子想要的答案。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後,浦原喜助侧过头来。
“晚上好,黑崎先生。”
一护穿着死霸装,从训练场上方跃了下来。他手里捏着夏梨留下的字条。
“你想让我妹妹干吗。”
“这件事是她自己的决定。”
想干吗?
别逗了。现在这种情况能做什么……
对着那个全部都写着未知的世界,谁知道都能做些什么?!
摸索,前行,都必须要靠自己了。
纵是他浦原喜助也再给不了更多的情报。
“我想,如果是她做的决定,黑崎先生你也不会拒绝吧。”
“要是夏梨出了事,我一定杀了你!”威胁性地挥了挥拳头,一护的目光投向闪着白光的穿界门。
夏梨,不管你在做什么,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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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夏梨跟着夜一来到了静灵廷。夜一为她找来几本陈旧的《静灵廷月刊》,那上面有护廷十三番各队长与副队的介绍与照片。万一夏梨真的见到某个人,也好让她知道那是谁。
“夏梨,你见到的,是这个人么?”夜一指尖点住那个十三番已故的副队。
点头。
果然啊。再没什么可怀疑的了,这女孩子不折不扣就是半魂的适合者。这样一来的话……就一定会和那个诅咒挂钩了么。夜一的眸子开始点染大片复杂难解的芒,也不知是宽慰还是担忧。
“那个空座在哪里?我可以带着这几本书去那里看。”夏梨开门见山。
婉转谢绝了夜一提出的一同前往,也谢绝了让露琪亚陪自己去,夏梨带着那些书独自踏上了旅途。
是吧,在这条路上,只会有自己一个人,也只能有自己一个人。
终于踏上了那个复制的城市,她还是带着些欣喜和好奇的。没想到复原度如此的高,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嘛!很好,先去黑崎医院逛一圈,然後呢,索性就到处转转吧。夹着那几本《静灵廷月刊》,夏梨在空无一人的城市中行走。真的是空无一人。这个地方。女孩子的身边总会围绕着家人和朋友,她还不太习惯一个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过了头紧接着就失落。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有种叫做孤独的情绪慢慢滋生出来,带着些微邪魅的笑轻覆上孩子纠结的眉心。
你只有一个人哦。
我亲爱的,亲爱的孩子。
他曾经说过喜欢站在那个地方看天空。
自己也曾经两次三番地在那个地方找到他。
现在的尸魂界……就快日落了。
她蜷坐在栏杆旁边,翻看着手中的书,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天色。玫瑰色的天空与某块记忆重叠起来,让她在一瞬间辨不清眼前的是幻象还是现实。而书页上那些微笑着的面孔,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自己身畔。
喂夕阳就要落了。
喂没有人来么连你也是。
喂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地方么。
喂你不是会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的天空么。
喂今天的夕阳真的很漂亮所以我一直都坐在这里等你啊。
你去哪儿了。
……
你还在么。
天色沉了。疲倦的睡意终于侵上心头。女孩子轻靠在栏杆上阖起双眸。
是谁无声的脚步落在沉沉睡去的她的身旁。翡翠色的眸中映出了她不甚沉稳的睡颜。那冻结在眼角眉梢的,是关于谁的哀伤。他伸出手来,可惜这个半透明的身体却无法再进一步的碰触。于是无言的少年化成一片背景沉默在夜色中。就如同人类死去後自然而然会知道还有一个尸魂界一样。他已经无比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所处身的这个玻璃纸屋子。而屋子的主人,就带着眼角的冰花,倚在这个她不应该在的地方。
我想见你。
我很想见你。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见你,夏梨。
但是……你为什么会在。
你可以遗忘你可以无视你可以远离可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你知不知道,等着你的究竟是什么。
你教我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你的出现。
半魂存在的意义,不在于拖累挚爱着自己的人。
所以说。
如果可以让你远离诅咒,
我宁可丢掉声音,
我宁可永不现身,
我宁可连这最後的魂魄也一并销毁,
就当我,从未存在过。
眼看天将破晓,那如雪的羽织轻轻一摆,悄然消失在街角。
夏梨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拭了一把脸颊,视线定格在远方雾霭迷蒙的楼阁。
是因为……
谁都没有来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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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梨在空旷的城市中游荡。目光过处,只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形还要持续多长时间。也许零落在这片土地上的,其实什么都没有。
当她看到黑崎医院屋顶上的那个半透明的身影时,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个人,是……
“喂,喂!”夏梨猛地大叫起来,“看这里阿,我在这里,乱菊小姐!喂!”
坐在屋脊上的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一直在看着另一个方向。夏梨见她没有理会自己,急忙跑到她所注视着的那个方向,拼命向她挥手。
女孩子做出的大动作总算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松本乱菊的目光,终于和夏梨撞在了一起。她的神色在瞬间写满了不可思议。她扭头看了看周围,好像是要确定夏梨是否在和别人说话。
“乱菊小姐我在叫你啊!”夏梨对她喊,“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阿!快下来!”
