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就这样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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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风起的时候
吹落一地的月光
我已破茧
却为何
还未成蝶
秋天已近尾声了，凉意悄然弥漫。
薄薄的阳光懒懒地垂挂在树梢，辽望着冬的脚步。
我和凯歌在校园里的大森林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转着，不知疲惫。
凯歌是我在大学里除苏依之外的另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们有很多共同的东西，以至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其实所谓的大森林，就是学校南边的六百多亩未经开发的树林，学校平时不让学生往那边去，可里面，还是落满了长长短短的足印。
地上，落叶堆积。
我走在凯歌后面，看她的长发丝般飘舞，剪破了蒿草的投影，如一副远古的壁画。
凯歌你看，我们白色的鞋子踩在黄色的落叶上，是不是有种醒目的凄美？
安晨，这画面，就如同是生活踩在我们的身上，同样的，既凄且美。白色的大学生活，没有梦里的色彩；而我们自己，是黄色的，是因为披着黄昏，染尽了尘埃。
不要这么沧桑好不好啊？咱们还年轻呢！
年轻的黄昏？
那……咱们就赶紧寻一场黄昏恋吧！
哈哈，就是，不然都成黄脸婆了！
呵呵……
“青春柔柔地，从年轻的身体，穿过，在年轮的外围，绾成一个美丽的，蝴蝶结。”
当我们转到一个土坡侧边的时候，凯歌指着前面说，哎安晨，你看那边那个人在干吗？
恩？好象在挖什么东西吧——他脚边放着的是啥？
啊？你说，会不会是……在掩埋尸体啊？
切，想象力太丰富了吧，你想吓死人啊？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们蹑手蹑脚地过去，见那个人正蹲在一个洞前，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一根木棒在里面鼓捣，旁边放着一个大包。
喂！你在干什么啊？
那人吓了一跳，一脸不悦地盯着我，这么大声干嘛？知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干吗而已啊。
没看见吗？我在探秘！
探秘？
是啊，这儿有个洞，看没看见？
看见了啊，那有什么希奇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再凑过来看看，看没看见这陷进洞去的泥土掩着一块石碑？
洞太深了，看不清，好象……是有个石碑，怎么会在洞里啊？
嘿嘿，我怀疑啊，这是个古墓！
古墓？！我和凯歌同时惊叫出声。
不会吧，这是学校啊，怎么可能有古墓！
怎么不可能？这儿可是中原的腹地，黄河流域，文明的发源地！哪，你们看啊，那石碑看上去是不是很斑驳了？花纹也很古典，想来都是年代久远了还有。还有，这墓不是孤立地凸在地上的，而是嵌在这个小山坡里，和山坡合为一体，这不是现代人造墓的风格，对不对？
听着他煞有介事的分析推理，凯歌兴奋地跳了起来，哇！不是吧？古墓啊！咱们找到古文明的通道了？
我轻轻捶了她一拳，什么咱们找到的啊？是人家找到的好不好？再说了，不就一个洞么，一块碑陷在里面，怎见得就是古墓了？
喂，这位同学，别抹杀我的考古成果好不好？我都在这儿研究半天了，肯定是一个古墓，错不了！
即便是古墓又怎样啊？难不成你要掘墓？我看还是去通知国家考古队吧，别破坏了文物啊，哈哈！
你别急着嘲笑啊，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你……不害怕？
怎么会！既然叫古墓，里面的主人肯定早就灰飞烟灭什么也不剩了，还有啥好怕的？
他说着就从地上的包里翻出一把小铲子，开始一铲一铲地挖土掘墓。
凯歌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我，我看这人疯了，墓也敢掘！咱们还是走吧，要真掘出几具白骨或者木乃伊来，我肯定吓得晕死过去！
哎，你们别急着走啊，快过来帮帮没，忙，帮我把这碑给抬出来！
我看了看凯歌，她急急地摇了摇头，一脸惊恐。
我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因为，我也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那人把洞口掘大了一些，将墓碑外围的土都刨去，露出一大截碑身来。
石碑上的字被泥土糊住了，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喂，同学，你帮我拿着手电，我把碑移开，很快你们就可以看到，通往墓底的一级一级的台阶了！
我看，还是……还是不要吧？
哎，没啥好害怕的，古墓而已！再说还有我在呢！
我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把半截身子都钻进洞里，吃力地把石碑往外移动。
石碑被动之后，粘在上面的泥土便扑簌簌地往下掉。
借着手电的光，依稀能看到碑上的字了。
爱女杨小颖之墓父杨建强母赵英泣立 二零零三年五月
啊！
我尖叫了一声，手电哐啷一声掉在碑上，把凯歌和那人都吓得一激灵。
你，你们，你们看啊，碑上的……的日期！
啊！
啊！
随着两声更为惨烈凄厉的嚎叫，三人撒腿狂奔。
一口气跑出大森林，才七歪八倒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天……天哪，才……才死两年，你……你都敢去掘人家的……的墓！
