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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琴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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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将军府别处的鸡飞狗跳(?),琴愫的绣楼总是一副祥和景象,温婉的姑娘总是想着要给父母兄长绣着些什么。
虽是名门闺秀,却乖巧懂事又不端架子,倒很是受府里下人们的欢迎,就连府里最喧哗的小厮路过她的绣楼也会屏吸敛气。
相府锦书娇,将门琴愫俏。
有那么个主子倒也是下人们的福气,就像今日,琴愫正当二八年华,给绣楼的下人们一人拨了二两银子,皆是从自个儿的月钱里拨的,乐得楼里的下人们一天都合不拢嘴。
爱女初长成,本是该高兴的事儿,老头子却提不起一点兴致——那小子,若是有琴愫一半乖巧,也不至于令己为其日日担惊受怕。
因那圣旨的事,近年圣上待这逆子也是愈发冷淡了,此次操办定是不宜过大,免得触怒龙颜,惹了祸事,只得委屈了这好姑娘!!
虽是明知这姑娘懂事,不会因此心生不悦。且还是这京城好得出了名的姑娘,有的是王孙公子争着娶她,但还是满心愧疚,悠悠叹了口气。
将府的主母也是个名门闺秀,即便是与将府一众妾室聚在一起,也不会与其争风吃醋降了身份,有张狂的妾室以为她好欺负,处处施以打压。
她也不恼,仅是做自己该做的,打理将府上下,养育一双儿女,且自为朝廷命妇,那些妾室又能耐她何,一来二去,倒也颇受妾室们的尊重。
今日设宴,极少出风头的她难得穿上了朝廷命妇的钿钗礼衣,脂粉细细覆盖了眼角的纹路,笑起来倒仍是如玉佳人,在一众妾室里头风光无限。
她含了温笑看向一双儿女,心头那是满意得很,年轻的将军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且正当心中有愧,便微微撇过头去。
琴愫立在一众姑娘里头,那是个入画般的女子,如月眉睫,朱唇榴齿,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见家母望来,也盼去,巧笑倩兮,直教人看呆了去。
相府锦书娇,将门琴愫俏。
“啪!!”一把戒尺敲在了南乡子的脑袋瓜上,南乡子忙捂着脑袋直求饶。
白衣的先生面无表情,一双透着万年冰雪的眸子直瞪瞪看过去,瞧得人满心瘆得慌,直至南乡子做戏做累了,方才启口:“可睡醒了?”
“睡醒了!睡醒了!!!”南乡子连忙应道,生怕这喜怒无常的先生再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去。
“那就把刚刚讲的那一段背一遍。”
“《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
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
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实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
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南乡子翘着二郎腿,用沾染了墨水的手不住得揉着自己的额头,把好好的一张脸染成大花猫,后龇牙咧嘴手里一刻都不肯闲着,白衣的先生却仿若视而不见般继续听着。
虽是个顽皮的性子,过目不忘的本事倒是令人心悦诚服。
“讲讲吧。”
“这个玩意儿我一点也不认同,这《大学》讲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休得无礼!”风聆哭笑不得弹下他脑门儿,又一脸嫌弃得把指上的墨汁尽数蹭到人身上。
“讲讲。”
“若是一个人仅是心胸宽广,度量非凡,而没有其他技能,那他又有什么用?我能在路边随便抓个心胸宽广的老农给你治理国家吗?南乡子撇撇嘴。
“且那些为了扩大领土四处征伐,借口大义谋权篡位的人,也都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吧,若是心胸宽广又怎得会为一个皇位损了民力?真正因所谓心胸宽广而登上高位的人,又能有多少能……唔!!!!”
这便是大逆不道的话了,风聆忙捂上人嘴,紧张得左右顾盼。
白衣的先生微垂了头,用仅一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字咬过去。
“到也说的………有些道理。”
王爷对蓝先生那儿,是真的很关注的。
传信的家将心里不敢多想,传完消息便快步退下——如今盛行男风,光是这京城就有数十家南风馆,就连身居高位的官宦家里也不乏男宠,甚至有人以此传作风雅。
王爷的品味定是不俗,蓝先生德才兼备,姿色不凡,虽未说出口,王府众人心里也早有定数,只是一位君王怎能为了私情困身,待蓝先生归来,这命,也不能留了。
可惜了一介人杰。
原来他对谋权篡位是这般想的……
宋允德指尖轻扣着小几,绕其渡步,也不知就这么绕了多久。
南乡子,京城双绝之一,貌美天成,流浪街头被人贩子拐卖,九岁时入的青楼,现今已有十八。
下头是一张水墨丹青,那人儿有一双水汪汪甚是讨人怜的杏目,唇齿微张似是在诉说些什么,细细从他的眉眼上抚过去,一时意乱神迷,竟分不清那到底是画,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