松本乱菊收起了刚才的异色,平静地看着下面的女孩子。她轻轻从屋脊跃下来,一如曾经的优雅轻盈。半透明的身体隐约看得到背後的景色,就好像自己在空座看到的所有魂魄。夏梨觉得这简直是一场梦。
乱菊终于站到了女孩子的面前。她微微扬起嘴角,灿若桃花的脸上凝成一个凄艳的笑。她指着自己的耳朵,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直在喊着叫着的夏梨突然噤了声。
她。听不到声音了。
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碎掉了。
她站在那里就觉得刺骨的寒。
半魂,你到底还想夺走多少东西。
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想说,还有那么多话想问,
你要我怎么告诉你。
你要我,怎么听你回答。
乱菊宽慰地一笑,接着抬起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写字。为了让夏梨看得清楚,她写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
夏梨,不要露出那种又平静又绝望的神情。
既然无法用言语,那么就用文字吧。
至少,我们还可以看到彼此。
「告,诉,我,银,在,哪。」
银?谁?是市丸银么?那个三番队的队长?他不是也……
夏梨打开自己带着的《静灵廷月刊》,找到三番队的那页,指着那个笑容满面的银发队长。乱菊点头。另一个人却摇头。觉得光是摇头还不能表达出自己确切的意思,夏梨也伸出手来在空中写字。
「他,和,你,一,样。」
乱菊灰蓝色的漂亮眸子中满是震惊与不可能。怔怔半晌,她重新抬起手来写。
「不,可,能……我,有,他,的,思,念……在,心,里。」
有他的思念?这是,什么意思?
“夏梨,我就猜你会在黑崎医院!”身後突然传来露琪亚的喊声,“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夏梨转过头去看了看露琪亚,再回过头看乱菊。这种情况,应该是乱菊能看到露琪亚但露琪亚看不见乱菊,是这样吧。
松本乱菊调皮地一笑,走到露琪亚面前,就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你也是有灵力的人,肚子饿了吧?”露琪亚果然看不到。
乱菊冲夏梨做了个鬼脸,然後挥手拜拜,径自离开了。
“露琪亚,乱菊小姐和市丸银,是什么关系?是恋人么?”
“哈?怎么突然问起他们了……好像,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市丸银可是尸魂界的叛徒啊,跟着蓝染一起去了虚圈。松本副队长会喜欢他么?”
“唔。”夏梨低头把饭团塞进嘴里不再言语。
也许,真相正是谁都不知道的呢。
虽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也不知道曾经做过些什么,
但是她说。
「我,心,里,有,他,的,思,念。」
所以,乱菊小姐才会出现在这里。
但,那也就是说……前提是……
市丸银这个人,也还在。
他也是,半魂么……
会不会就是因为乱菊小姐在思念他呢。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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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世的时候并没有好好做功课,一白一黑那两本书夏梨都没怎么翻过。但是在见到半魂那么多不可思议之後她觉得有必要很有必要认真地把那三页翻译出来。她向露琪亚要来了纸笔,就一个人在模型空座用浦原所授的复杂方法一点一点解密。
「半魂是由于其自身分子的构成方式不同才不能为普通人所见,所以只有极个别的能适应并分辨这种分子构成的灵体才能见到,即适合者……」
这段是什么……关于半魂分子的构成?没用……也看不懂……
「半魂能够感受到究竟是谁支撑着自己的存在。」
是么。那乱菊小姐所说的,能够感受到那个人的思念,就是这个意思?
那换句话说,也许生前并不了解的心意,在死後才终于能明白?
比如,某个人竟然是这样殷切地思念着自己,之类的?
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笑。
是不是这样呢。
如果你在,如果你真的在……
你了解么。
你了解了么。
中间那一大段是复杂艰深晦涩难懂的理论,关于什么彼此的波长与频率之类的东西,夏梨看不懂也就不再去追究。但这一段的最後一句,彻底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因此,半魂之间,皆不可见。」
喂。
不是吧。
同是半魂的人,相互都看不见?
你到底要给他们一个怎样寂寞的世界。
普通人都看不见他们倒也罢了,
连一个同伴都不能留下么。
完全把他们和这个世界隔离开?
