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黎明》千语默

3、第三章

　　许佳丽的考核结果终于在她毕业之前公布了，她被正式留用为新员工，汇报对象是袁菲。

　　这不仅对于许佳丽而言是个好消息，对于袁菲而言也是个好消息，虽然自己的职级没有变化，但在自己下属新增了新员工，于是就有了一种自己升职的感觉。

　　琳琳姐让徐蓉蓉安排一次部门聚餐，一方面犒劳大家齐心协力解决了上次的版权的问题，一方面欢迎部门加入新成员。

　　“佳丽，恭喜你呀！下午的部门聚餐，你想吃什么？”徐蓉蓉走到许佳丽面前小声说。

　　许佳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随便吃什么都行，你问其他人吧，他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徐蓉蓉将部门成员挨个问了一圈，最后才跑来问袁菲。

　　袁菲说，“我想吃火锅。”

　　“有没有搞错啊，六月天的，吃什么火锅，热死人了。”徐蓉蓉一脸苦笑。

　　“吃火锅热闹啊，那，那就随便吧，我都没意见。”

　　袁菲对部门聚餐这件事并没有很上心，周燊还有一个星期就毕业了，她在想给周燊准备什么样的毕业礼物。

　　晚上聚餐，除了琳琳姐之外，其他人先提前到了餐厅，这一次，徐蓉蓉没有争抢坐在琳琳姐身边的位置，而是将许佳丽安置在那个“尊贵”的位置上。

　　许佳丽抬头看了袁菲一眼，袁菲假装没有看到，径直在小Q身边坐下了。又高又胖的小Q热心谦和，在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部门里，他被冠以“妇女之友”的美誉。

　　大概10分钟后，琳琳姐迈着大步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袁菲一直觉得，琳琳姐只是在工作上比较严厉，但在生活中很和蔼可亲。

　　吃到一半，小Q大叫起来，“唉唉，你手机在震。周大人来电，周大人？你这爱称真的是很老道。”

　　全场向袁菲投来好奇的目光，袁菲尴尬地接过手机，跑到门外接电话。她等这个电话等太久了。

　　“你今天怎么下班那么晚啊？我都在家等你一个小时了。打了两个电话给你你也不接。”

　　“你又没有提前告诉我，你要回家。”

　　“你们公司怎么每天都那么晚还不下班？实在是太没有天性了。天天加班加班，你快点回来吧。”

　　“我没在加班，今天部门来了新同事，我们在外面聚餐。”

　　“那你也不早点告诉我，我还做了一桌子菜。”

　　“你也没问啊。”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袁菲犹豫了一下，“他们还在等我吃饭，先不说了。”

　　袁菲的脸烧的热辣辣的，每次两人之间发生不愉快，周燊就会做一桌子菜等她，一顿饭后，没有谁向谁道歉，事情自然而然就过去了。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袁菲本以为周燊已经睡了，开门时小心翼翼。不想周燊迎出来，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袁菲的整个身体变得柔弱无力，像是一条绸缎搭在周燊高大魁梧的躯体上。此时，她只想赖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不动荡，她希望时间就这样径直。

　　“换份工作吧，你现在太累了，我舍不得你这么累。”周燊抚摸着袁菲的头发，将她抱得更紧了。

　　袁菲记忆中，这样得拥抱有过两次，第一次是她答应周燊做他女朋友的时候，第二次是他们搬到这个小家的那天晚上，周燊说，我们终于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了，等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宽敞更明亮更舒适的家。那天晚上，周燊还带着她爬上楼顶，可惜这幢楼太矮了，除了对面那幢楼的灯光，他们看不到别的。

　　周燊说，“我们以后会搬到更高的楼去的。”

　　袁菲笑了笑，“这里也挺好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搬到更高的楼？”

　　“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上海繁华的夜景。”

　　如今再次感受到这个温暖的怀抱，袁菲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她觉得那些毕业时候的美好憧憬已经被渐渐磨灭得不见了踪影，而眼前的这个人，他依然还是两年前的那个样子。

　　此时此刻，袁菲觉得，她是幸福的。

　　“周燊，我们进去吧。”袁菲从周燊的怀里钻出来。

　　周燊丝毫没有退让，一个温润的吻印在了袁菲的嘴上。

　　周燊的毕业典礼当天，他的爸妈都来了，他们以毕业典礼的到场弥补开学典礼时的缺失。袁菲本来打算当晚给周燊准备一个庆祝宴会，但得知周燊的爸妈来了之后，便自觉退居幕后。

　　袁菲多次或明或暗地向周燊打听过是否将自己的存在告诉过爸妈，周燊说，还没有。周燊的爸妈比较传统，希望他不要在上学期间谈恋爱，哪怕上研究生了也不行。

　　但周燊说，等一毕业，他就会带袁菲见爸妈。

　　现在，周燊毕业了，周燊的爸妈也来了，袁菲反而没有当初那种迫切想要被周燊爸妈知道的期待了，她甚至有些害怕。

　　送周燊出门的时候，袁菲将两袋纸巾塞在周燊的双肩包里。

　　周燊皱了皱眉头，“给我这玩意干嘛，我又用不到。”

