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就要娶我》图书馆里的贼

49、玉人应难舍（七）

　　就这么一次有些危险，剩下的旅途再无其他人骚扰，衡重一路上的小心警惕结果落了空。

　　顺风顺水来到京城，衡重在小院外发呆。说到底，他凭的是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真到了地方，反而又想不出要怎么行动了。

　　秦愿给他出主意：“直接去宫里不行吗？”

　　衡重道：“双拳难敌四手，就这么贸然闯进去，岂不是找死？皇家养的精通奇淫诡术之人不少，宫中定有机关重重，当初我也未曾敢轻易试探，现在更加不能。”

　　衡重忽然想起，似乎当初父亲曾说漏过嘴，宫中机关密道，他也曾参与过建设。

　　他犹疑了一会道：“西南未平，我们还是先等一等吧。”

　　这么一等，就等了足足十余天。

　　京城根儿下风平浪静，不像诛佞大会时人人都爱嚼舌根，衡重此刻又没有什么人脉，成天在城里瞎转悠也探听不到什么，实在无法，才想起父亲在京中关系交好的人中还有一个郭淳。

　　明知道这只是铤而走险，但衡重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郭淳此人，忠厚老实，曾在衡凉手下任职，先帝正是看中他的踏实可靠才将驻京的最重要的军队之一交到他手上，想培养他成为下一代大将。

　　可惜这事儿坏就坏在郭淳太老实，衡重知道，若是他直接去找郭淳，即使郭淳同情他，他也定会被扣留后再通报皇帝。

　　为了留条后路，衡重还是使了个法子，将信件飞箭送到郭淳的面前，又在信中略提几句郭淳从前的轶事，以证明自己身份。

　　被飞箭惊了一跳的郭淳忙喊家丁到处寻人，弄得整个郭宅半夜灯火通明。衡重有秦愿助手，更不会被郭淳轻易发现踪迹。

　　“多谢你了。”衡重近来脸皮越来越厚，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接受秦愿揽着自己飞来飞去。

　　“对我，不用。”秦愿是这么回答的。

　　胡乱找了一通没发现人影，郭淳手上除了一封真假不明的信件没有旁的证据，也不好与皇帝说这就是衡萸了，才定下心去看信中内容。

　　衡重诉求不多，只说想和皇帝心平气和地见一面，若郭叔肯帮忙，三日后丑时一刻在城外钧天湖旁观澜亭细谈。

　　郭淳想来想去，往日衡凉对自己的亲厚浮现在眼前，最终还是决定去见上一见。

　　又是一个晴空星夜，衡重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你说，我做事儿总是在半夜，是不是老天在告诉我，我就是不该出现在青天白日下？”他感叹道。

　　秦愿哪里懂得安慰人，说的只能是：“没有，你很好。”

　　“那天……”衡重在亭子里望着天说道，“看到我杀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吓到了？”

　　尽管只有一瞬间，衡重还是捕捉到点魂□□穿颜情时秦愿紧缩的瞳孔。

　　他自嘲道：“我可是个杀人如麻的人，而你连比斗都懒得下杀手，除非别人来找死，你都不会出手。这样跟着我，就不怕哪天我突然翻脸？”

　　秦愿总是在衡重身旁两步开外的地方，不远也不近，淡淡地道：“我早就见过你杀人。”

　　“那时候你还小，你眼中的我，并不是真的我。”衡重一直对秦愿毫无保留的靠近心存不安，想极力避免秦愿更加亲近自己这个麻烦精。

　　秦愿道：“只要是你就行了。”

　　两人的交谈还未结束，远处就驰来一人一骑，正是郭淳。

　　郭淳远远地就认出靠前的人是衡萸本人，把后面的人当做了他的随从，在离两人十几步开外处勒马站定。

　　衡重的脸色如常道：“许久不见，郭叔还是龙马精神。”

　　“衡……少将军。”郭淳双手勒着缰绳，神色紧张。

　　衡重看他这模样，反而原来沉闷的心绪消散不少，便道：“郭叔还想以前一样叫我就行。”

　　“小萸。”郭淳点点头，“我早听闻说有人被皇上关在东宫，你不见的时候还差人去探问过，却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

　　“我正是为了此事，才想求见皇上。”衡重背手道。

　　宣麟之前不管对他的态度如何，下手一直都在克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来，这次突然明里暗里要取他性命，比起是因为权威被挑战，衡重更觉得宣麟像是下定决心。

　　郭淳一直没有下马，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眼神飘移道：“这事恐怕……唉，我就直说吧，皇上已经传令，让衡大将军回来共征西南。”

　　衡重这回是惊讶了：“他都在想些什么？边境难道不比西南方寸之地重要？”

　　郭淳心事重重：“严相在朝上极力夸大西南内忧，又说西北如今安然无患，要派人换防。这差事，不是落在我身上就是陈宝身上。”

　　衡重来回踱步，这次他是真的有些慌了，这事不仅关乎衡大将军和他自己，更关乎西南西北两地安危，宣麟怎么可以如此儿戏？

　　“陈宝是个不中用的，若是皇上强令，父亲又断不会抗旨……”

　　郭淳道：“皇上一开始还有所顾虑，但严相有不烂巧舌，还是将皇上说服了。在我看来此事已成定局，皇上虽不会再上阵，但还是会随军的。”

　　“简直是开玩笑！”衡重怒道。

　　秦愿忽然插话：“这个严相，为什么一定要你爹回来？”

　　郭淳看着衡重，忧虑道：“我们几个与衡大将军有交情的都认为，这是严相想要帮皇上削了衡大将军的军权，好让自己在朝中一枝独秀。之前皇帝亲征时他没有成功，这回是势在必得。衡大将军一直不怎么得皇上的心，我等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也未见成效。”

　　“不对。还有。”秦愿冷静对衡重道，“那个皇帝要杀你，有千百种方法，为什么要找漕帮？”

　　“漕帮只是收钱办事，那个颜情也是收钱办事，不可能比封刀侍卫更可靠。”衡重猛然回头，这一语惊醒了他，“你是说……是严正景想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