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韵霖微凉

5、红线·筹谋

　　长安八水环绕，背靠终南山，得天独厚之余，还是万邦来朝之地，东市西市熙熙攘攘，对异族来此地经商的人来说，怎样都算是好的。而对于不得不来的人而言，似乎多呆一秒都苦不堪言。
　　马车颠簸，长途跋涉，这每天舟车劳顿的日子似乎看不到尽头。
　　“停下来歇歇脚吧，大家也都累了。”揭起轿帘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模样倒还算是清秀，可是不能说是出类拔萃的。
　　丫鬟扶着这位小姐下轿，吩咐其他人也都休息一下。
　　“阿玲，我们走了多久？”薄苓袖问身边的丫鬟。
　　“小姐，若是阿玲记得不错，应该是一月又七日。”
　　这么久啊……这位薄小姐叹了一口气，她估摸着从金陵走了这么久的时间，应该快要到长安了。长安，可真是个遥远的地方。
　　“小姐，您别忘了我们进宫之后是冲着东宫去的，现在多忍耐一些也是值得的。”
　　怎么可能会忘记，父亲交代过的事情，薄苓袖向来都记得一清二楚，大老远的，干嘛叫自己远离祖籍，嫁到这个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地方，一听名字都觉得虚假极了。长安，哪有这样长治久安的地方。
　　薄苓袖觉得，这样内定的进了东宫，真的不如在金陵那个地方安逸一生。到哪里都不容易，父亲这样告诉她，薄家一切的荣华富贵都寄托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怎么能接得住这个重担。

　　寿春宫的宫人们忙忙碌碌地准备午膳，皇上几百年都不来一下，今天突然来了，整个寿春宫自然是草木皆兵。
　　内殿里的人可不止是皇上，还有皇后，和下面坐着的一家三口。不相干的人都遣散了，里面的人不知道筹谋着什么千秋大计呢。
　　皇后裴氏一张脸都快要金箔脱落，变着法子地跟皇帝说着话。
　　“皇上，您既来了，臣妾也有个人要介绍给皇上。”
　　“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见见裴将军的爱女吗，搞那么多花哨，朕都有些心烦了。”
　　趁着皇帝还没有甩手离席，皇后赶忙给裴将军传话：“本宫也好久未曾见过这个侄女了，快叫她过来见过皇上。”
　　裴正礼作为国舅，也是一分也不敢怠慢，亲上加亲这种事当然是上赶着了，赶紧使眼色叫女儿上去面圣。
　　桃红色的襦裙衬得眼前这个花季少女更是娇柔妩媚，声音也是酥酥的，甜到人心里头。“民女裴玥见过皇上，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多大了？”
　　赵克举止随意，并不在意似的问着话。都是走过场罢了，皇后的一片心意，裴将军的面子，都不得不关照着，赵克虽然是皇帝到也免不了拘束着。
　　“回皇上，民女如今十八。”
　　“十八，也不算小的。”赵克想起来，若是记得没错李云霓今年也是十八。
　　皇后冷不丁的插一句嘴道：“皇上，臣妾想年岁上都无所谓，这姑娘模样可人，举止娴雅，陪伴太子身侧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怎么着也得攀上这门亲事，光耀门楣才是。
　　皇后也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一无所出，在宫里又树敌颇多，这亲侄女入了东宫，若是幸得太子眷顾，那是给自己太后之位铺路呢。
　　赵克又问了一句：“有什么才艺吗？”
　　裴玥也是个聪明人，笑道：“民女不才，承蒙皇后娘娘曾对家父叮嘱过女子一定要修德为先，故而民女只是略通琴艺，多数时候都在抄诵《女德》等书。”
　　皇后和裴将军都十分满意，赵克没说什么，安插一个眼线罢了，小小一个裴玥犯不着为难什么。
　　“那既然如此，你就先在皇后这里待着吧，待到过几日选秀之时，朕会将你赐予太子的，皇后和裴卿也大可安心了。”
　　赵克看着裴玥的一张笑脸，又想起了淑贵妃，那个女人年轻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笑一下，终日都是安安静静的样子。淑贵妃十八岁时又是什么时候，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吧。
　　看见皇帝板着面孔，皇后趁机问了一句：“皇上，听说后宫之中又来了一位姐妹，听宫人们说有倾国之貌，更难能可贵的是与前朝的绝世美人淑贵妃有几分相像。”
　　赵克突然笑了一下，道：“皇后母仪天下，却终日打听些小道消息，太过没有国母之风了吧。”
　　皇后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言，这本是东宫封锁的消息，自己这样明目张胆地问出来，确乎不对。
　　她急忙离开席位，在赵克面前一跪，道：“臣妾多嘴了，皇上喜欢的人，本宫也会当姐妹一般关照的。”
　　赵克知道皇后的虚伪，也没跟她周旋，直截了当地说：“皇后，想必是知道实情的，你的年龄已经足够当她的母亲了，别一口一个姐妹地叫着。还有一事，朕管理前朝事务，后宫之事都是皇后操心，朕只是想问问皇后的意思，给这位李贵人什么位分合适呢？”
　　皇后一下子如临大敌，对于皇帝而言，合适与否就是是否能让他称心如意。这位李贵人的来头自己已经摸清楚了，凤歌公主，还是曾经太子的妻室，皇帝违背伦理纲常也要的人，想必是十分中意了。
　　“这李贵人既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又不能寒了多年服侍皇上的姐妹的心，依臣妾看，让她位列九嫔之一，封她个昭媛也不失妥当，但这封号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皇后是很会做人的，分寸也拿捏得当，赵克对这个昭媛的位分也是满意的。
　　“‘淑’字好了，静女其姝，这个姝字是喻美人，李贵人也称得上这个字。”
　　“那便是恭喜姝昭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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