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樱桃·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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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勖是知道张简一案的，虽说当年他并没有接触朝政，但是对于此事他确实是知道的。
张简一案当年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弹劾贵妃和公主而被判处大不敬之罪，枭首示众。
帮百官和百姓说出心声的人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局，不禁让众人唏嘘。寒心之余，犹对当时的弘德帝颇有成见。
“你都知道什么？”玉娘质问赵元勖，她根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了解这件事情始末的机会。
赵元勖觉得有些可笑得笑出了声音，立场不同罢了。
妇人只在乎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而他并不止步于此，直觉告诉他张简的死不可能这么简单。
弘德帝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昏庸至此，只是因为一个敢于直言进谏的忠良之臣就大开杀戒，这并不是他所了解的弘德帝，弘德帝此事上不可能如此轻率。
赵元勖看看身旁的江年，江年跟他的时间久了，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立马走上前，俯身侧耳。
赵元勖附耳道：“立马下去彻查当年一案，是什么人审的案件，更重要的是千万不忘放过最终抉择枭首示众的是何人。”
若是这个玉娘身后真的有人，那么这个人定然想不到他会从张简入手。若是说他尚且年少时就对此十分感兴趣，那么现在他更是要刨根问底。
事情变得更加有趣，赵元勖已经不再指望从这个亡命之徒的嘴里得到什么信息了。
选秀进展地很快，因为确实是件大事情，纵然隔着高耸的宫墙，李云霓都能感觉到墙外之热闹。
她这个漱玉斋，说白了就是另一个掖庭罢了。
她看看不远处打扫的丑姑娘，她有时候很是好奇这个人是如何耐得住寂寞，整日都做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日复一日。
云霓坐在石桌边上发愣，看着庭间那棵扭曲着身子的樱桃树，如今，早过了樱花开放的日子，现在只有一树渐渐舒展的青绿。
丑姑娘进到里屋去，整个庭院之中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吱呀”一声，好像有什么人打开了朱门。
紧接着就是试探的脚步声渐渐走近。
这是薄苓袖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人儿，她枉读十几载诗书，一时间竟也找不出确切能够描绘此情此景的词汇。
青绿枝叶的樱桃树下，静默坐着一个绝美的人儿，托着腮，用同样惊异的表情看着她。
“民、民女误闯此地，惊扰到娘娘了。”云霓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发愣，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听到来人恭敬地这样说。
“没有这样的事，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娘娘……”云霓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这回事。
美人跟自己说她不是娘娘，薄苓袖心下只觉得奇怪。但是这宫里最不少的就是奇闻怪谈，最不该的就是不应有的好奇。
薄苓袖把到已经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去，她知道不该过问太多。
那人请她入座，微笑谦和的样子，有着仿佛芙蓉初绽般的容颜，笑意浅淡却能够恰到好处。
似乎是闷了许久了吧，看到自己，这位美人竟流露出一种因开心而产生的羞涩之意。
“那民女如何称呼您呢？”面前的姑娘有些局促，但还是落座了，云霓有点高兴，这么多日以来终于有人跟她交谈了。
“叫我什么……李……李小姐吧，我姓李的。”云霓有些害怕说出自己的姓名。
尤其是面对一个刚见面的人，云霓实在不敢自曝家名，况且她的恶名在外，实在不愿意跟这个好不容易见到的人说，她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凤歌公主。
“李小姐，我叫薄苓袖，是参选的秀女。”叫做薄苓袖的这个女孩展开笑颜，本来平淡无奇的脸颊上，浮上一对儿浅浅的梨涡，煞是甜美温柔。
“我没有跟同龄的女孩像如此，面对面只是轻松地聊着天。”面前这个李小姐有些羞涩地笑着。
这个李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呢，这样的聊天，可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李小姐这么说，难道是没有同龄的好友还是……”看见美人有些尴尬的微笑，薄苓袖觉得，一定又是自己说错了话。
李小姐淡淡的笑了，她说：“我没有这样的朋友，和我差不多一样大，还能和气地坐在一起聊天。以前……”
李小姐突然的欲言又止，薄苓袖不禁觉得有些紧张。
“以前，京中从来没有这样的人。”