　　袁菲笑笑，“那你要我给你什么？”

　　“什么都不用给。”周燊说完，轻轻吻了袁菲的额头。

　　许佳丽也赶回她的学校办理毕业相关手续去了，这对于袁菲来说就是一个噩耗。许佳丽说，她办完手续要短暂休息一段时间，等到7月10号再正式入职。

　　袁菲既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这样许佳丽就能早一点回到岗位上，她就不必那么忙乱。同时，她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否则周燊也要去北京上班了，此后，他们就要开始漫长的异地恋生活。

　　异地恋吗？关于异地恋的事情她听说得太多了。可是听别人经历异地恋和自己经历异地恋，这又完全是两回事。

　　周燊送走他爸妈那天，袁菲在南京东路地铁站等他。

　　起初，周燊说在家里准备晚饭，但是袁菲不同意，一直以来都是周燊负责做饭，最近周燊那么累，应该出去好好吃一顿，再好好逛一圈。

　　出地铁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地铁口堵了一堆没有带伞的人，袁菲和周燊也加入到这个等待的队伍中。不到10分钟，地铁口就出现了三五个卖雨伞的人。上海这座城市就是这样，每一个商机都被人盯得紧紧的，你没有想到的事情，早就已经有人在做了。

　　这时候，真不知道该抱怨生活的压力太大，迫使每一个人绞尽脑汁用力去生活，还是要庆幸生活在这个城市有太多意想不到的便利。

　　等待的人群纷纷涌向卖伞的人，卖伞的人也手脚利索地抓紧机会互相竞争，顾不上自己被大雨淋湿。

　　袁菲想起那句诗，“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但转念一想，在上海这座城市，她不也是个可怜人。

　　“要哪把？”周燊问。

　　不等袁菲回答，卖伞的人已经接话，“买哪把都好，你放心，我这些伞的质量绝对没问题，用个三五年都不会坏。”

　　周燊还在挑，卖伞的人打量了一下袁菲，立马那期一把淡蓝色的伞递给周燊。“买这把吧，美女穿了粉裙子，跟这个颜色搭起来最好看，这蓝色啊，女孩子男孩子都适用。今天雨这么大，你们要买这么大的伞才不会被淋湿，这种大伞就剩下两把了。”

　　“那就买这把吧。”袁菲接过伞，冲着卖伞的人笑了笑。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六月的上海在下过雨之后也会变得很清爽，街面上，小水滩映照着门店投射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光，街边仅有的几个树木也在大雨的洗刷下更加苍翠欲滴，南京东路的热闹景象渗透到任何一个可以穿透的角落。

　　出门前，袁菲想抓住这些最后的时光，与周燊谈一谈将来的打算，谈一谈职场上的苦恼，而现在她再想去说这些事。

　　此时此刻，流淌在她和周燊之间的气息就如这雨后的气息一般清新温润，她只管享受它，而不要破坏它。

　　一路闲逛，I DO、LOVE & LOVE这些珠宝品牌不时闯入眼帘，似乎它们自带爱情和幸福的信号，并把这些信号发送给了每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子。

　　袁菲在想，周燊什么时候会向她求婚啊？

　　她看着那些正在店里挑戒指的情侣，心中有一些羡慕。

　　关于求婚这件事，袁菲从来没有暗示过周燊，尽管已经幻想过很多次，但她更希望周燊自己自愿去筹备，而不是在她的催促和提醒之下被动接受。否则她会觉得不那么惊喜，不那么感动，甚至会怀疑这种举动是否处于真心。

　　袁菲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要送什么毕业礼物给周燊，本想给周燊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或者给他一件贵重有分量的礼物，但最终却选择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T恤给他。

　　周燊把袁菲送到家门口，他还要赶回学校。班级组织集体去杭州两日游，第二天早上7点就要从学校出发。

　　“毕业快乐！”袁菲从背后抱住周燊。

　　她只有周燊的肩膀高，她从后面抱周燊的时候，就像周燊背了一个小玩偶。周燊感受到袁菲的气息在他后背扩散，而有一个点始终透着炙热。

　　袁菲说，“多希望6月份也有31天，这样你就可以晚一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