我感觉胸腔里灌满了冷空气，脚肚子还一阵一阵地抽，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凯歌也快背过气去，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可嘴也不闲着。
就……就是！还说是古……古墓呢！你有见过……见过这么年轻的古墓么！看……看样子，还是一早夭的！听说……听说夭折的邪气很重，况且……还算得上是新鬼！你就不怕……不怕她来找你算帐？
两位姑奶奶，我求……求求你们了！别……别再说了！我现在腿肚子都还在……还在抽筋呢！我……我明明研究了半天，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古墓，可……可谁知道！
你也知道害怕啊？害怕就别……别掘人家的墓啊！
你不也是帮凶么？看来，她要找……要找也不会只找我一个！
你！还不都是你害的！没事儿扮什么……考古专家啊！你是考古专业的？
不是！我只是对这个有兴趣，还有一门选……选修课是考古研究。
看来，不是专业的就是不……不行，都把人家的新坟当古墓了！还好……还好没有让你把人家的尸体掘出来，不然……不然你就缺德透顶了！
你……你就别涮我了……哎呀，我的包！我把包忘在那儿了！要不，你们跟我一块儿……
我和凯歌一听，对望一眼，爬起来就跑，那速度几近光速。
喂，你们怎么这么没义气啊？即使是萍水相逢也应该拔刀相助嘛！我……我一个人不敢回去啊……
又一口气跑了很远，我们才回头看。
凯歌啊，人家都……都没追来，我们瞎跑个什么劲儿啊？真是累死我了！
哎，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啊？是不是叫见死不救啊？
那……要不你回去，陪他去拿包？
不要！我才不要！
那不就结了嘛？
我们哈哈大笑，有点儿没心没肺的感觉。
“落叶是秋的晚装，曲终人散后，堆积在泥土里，遗忘成褪色的底片。”
回到宿舍，我还惊魂未定。
苏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眼里净是疑惑。
安晨你去哪儿了？你要再不回来，人家可就要到处张贴寻人启事了！
历险去了！有事？
历险？拜托，你都忘记咱现在是生意人了？
啊？哦，是是是，那赶紧收拾收拾下去占地盘，不然晚了就没地儿了！
OK！
等我们大包小包提下楼的时候，才发现有灯光的地方早已被人占领了，就算硬插也插不进去。
我瞪大了眼，乖乖，咱学校啥时候这么商业繁荣了？到处都是扮小贩的学生！都来卖了，谁还买啊？
唉，看来明天得再早一点了！不然这生意都没法儿做啦！
没关系，咱今天就暂停营业，出去玩儿去！
好哎好哎！去玩儿去！
苏依啊，这么兴奋干吗？想好去哪儿玩了？
咱去宸言他们开的花店看看怎么样？
恩……好啊！
宸言的花店开在学校旁边。
二十平米的店面，小，却精致。
店门口装饰着彩灯，随着音乐轻快地闪烁着，照亮了那一方夜空。
花香暖暖的，萦绕在深秋。
玻璃门上氤氲的雾气，朦胧了冬的轮廓。
宸言穿着蓝色的毛衣，袖子卷得老高，正在里面给花扑水。
灯光从玻璃门上反射过来，拉长了他的影子。
哎，你们怎么有空过来啊？不摆地摊了？
什么地摊地摊的啊？多难听！我和苏依的小本生意虽不能和你这规模相比，但也别说得太露骨嘛！
呵呵，我可没那个意思啊！再说了，好歹也是句实话嘛！
不跟你怄气！沈放呢？不在？
他进货去了，也快回来啦。你们来得正好，一会儿帮着修枝剪叶！
苏依这儿嗅嗅那儿看看，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
宸言笑着说，美女，看上哪朵了？给你打五折咋样？
不是吧？你还要收钱啊？
为什么不收啊？你又不是老板娘！呵呵！
你……
苏依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嘟着嘴出去了。
宸言看着我，吐了吐舌头。
小言子，闯祸了吧？我们家苏依脸皮那么薄，你也敢随便开玩笑？
那……我现在就去给她道歉！
他刚准备出去，就又看见苏依蹦蹦跳跳地进来了，怀里抱着一大束没有修剪的百合，沈放跟在后面。
于是他就又拿起喷壶说，两位美女，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们啦！
苏依一脸的不高兴，什么嘛，人家是来玩儿的，还要干活啊？
拜托啦，明天请你们吃饭好不好？不然就我和沈放两人根本弄不完这么多，明天还要上课嘛！
我们要是不来的话你们不也一样要弄嘛！
你们要是不来的话我也正准备给你们打电话呢，总之是跑不掉了，嘿嘿！
……
我拿起一枝玫瑰，轻轻地擦去沾在花瓣上的泥土，忽然觉得那深沉的红很刺眼，让人很想流泪。
忽然很想念卓然，很想很想的那种想念。他温柔的眼神，他微笑的模样，他的好脾气……想起的时候，有些伤感，有些愧疚，还有些遗憾。想起的时候，都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无处发泄。
我努力地想融入新的生活中，并不是因为我是容易忘情的人，也不是因为我真的那么容易放下，只是，我需要新的空气。
生命并非都完美，相反，有太多的残缺。
旅途中那些擦肩而过的人，碰撞出的零星散乱的情感，堆积出我们永远的惆怅，但却无法花更多的时间去凭吊，去追忆。
这，就是擦肩而过的浪漫。
我自认为是很理性的，永远都是该放手时就放手，不喜欢拖泥带水，不喜欢冲动做事，所以对于卓然，我觉得自己没有错，尽管是自己亲手扼杀了初生的爱情。
“突然觉得，生活的节奏特别的慢。我蜗牛般爬行在苍天瀚海间，看匆匆的风轰隆隆地吹过，不知所措。也许，在陌生的地方呼吸着陌生的空气，才会有这种停留在凝固的时空之中的感觉，窒息，压抑，伤感……”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就这样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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