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黎明》千语默

7、第七章

　　睡前，袁菲又打开了一本作家清音的书。袁菲承认，她是个倔脾气，越是困难得事情，她有去征服的欲望。

　　不同于以往的是，袁菲这次看的是一本散文，写的是作家童年时期的一些事。袁菲想要从散文中寻找一些可以突破的点，毕竟散文相对于小说而言更能体现一个作家最真实的生活环境，更能表露一个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最在意的是什么？

　　她最想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又是什么？

　　袁菲一遍遍追问自己。作家的心思真是好难猜。

　　手机震动了一下，不出意外，是周燊回过来的信息。周燊先对袁菲的菜毫无保留地嫌弃了一番，随后又表示了自己对袁菲的心疼。

　　看到周燊的信息，袁菲承认，她觉得有一种久违的小甜蜜。那种甜蜜不是要将你捧在天上，认为你完美无缺，而是接受你的不好，发现你很差劲的一面，依然能够对你抱有爱的姿态。

　　袁菲这样回复周燊，“我已经在学习啦，等你下次回来，我一定会有很大进步的。”

　　周燊说，“等我回来就不用你做饭了，我做给你吃。”

　　袁菲回，“那不行，我也要做饭给你吃。”

　　周燊说，“那我等不及了。”

　　袁菲不知道隔壁的吵闹声是何时熄灭下来的，当她静静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陷入一片死寂。不，袁菲一定不愿意用死寂这个词来形容当时的环境，她更愿意用沉睡这个词去描述，因为当黎明到来的时候，一切都将苏醒，一切都将在朝阳的召唤下焕然一新。

　　第二天，袁菲早早就醒过来了。上班久了就容易有一个坏毛病，工作日想早起起不来，但一到周末就特别精神，一醒来就不想再睡了。

　　本来想趁着周末好好研究几个菜谱，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袁菲收到了来自高中室友谭玫的信息。谭玫和其他几个高中朋友已经来了上海，趁此周末之际，想约袁菲小聚。

　　对于这个邀请，袁菲内心有些小兴奋。

　　自从高中毕业后，袁菲就没有再见到过谭玫，其实两人以前还是上下铺。谭玫学习很用功，半夜还借着手电筒的光躲在被窝里看书，光线透过床缝照到袁菲的床上。袁菲睡不着了，就开始回忆白天学习的内容，没想到这种通过冥想的学习方式很奏效，袁菲在接下来的月考中年级排名提升了20多名。

　　谭玫约了袁菲在豫园见面，打算逛完豫园再去城隍庙吃小吃。对于这个决定，袁菲有些哭笑不得，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陪朋友逛完豫园再去城隍庙吃小吃了。上一次是陪一个从北京过来的同学，再上一次是陪一个南京过来的同学。

　　算了，人家好不容易大老远来一趟，都去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眼看时间还很充裕，袁菲便精心打扮了一番，来来回回试穿了好几套衣服，随后才急匆匆出门。

　　天有些阴沉，刚好遮住了强烈的太阳光，但闷热的程度一点都没有被削减。每一阵风吹过来都像往脸上甩了一条黏乎乎的热抹布，撕下一层还有另一层，无穷无尽地包裹着每一个露天行走的人。

　　袁菲在豫园地铁站等了10多分钟，谭玫和张依依才出现。以前袁菲并不认识张依依，初次见面倒也觉得张依依很亲切，两人没说几句话就热聊起来了。

　　“那我们先进去慢慢逛吧，豫园虽然不大，但还是需要逛挺长一段时间的，我们慢慢逛，逛累了再休息一会。”袁菲说。

　　谭玫说，“等一下，刘铭浩说他还有一个站就到，我们在这里等他一下吧。”

　　袁菲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谭玫。谭玫被袁菲看得莫名其妙。

　　迟疑了一下，袁菲说，“你还约了刘铭浩啊，怎么也没有早点告诉我？”

　　谭玫点点头，“嗯，是啊，我们班40个人，就只有你和刘铭浩在上海，大家以前都玩的那么好，当然也要一起约上了。”

　　袁菲不再说话。张依依摘下帽子扇着风，一边扇一边嚷嚷着好热。

　　果然，没多大一会，刘铭浩就出现了，背上背了灰色双肩包，手里拎着4杯奶茶。

　　“也不知道你们爱喝什么，就一样买了一杯，你们自己选。”刘铭浩说着将奶茶递到三个女孩子面前。

　　袁菲是最后一个挑的，其实她并不爱喝奶茶，但如果此时拒绝了刘铭浩的心意，反倒显得有些刻意。

　　“你选完再给我吧。”袁菲看着满头大汗的刘铭浩说。

　　刘铭浩难为情地笑了笑，“嗨，我喝什么都行。”

