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怪梦境》洛岑

11、龙的女人11

　　11

　　洛檎在急诊室抢救，洛凛陷入昏迷，林九色或者说鹿白身死。
　　本来似乎志同道合玩得很好的小伙伴们，一晚上就遭遇了如此大的变故。

　　“涯青救过一个小女孩，路边随手捡的，脸洗干净后皮肤白白嫩嫩的，像个糯米团子，本来打算叫路团子的，被我们阻止了，然后就决定叫路白了，道路的路。再后来游历的时候见到了一只九色鹿，特别好看，决定就改名叫鹿白了，特别随意。”贺昭忽然开口了，以讲故事的口吻，声音淡淡的，语气也很平静，但是在场的众人都以为是龙息借她口说的话——毕竟他们还是不知道龙息其实没有自己的意识——于是也安安静静地聆听。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年轻小姑娘总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抱有什么小遐想，对方还长得帅，还是世界第一条龙。”
　　“涯青当然不喜欢她，一条活了那么久的龙，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别说物种隔离了，这年岁差就够大的。”贺昭微微勾了勾唇，似有些嘲讽，“但鹿白犟，认定个事就不回头，认定个人就不松手。她想你嫌我小，那等我长大了，你就没话说了吧。然后她就开始发奋练习。”

　　“毕竟是被圣兽带大的，涯青，潮生，青川都给过她祝福——这三个寓意都不错，都和生啊繁荣啊有关。所以她才能活了几百年，当然严格意义来说不只，她活了很久很久吧，只是涯青在死之前把她封印住了，不知道哪个闲着没事干的在几百年前把她解冻了，一觉醒来四大圣兽都没了，时代也变了，人不疯魔才怪。”
　　“所以鹿白就想找到龙息，复活涯青。”
　　“她是什么时候救了洛檎我不知道，当然也可能不算是救，反正当她化名林九色就读这个高中的时候，是重伤未愈状态，所以我错估了她的实力。她为什么重伤，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察觉到了她受了伤，今晚也没想灭口，说实话自己看大的小姑娘，虽然人偏激了点，我也舍不得下手。然而我没想到洛檎会替她挡了下来，洛檎是个人类，完全的人类，不一定吃得消，但我更没想到，鹿白的伤这么重，重到连与我的搏斗都支撑不下去，旧伤复发身亡。”

　　在场众人总算捋顺了一切，心中还有大大小小的疑问，却又觉得现在气场实在沉痛问不出口。
　　洛凛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径自跪在了贺昭面前：“求您，求您救救我哥哥……龙息，龙息不是可以复活吗……求求您！”
　　“我无能为力。”贺昭睁开了眼看她，“龙息的作用是繁荣，而不是生。你要真想救他，只能去找潮生。”
　　“潮生，潮生……”洛凛喃喃道，双眼有些无神，“对了，玄龟潮生，玄晶，玄晶，医死人肉白骨……我哥说三个，他和九，林九色，余枕暮和阿昭，阳初落和沉月……对了，阳初落！”
　　她就要起身冲出去去找阳初落家，却又被洛家的人拦下打晕了，朝他们点头示意，又抱了回去。

　　“初落又怎么了？！”宋沉月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还能扯到自己的小男朋友身上，忙是站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贺昭面前，但又以为面前的是龙息不是贺昭，又不敢上手摇她。
　　“四大圣物之一的玄晶，是最初的玄龟潮生在爱人夏峦死时留下的第一滴眼泪，可以医死人肉白骨，哪怕一只脚跨进棺材里的人，只要多佩戴一天就能多活一天。”贺昭睁开眼来定定看着宋沉月，“夏峦死后历经无数转世，这次转世成了你的男朋友，阳初落。”
　　“所以潮生是……顾朝阳……？朝，阳……”宋沉月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潮生这名字的含义，潮与朝，朝阳，朝向阳初落，朝向夏峦。
　　任你倾落，我始终向你。

　　她跌坐在了地上，双目也变得无神了起来。

　　“或者你们可以去找青川。青川护佑气运，虽然不能医治伤口，却能帮助促进治疗和痊愈。”贺昭闭上了眼，“只是你们找到他的时候，洛檎说不定已经死了。”
　　“你这倒是打的好主意，逼这几个小丫头片子做坏人哪。”
　　熟悉的男声忽然响起，带着几分调侃。他从浅白色的光晕中缓缓踏出，随即那光晕便消失不见。正是他们话题的主人公潮生。
　　“知道要是和初落说的话，他绝对会二话不说把玄晶给你们，又觉得自己这样是夺走了人家的宝物，良心不安。”潮生今日出门没戴眼镜，那双好看的眼睛隐隐带着些笑意，唇畔却没有笑意。他随意地一扫戒备着的众人，似乎觉得颇为无趣。
　　“所以潮大爷您是来学雷锋做好事的吗。”贺昭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人的戒备，不动声色地点出了潮生的身份。