这样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仅仅是“存在”么。
那能叫“存在”么。
为什么。
所以连声音都失却了保留的必要么。
就因为千年不遇的适合者几乎等同于没有。
就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同伴会与半魂作伴。
就因为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寂寞。
寂寞又寂寞的一直存在着。心里明知哪个人在思念着自己,肝肠寸断,却无法传达,即使站在对面也看不到,连个可以倾诉可以陪伴的人都没有,直到被遗忘被抛弃最终消失殆尽的那一天。中间那些空旷的岁月,你让那些流离失所的灵魂拿什么去填满。
也许松本乱菊此刻正走在什么地方,与市丸银错肩而过。
谁也看不见对方。
你够了吧老天。
你为什么要创造出半魂这种存在。
你就让他们那样站在风里,看着所有能看见的人眼睛里再也不会有自己。
你是让思念牢牢拴住无以为继的魂魄让他们庆幸于自己的还在,还是痛苦于自己的还在。
你这是成全,还是惩罚。
脑子里一阵的乱。原本还想着下次见到乱菊小姐一定要问她有没有见到……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了……
她无奈地抬起头,看着一片冰蓝彻骨的天空。余光猛地发现一个人。哦不对,是半魂。现在的这个空座,除了夏梨自己,是没有尸魂界的任何人的。
这个人,是……不是吧……
她不确定地翻开手边的《静灵廷月刊》,翻到某一页,然後倒抽了一口冷气。
蓝染惣右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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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夏梨是半魂的适合者?”朽木白哉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金瞳的女人,“跟我提这个做什么。”
“喜助要我转告你,那个女孩子如果要做什么事情的话,不要阻止也不要妨碍。如果可能,要尽全力的帮助她。”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护廷十三番的代理总队长低下头去继续批阅手中的文件。
“她的力量仍是未知之数。或许可以唤回半魂。”
“这不是理由。”
“如果我告诉你,也许可以唤回你的绯真呢,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满意地看到白哉的毛笔停止了移动,夜一甩起紫色的长发,于顷刻间消隐无踪。
白哉慢慢抬起头,视线落于窗外的樱树。在他的脑海中飘起了樱花浩荡的雨。不,是场劫。如同千本樱般,每一点绚丽都划开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劫後余生的自己,就此掩埋了从前的每一重笑颜。
绯真。
那从未有一刻曾经遗落的,温婉至爱的女子。
但是,是说但是。
死而复生并不是自然的事情,它违背了这个世界的规律。
所以说,如果办得到,一定就需要付出某些不为人知的代价。
不知道用什么才可以换回至爱的重生。
如果只是简单的性命,我甘愿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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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吗,蓝染?」
就算你在这空荡荡的城市里一直孤零零的,猛地看见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而开心不已,也用不着这样一直死盯着人家看还笑到让人心底发毛吧!夏梨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无视掉眼前这位冬季之战总Boss的所作所为了,就随手揪张纸写了这句话举起来顺便丢了张日语50音图出去……让他自己指出要说的音节总比用手比划来的容易点。
都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东西……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方便快捷的交流方式了。
于是非常奇怪地,拥有灵力的小女孩和虚夜宫的大魔头就这样开始了无声的交流。
「你,就,是,半,魂,的,适,合,者?」
蓝染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是……你想干吗。」
夏梨叹一口气,面对这个人自己可不敢太过放心,就算他身为半魂。
「你,觉,得,我……还,能,干,吗。」
夏梨突然觉得真是太讽刺了。任你生前至高无上呼风唤雨,如今虽然还在,又能做什么。能见到你的也就只有我一个。而你站在那里,什么都碰触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她看到蓝染站在那里,似乎奇怪地陷入了沉思。半晌,他伸手出来,缓缓指出一句话。
「你,可,不,可,以,带,一,个,人,来。」
第一优先考虑的是,这人不会又在想害谁吧。虽然夏梨对于冬季之战,尸魂界的那些是是非非并不甚了解,但至少她还知道一哥的敌人是虚夜宫,而那里的王,他们的敌人,就是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蓝染惣右介。
等等,他……夏梨猛地反应过来他竟然也是半魂?!那是谁在思念他?!
半魂都知道是谁在支撑着自己存在,也许他想见的,就是思念着他的那个人?但也有可能,只是他单纯想见的人。她无法确定但也不想再问。
「谁?」
蓝染惣右介站在那里,雪白的长袍在风中轻轻摆起来,脸上一瞬的犹豫让夏梨觉得仿佛是自己的错觉。这个人怎么还会有这种表情呢。你想要见谁,谁想要见你。只是思念,只是想看一眼,这样的要求,在这样两个平行不相交的世界中,试问我有什么理由可以去拒绝么。
「我会帮你的……告诉我是谁?」
她看到蓝染弯起嘴角笑得一脸温柔。
「4,番,队,队,长……卯,之,花,烈。」
「她看不见你的。」
「我,知,道。」
只是想见一见,就够了。
这样的身体,这样的魂魄,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就算再有什么想说的话,又能怎样去传达给你。
而且你教我,用怎样的语气来告诉你。
那么索性就不要听到了吧。
我会全部说给你听的,只是,你一句都不要听到。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