　　袁菲只好随手拿了一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豫园向来人多，又恰逢周六，入园处就已经拥挤不堪。袁菲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就觉得心累，谭玫和张依依倒好像更来劲，哪里人多往哪里挤，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拍不少照片。

　　很快，袁菲和刘铭浩就被撂在了一边，游客来来往往，全都擦着肩过，两人站在这儿也不合适，站在那儿也不合适。

　　刘铭浩看着谭玫所在的方向，有些无奈地说，“谭玫倒也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爱玩爱闹，一点都没有成熟起来。”

　　“你们男生真是奇怪，成熟的女孩子就不能爱玩爱闹了吗？”袁菲笑着说。

　　刘铭浩又摆手又摇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哎，我该怎么形容呢？我的意思是谭玫身上还是有点孩子气。哎，算了，你当我没说就好了。”

　　这时谭玫从人群中挤出来了，听到刘铭浩说了自己的名字，便追问，“你们刚才在说我啥？”

　　“刘铭浩夸你越来越漂亮了。”袁菲连忙说。

　　“是吗？我还没有男朋友，你要不要考虑追我？”谭玫直勾勾地盯着刘铭浩，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刘铭浩脸红得低下头去。这一下，袁菲倒是理解了之前刘铭浩要表达的那个意思了，于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豫园不大，四个人却逛了一下午，比袁菲预想中还要久，毕竟袁菲没有想到谭玫和张依依对拍照这件事如此执着。

　　夕阳洒在熙熙攘攘得人群中，一点点被挤碎了，碎成光斑，被人们匆匆忙忙的脚步踢来踢去。

　　九曲桥下的池水微微荡漾着灿烂的波光，桥面被挤得水泄不通，安保人员抬着大喇叭不停地催促行人往前走。

　　谭玫掏出手机又对着九曲桥拍了一张。

　　“接下来去哪里？”张依依一脸茫然地问。

　　“去哪都行啊，我奉陪到底。”刘铭浩随意地说。

　　“上午不是说要去城隍庙吗？现在赶过去刚好可以吃些小吃填填肚子，你们觉得呢？”

　　“那就听菲菲的，我们现在去城隍庙。”

　　袁菲一脸惊讶，“啊？这不是你上午跟我说的吗？我以为你们都已经计划好了。”

　　“哎，没事没事，去哪都一样，玩到哪算哪。”谭玫说完，立马拉着袁菲往前走。

　　袁菲承认，她有些羡慕这样子的谭玫，随性、洒脱、爽快，而她恰恰是那么容易多愁善感，容易为每一个决定顾虑太多太多，然后自己把自己搞得很累。

　　原以为，只是在面对刘铭浩的时候，她才没有话说，但和谭玫肩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她发现，其实她好像也不知道和谭玫聊些什么，毕竟她们已经太久没见面了。

　　半天，袁菲才挤出一句话，“你们要在上海玩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可能玩三四天吧，不过也不好说，反正回去的票还没有买，先玩着再说吧。”

　　“噢。”

　　来到城隍庙，人比豫园还要多，其实城隍庙就是几条小吃街，里面卖的东西也并不是很有特色，但来的人多了，自然就有名了。

　　上一次袁菲来城隍庙是4月份的时候，当时周燊也在，那一次是陪周燊老家的亲戚来。今天再来城隍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回忆的气息比现场的热闹更搅动袁菲的心。

　　那一刻，袁菲想给周燊打个电话，告诉他，她又来城隍庙了，就在他们上次一起吃小吃的那家店吃东西。可想了想，周燊应该还在公司加班，怎么能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就打扰他呢。

　　“你想吃什么？”刘铭浩把餐单摊开来放在袁菲面前。

　　谭玫立马叫嚷开了，“你怎么这么偏心，只问菲菲吃什么，怎么不问问我和依依？”

　　这一次，刘铭浩不慌不忙，倒是袁菲被弄得非常尴尬，立马将菜单推到谭玫面前，“你们先看，你们先看，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说真的，她已经被周燊让习惯了，当刘铭浩将菜单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多想，直到谭玫说出那句话，她意识到，她们是客人，理应先考虑她们。

　　可这应该怪周燊吗？被宠爱又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到了另一个环境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以你为中心。

　　袁菲有些期待周燊快点回来，倒不是希望要回到那个被宠爱的中心点，而是想告诉周燊，以后不要再那么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