　　“是啊，怕你们纠结。”他懒洋洋地手指转了个圈，便见一枚晶状物浮现在空中，悠哉悠哉地朝着洛檎接受治疗的房间飞了过去，然后穿透了房门。
　　洛踏浪猛地瞪大了双眼，有些失控地无视了众人径自跑了过去。
　　洛万仞他们难得见洛踏浪如此失控，心里也是颇为理解的，甚至他们也很欣喜。洛万仞强压下喜悦，向潮生深鞠一躬：“潮生先生大恩，洛家没齿难忘，定衔草结环相报！”
　　“别介，替我照顾好阳初落就行了。玄晶等洛檎死了之后我还是要收回的，这玩意儿落在人类手上太麻烦了。”潮生说完又将视线移至了一直闭目看似养神的贺昭身上，他走上了前，掌心覆在了她的发顶，乳白色的温暖的光照耀着她，“我走了，再在崖城呆下去也算是对不起当年那个条约。有事找我。”

　　贺昭只觉得全身的躁动被抚平了，暴动的力量也一瞬间被安抚，她睁开眼来，眸里猩红逐渐褪色，变成了最为澄澈的琥珀色。
　　潮生似乎也不在意在场的那么多人，他继续道：“另外你们小心点，这么多和圣兽圣物有关的人聚集在崖城肯定是人为的，指不定是哪位老熟人，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青川，我觉得你最近走背运，可能水逆了，找他开个光。”
　　他顿了顿，没转身，又对宋沉月道：“沉月你也别太在意我身份，事实上我和初落也就第一世是个情侣，后来吧时间太久远了，早就变成好兄弟了，我这一世来找他主要是因为他上一世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因我而死的，也算是我想要报恩，所以你们该谈恋爱就谈，别顾忌我。”

　　尽他妈胡扯。
　　贺昭没由来地想叹气，但看着潮生的眼神还是憋回去了。
　　“行了我真走了，小姑娘你也早点休息，龙息一天到晚借你的身体搞事儿你身体迟早要被掏空。”潮生仗着没人看见调皮地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戴眼镜的原因，在阳初落家看到的那种斯文样全都消失了。贺昭还有些惊讶他知道她拿龙息来鬼扯的事，还顺带帮她圆了一把。
　　话音未落潮生便消失了。
　　贺昭也非常省他心地双眼一闭自然而然地晕了过去。

　　不过假晕着她也就真睡过去了。
　　她今天算是最心累的那一个，因为某种意义上她是真的手刃了最亲近的两个小伙伴。
　　千想万想贺昭一开始还真没想过林九色就是鹿白，等察觉到后引出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告诫她。哪知这小姑娘贼冲，还没聊几句上来就开打，一打就是杀招。
　　估计也是清楚意识到她们之间的差距吧。

　　虽然说“鹿家家主差一步就成仙”，但是这一步往往就是个天堑。
　　更何况她还重伤呢。

　　贺昭一直在有意识地放水，奈何她发现林九色是真的逐渐没了求生欲。
　　她似乎是判断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获得龙息的了，那么也就无法复活涯青，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但很显然她又不是很想让贺昭背负亲手杀死好友的痛苦，所以她看上去还是尽心尽力地打着的。
　　甚至贺昭完全可以判断，假如洛檎没有突然出现的话，最后的结果还是她放水，林九色败逃。然后她以为林九色躲在哪里养伤或者放弃了争夺龙息，实则自己回到了某个地方安静地死去，不给贺昭添加任何心理负担。

　　但是洛檎突然出现替她挡了一击，谁都没有注意到。
　　贺昭没有注意到是因为她全部心思都用在思考怎么才能不正大光明地放水，洛檎又没有带着恶意和杀气，她就全盘忽略了。等察觉到他的靠近的时候已经晚了，攻势受不住了，只能减小力道。
　　但奈何，洛檎还是个普通人。

　　洛檎从来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猜到了鹿白就是林九色，也察觉到了她似乎没有什么生存的欲望，所以他选择替她挡招，和她说希望她活下去。
　　可是大概正常人和偏执太久的人思维方式不太一样，贺昭想着换她她绝对会这么活下去，但是没想到林九色听了他这话反而直接丧失求生意志。

　　贺昭以为洛檎能够打动她。
　　是打动她了没有错。
　　可是这个偏执了太久的人决定以死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