一时间，薄苓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其实怨不得薄苓袖有些唐突的问话，云霓自己清楚得很，从前的她是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又怎么能有可以和她平起平坐，摒弃所有礼数约束只是随性而谈呢……
如今改朝换代了，云霓倒是有些庆幸于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李小姐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常来陪伴你。”
薄苓袖望着她的眼睛很是真诚，“实不相瞒，我是内定了的秀女，此后也会长久地留在这里，若李小姐没人说话，我可以来陪陪你。”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况且，我在这宫中也不准备常住的。”
内定了的，那就是要长待在宫里的人了。
一个要留在这儿，一个就要永远离开，她们真的不适合成为朋友吧。
李小姐送自己走的时候也没有做过多挽留，像是接受了孤身一人的感觉。
薄苓袖看着李小姐垂着头的样子，心中突然涌上一种酸楚。
李小姐只把她送至朱门那里，却连脚都不踏出门槛一步。
“李小姐，不能离开吗？”薄苓袖似乎看出了端倪。
李小姐也没有否认，只是对她微笑了一下，告诉她：“麻烦你了薄小姐，关一下门吧。”
李小姐便退后了几步，似在刻意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薄苓袖上前关门，李小姐没有看她，只是抬起头，看宫墙框出来的四方的天空。
良久，薄苓袖听到宫墙内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懿乐宫。
这里是选拔秀女最后的地方。
皇上是不需要看选的，操心的就是内侍局的几位公公，着力费心地操办着皇家的婚姻大事，他们可是用心仔细地把这当一回事的。
“哎呀，知道了，叫娘娘放心吧，老奴可是费心眼儿看着的。”皇上身边的张秀祥最是会做人，赶忙应承着。
皇后身边的良玉来这里第三次了，三番五次地来叮嘱着，一点差池都不敢有。
“皇后娘娘说了，裴玥小姐过不了关，你们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张秀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位性急的姑娘保证了，只好亲自去送客，一边说：“我张秀祥做事娘娘还不放心吗，再说了良玉，这裴玥小姐可是裴家的宝贝，您不来叮嘱我都会照顾的。”
总算是连哄带骗地把这位良玉姑娘给请了出去，张秀祥刚想坐下来喝上一口大碗茶，没想到屁股还没暖热，底下的小喽啰就跑来了。
火急火燎地说：“太子爷那边让给带个话，薄苓袖小姐是要过关的。”
“知道了，赶紧麻利儿得滚吧！”
张秀祥是彻底恼了，又奈何没有办法不去平衡，他数的清楚自己头上有几颗脑袋可砍，谁都不敢得罪，纵使是最后只选出两个人来，这两个秀女可是不能少的。
“到时间了吗？”张秀祥问旁边的值班公公。
“到了，秀女们估摸着也都到齐了。”
张秀祥搁下茶碗，整整衣装，他看得到新的争斗的开始，根本不需要去多想，不就是那么些事，来来去去的。
“走吧，去会会这两个主儿。”
裴玥坐立不安，心里虽然有底的，有自己的姑母皇后娘娘在本是不需要担心的，可是不知道打哪里听说了还有个姑娘同自己竞争，似乎来头也相当不小。
裴玥看向另一边，所有筛选下来的秀女都唧唧喳喳的嘈杂喧闹，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圆桌前面不言不语。
她依稀记得，那个女孩叫做薄苓袖，女红做得很好，似乎是从金陵来的。
金陵再往南边就是南蛮聚集之地了，在这个地方好似也有个姓薄的人很是有名，封疆大将军从一品大将薄思严。
薄苓袖发现了裴玥的目光，礼仪性的点了点头。
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不愁，薄苓袖这个人真的不可小觑，裴玥一边想着，一边摩挲着尾指的银环。
“秀女们依次上殿听候询问。”有个公公大声地喊了一句。
人流动了起来，就像搅动蜂巢一般，喧闹杂乱。
日至黄昏，秀女们在明丽的霞光之中向前款款而行，未来已经在她们的面前展开，何去何从，已经十分清晰了。
东宫。
书案上摆放着所有关于玉娘和张简的信息，赵元勖意识到很多事情还需要从玉娘这里入手，玉娘这里是一个突破口，必须牢牢地抓住。
赵元勖推测，定是有一个别的组织雇佣了玉娘，至于玉娘为何会被雇佣，也许只是因为张简的死。
“殿下，属下看玉娘并不想死，也许我们可以跟她谈谈条件，之前雇佣她的人给她的条件，我们给他就是。”江年自己分析着。
没想到赵元勖却笑了笑，道：“不，玉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孩子，利益无法使她动摇，真正能够驱使她的只有她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
赵元勖心有惴惴，他记得当年攻克长安城的时候，赵克确实有暗中助力，当时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调查，这个势力就已经销声匿迹，如今看来，怕是还是暗中浮动。
当年赵克利用一股势力了解了所有长安的布防图、密道以及兵力其他情况，这么看来，这一组织确实树大根深，否则不可能会如此详细完全。
当务之急，还是要从玉娘的嘴里挖出更多的东西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樱桃·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