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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龙的女人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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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洛家兄妹反应过来,贺昭和鹿白都动了。
大能之间的过招,往往小辈们都看不太懂。
洛家每年都会有些比试,同等级别的人上擂台,最后选出一个佼佼者,或是奖励资源,或是奖励上好药材。
洛凛和洛檎每年都会去看——前者算是纯粹凑热闹,就像喜欢看电影中的武打,观众鼓掌叫好,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后者太过优秀早年便打遍同龄人无敌手,看比赛的时候也毫不自大细心观摩。
比试往往有这么几种情况。
小辈们之间的比试,异能是主力军,你只见结界里火光雷鸣风驰电闪眼花缭乱好不热闹,看得你啪啪啪拍掌最后看完后连他们出了什么招都不记得。
稍微有些实力的呢,异能和搏斗对半分,也许一会儿贴身相搏也许一会儿就一个大招闪了过去。至于那些佼佼者们,他们的比斗其实一般都没什么意思,因为他们从来都是体术搏斗,只是偶尔,出其不意地用异能为自己锦上添花。
小辈们从来都觉得这样没意思,大致是想着有了异能还要贴身肉搏那不是傻X吗。
说实话洛凛一般也是这么想的,但台上的基本上都是大前辈,身边的兄长还看得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她也只好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自己的不以为然。
兄妹俩被夸是这一新生代里最聪明的两个人,奈何洛凛一般情况下基本上都懒得动脑子,只知道跟着哥哥走绝对没错。
而这时洛凛才大概意识到了原因。
她觉得那些大前辈的比试没意思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那些大前辈早就做过多如山的任务,比起花里胡哨没卵用的乱放大招,他们更倾向于相比而言没那么美观的实用技能;二来则是,那些大前辈充其量也就是他们洛家的大前辈,算不上大能。
什么算得上大能。
被龙息控制身体的贺昭算一个,面前不露脸的鹿白算一个。
大能过招,别说眼花缭乱了,你是根本看不清她们在干嘛。
你只见一白一黑两大块在空中频繁交错,压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们又做了什么动作,就见,轰,屋顶没了,啪,树倒了,砰,车爆炸了。
整个一大型美剧录制现场。
洛凛看得有些心里不安。
龙息说要找到鹿白,鹿白说要找到龙息,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龙息却并不是很想要来到鹿白身边,倒像是,一直嚷着要找到鹿白只是来揍她一顿跟她说收手吧?
而且就算她眼力不好实力不济,也发现,鹿白渐渐体力不支了。这实在有点不太对劲,龙息说到底借助的还是贺昭的身体,真能有那么厉害打败那个据说差一步就能得道升仙的鹿白了吗?
那么无外乎三种可能——一,龙息真的很厉害,所以大家才这么趋之若鹜;二,其实不是龙息厉害,是贺昭厉害;三,鹿白身上有伤,或者有什么压制,限制了她的实力。
洛凛聪明得很,几乎是一下子就摸到了三个关键点。但是她没什么主见,下意识想要转过头去询问一下她的主心骨,却见这位向来淡定的主心骨面色惨白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战。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洛檎这样。
洛檎从来都很有主见,虽然是个天秤座却从来没有什么天秤必备的“选择纠结”,又因为是几人当中最年长的,所以所有人都很信赖他,仿佛有他在什么都能迎刃而解。
而他此刻额上全是虚浮的冷汗,紧咬着嘴唇,视线紧紧盯着鹿白。
是鹿白。
不是贺昭。
洛凛总觉得越发不安了,想拉住洛檎的袖子问一问,洛檎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转过头来轻轻按了按她的头顶:“没事,都会好的。”
这句本该是带着安抚气息的句子却传递了更加不安的气息。
“小凛,以后有些事啊,不要第一时间就想着问哥,也该自己多动动脑子啊,毕竟你不比哥傻。”在洛凛紧张得不行的时候,洛檎忽然轻松道,揉乱了她的头发。
这话说得实在不是时候,听上去就像想要故作俏皮地说离别之语,却愣生生搞得像是要交代身后事似的,说得洛凛小脸一白几乎是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了,却见洛檎猛地飞了出去。
然后替鹿白挡下了一击。
三方全都停下了动作。
洛檎捂着腹部看着染红手掌的鲜血,居然还眼睛一弯朝着贺昭笑了笑:“阿昭你下手可够狠的啊。”
贺昭还没来得及开口,洛檎身后的鹿白倒是说话了,她似乎有些不解,又似乎有些痛苦,声音很轻,不再是故作玄虚的嘶哑:“值得吗。”
洛凛一时间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但又分不出心去回忆是谁,只想大步跑到哥哥身边,却觉得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她茫然地低下头去,却只见到木枝束缚住了她的小腿让她无法动弹,瞳孔猛地收缩,震惊地抬头看向了鹿白。
“我欠你一条命,总是该还的。”
“你不欠我。”
“那现在你欠我一条命。”洛檎颇有些无赖地瞬间转换了一下双方,眨了眨眼,但很快就没有力气继续皮,贺昭的火焰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着实难受,他最后只能道,“所以,答应我,活下去,好吗?”
那一个颤颤悠悠的“吗”字还没彻底落幕,洛檎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贺昭皱紧了眉一挥手,洛檎便被紧急传送回了洛家。
洛凛泪眼模糊中看到洛檎消失的那个光圈另一边似乎像是自己家里的布局,好算放下了一口气,但又很快提了起来,声嘶力竭地朝着鹿白吼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便心中隐约有着个猜测,她还在自欺欺人地希望不要实现。
“看样子他伤没好呢。”鹿白低着头看着洛檎本来在的地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贺昭发问,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陈述,“而你也发现了我伤没好,所以……才用了这么一点力。”
“假如你是全盛时期的状态,在一开始龙息跳过你选择了我的时候你就会起疑了,而不是拖到现在。”贺昭安静地开口,丝毫不在意在洛凛面前暴露的事。
“我真的以为,洛檎或许能够打动你,九色。”
洛凛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刚欲开口,横空出现一根木枝击晕了她,她脚上束缚着的枝条解开,延展开来轻柔地将昏厥过去的她托放在了地上。
完成一系列操作的鹿白似乎也不惊讶她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她摘下了兜帽,露出了那张属于林九色的还带着些甜美气息的脸,与她的阴冷表情搭配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幽寒感。
“你果然在我杀死燕晗那次就发现了。”
“本来没发现的,仔细看燕晗伤口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你以为龙息不能见血,所以并不是用木枝戳穿了他的心脏——但伪造出了这个假象。你以为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却没想到我居然还敢直愣愣地盯着人家伤口看。”
“嘛,你出声的时候,也算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啊,方生。”
贺昭挠了挠脸:“能不能别叫我这名字啊,我觉得怪难听的,还是贺昭好听。”
“所以龙息是能见血的,它其实也没有意识也不会和人交谈——你只是希望借四大家的力来找到我,引出我,阻止我,断掉我对复活涯青的念想。”这么说着的时候,鹿白,或者说林九色还是吐出了鲜血,她的旧伤被先前的打斗完全引了出来,过于惨白的脸色被鲜血染红的唇色衬托得格外阴森。她甚至连身体也带着些小幅度的颤抖。
贺昭其实很满意她打晕了洛凛,因为有些事情实在不方便她知道:“说实话我觉得我精分得很完美啊。”
林九色完全没有贺昭的悠哉悠哉,她似乎连呼吸都有些艰难,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看似平静而又沉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你知道,龙息是涯青的心头血孕育而出的宝珠,象征着繁荣。四大圣兽,龙凤凰麒麟玄龟,只有凤逆……只有凤逆没有生的含义。”
贺昭挑了挑眉。大概是死亡这个词陪伴了她太久,以至于一时间她根本想不起来这差别,只能微微低下头轻笑了两声:“是了,龙息的‘繁荣’和凤逆的‘毁灭’,那怎么可能是同一种气息呢。”
“不过某种意义上,我的目标也达到了。”她收敛起了表情,静静看着林九色,“我最后劝你一次,收手吧,你和涯青总归是陌路的,你已经为了他浪费了数百年的修行外加大半条命了,不要再执迷不悔了,鹿白。”
“如果在你面前的是期朝,你还会这么说吗。”林九色说完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吐出了一口淤血,面色苍白了些,但看上去人却像是舒坦了一些。只是她的身体还是不堪重负,这场打斗耗尽了她的所有气血心力,最后跪坐在了地上,然后动作非常安详地躺倒了下来。
贺昭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之后瞳孔猛地收缩,看到林九色的动作之后欲言又止,察觉到她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欲望。
林九色缓缓地合上了眼,似乎不堪疲惫,她缓慢而又沉重地呼吸着,许久才开口:“我停不下手了,期朝也是。也许你和涯青一开始没救我们反而会比较好,我们其实早就死了,只是凭着这么个念想苟延残喘地活着,做着些在所有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林九色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彻底失去了呼吸。
贺昭坐在她身边,一时间感觉有万千思绪纷涌缠绕,堵得她喉咙和心口都闷得钝痛。即便是这样,在她察觉到脚步声的时候,还是适时调整了表情,眼眶通红,视线模糊。
多可笑啊。
连所谓的朋友死去了,她连眼泪都是假装出来的。
在心底嘲讽了一下自己,贺昭感受着苏鹊起几乎是三步并两步疾奔过来的,口中唤着她们的名字,随即察觉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跪坐在了她的身边。
“阿昭!”宋沉月也大步赶了过来,“小凛怎么晕倒了?!九色怎么……样了……”
“阿昭?!发生什么了?!”
“……九色她……她说,她就是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