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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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眼看着季节就要接近尾声了，王都巴哈拉好巧不巧地下了一场雨。从南方来的风裹挟着充沛的水汽撞在高耸的城墙之上，在其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雨下得越来越大，城墙上湿透的旗帜低垂下来。
阿尔维斯在城堡中望出去，能看到繁忙的都市在昏沉的傍晚逐渐变得宁静下来，天空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不管这一年来经历了怎样的风风雨雨，这个国家的首都仍然还暂时保持着和平。这样的时间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少年。战争毕竟已经开始了。战争会打碎一切，也会改变一切。
他隐约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来的人会是谁呢？他每一天都在想，自己的生命就悬在一条细细的线上，一旦失误了就万劫不复。每天他都能听到死神在一步步逼近。
“陛下。”他回过头，看到穿着卫队服饰的棕发年轻人。“那个人已经出城了。”
阿尔维斯点了点头。
他将齐格飞安插在王都卫队里，由于之前尤利乌斯搞的破坏，反而给了他一些做手脚的机会。补充人员，捏造身份，这些事情都非常容易办到。至于卡斯特伯爵那边，则接到了一封密信暗示他真相如何。既然独子仍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那位伯爵便不至于轻举妄动。
阿尔维斯本想利用他完成更重要的任务，但事到如今，却不由得改变了主意。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关于献祭的事情吗？”
年轻人点了点头：“您说皇子需要相应的仪式才能彻底觉醒。他们也是为了这个缘故才收集那些孩子的。”
“我本来希望你用辛格尔德的身份去活动，将来破坏献祭仪式时，就可以方便地将责任推到他头上。不过他本人现在在伊扎克行动，这个办法就行不通了。曼弗罗伊已经开始怀疑卫队的人了，到时候，不会有皇宫的人在场。”阿尔维斯用尽量快的语速说道。“总之，你拿着圣剑尽快离开，走之前把雷恩哈德叫过来找我。”
“离开？要到哪去？”齐格飞忍不住困惑地问道。他是答应了阿尔维斯要为了救出那些孩子而战斗的，在这个重要关头需要退出，不管怎么想都令他不安。
“带去席亚非就行了……那边至少比王都安全些。”
“陛下，我听说辛格尔德……”
“怎么，你想去伊扎克找辛格尔德吗？”阿尔维斯冷冷地说。“别忘了，辛格尔德到现在还是叛国者的身份，而且曾带着军队进攻古兰贝尔。再怎样我也不希望圣剑回到他的手上。巴哈拉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回席亚非去吧，剩下的事情，你父亲知道怎么处理。”
年轻人咬紧嘴唇看着他，表情似乎十分地复杂。
“是，陛下。”他微微躬身，没有再说下去。
赫穆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闭目养神。他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离开王都。以伯爵大人的养尊处优，本可以不必冒着这种天气出门，但阿尔维斯的警告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就足够了。
在马车后方跟着他这次带来的随从，其中一个骑马的年轻人很高大，一头棕发，穿着卫队的服饰。他出现的时候，自称是王宫卫队的成员，是专程来护送伯爵离开的。赫穆特对这种陌生人向来很警惕，但作为卫队副队长的大儿子既然已经确认了这人的身份，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伯爵打量这个年轻人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在意的地方。他问起对方的来历，青年有些害羞地说他也是某某伯爵的长子，来王都是受了父亲的命令。后来阿尔维斯陛下看好他就将他留下来了。这看上去是个诚实的人，从他拘谨的程度看，他也不像是那种见过世面的大贵族。总之，伯爵大体上对他放下了戒备，但内心仍旧缠绕着一团疑云。
而且，年轻人所带的那把剑也终究让他有些在意。
“那不像是普通的剑……到底是……”
那天夜里，伯爵在某个村庄里下榻，脑子里始终盘旋着在王都的见闻。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卢修斯也在辛格尔德的军队里吗？那个被他忽视的孩子，以后还会保留着这个家族的身份吗？
伯爵忽然伤感地想到，自己好像从没反省过这样的问题。他忽然觉得胸中有种未曾有过的空虚。
卢修斯才是最像自己的那个孩子。所以，也是关系最差的一个。当战争开始过后，他们有机会修复关系吗？卢修斯能否接受他对辛格尔德的那些算计？
伯爵想了很多的事情，为了自己的家族，他几乎奉献了一生的智慧。他仰头坐在椅子上，刚刚享受过的酒让他陷入了昏沉之中。
背后的门被敲了敲，然后轻轻推开了。
“大人，我有事情向您禀报。”他回过头，认出了这次跟过来的年轻侍卫。
是叫……齐格飞吧。他想起了这个名字。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和某人有些关系……
“怎么了？是皇帝的事情吗？”
年轻人笑了笑：“算是吧。”
“该不会有什么密令之类的吧。”伯爵眯起眼睛。阿尔维斯陛下的行事还真有些出人意表。
“不是。”
年轻人亮出了藏在身后的东西。那把伯爵一直很在意着的剑，但却没有收在鞘里。雪亮的剑刃闪着光。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
剑刃贯穿了他的心脏。
“圣剑……我终于得到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听到这句话。
齐格飞的笑容甚至显得有些扭曲。
赫穆特抽搐着，只是勉强挣扎了一下。他最后的目光转向门，看到黑色的身影进入房间。
暗黑教团。
那么其他人……
利刃抽出，鲜血洒落，伯爵垂下了他的头颅。
齐格飞拎着圣剑，回过头，看向火光冲天的那个小镇。
这里的居民当然全都得死，免得让皇帝大人过早得到情报。于是，暗黑教团的人动起了手，将真相彻底埋葬在黑暗魔法之中。由于还是古兰贝尔的国境内，一行人都没有足够的警惕，埃斯特蒙德伯爵最终在野外遭遇埋伏，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第一次实现这样的计划，压抑已久的感情终于得到了释放，他疯狂地仰天大笑起来……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要不是知道不能感情用事，他多想知道阿尔维斯得知这件事的表情啊。
在笑过之后，接下来，是一声悲哀的叹息。
“恭喜你，你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知何时，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火光的掩映中出现。曼弗罗伊缓步走到年轻人的身后。他感觉很满意，甚至拍了拍齐格飞的肩膀。
“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成功。阿尔维斯那么精明的人，居然也被我骗到了。”齐格飞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要装作一个好人可真不容易，我甚至都快要将自己当作一个骑士了……”
“呵呵，在罗普特帝国回归后，说不定你真的能成为一个骑士呢。”
“我吗？”齐格飞冷笑了一下，低头看着他手中的那把剑。圣剑提尔芬古在他的手上，其中流淌的魔力能充分地感觉到。那种温暖的力量，也让他觉得十分惊叹。能够得到它，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有了意义。“我父亲为了生下我，和他的大女儿□□，让她流产了四五次。在我出生以后，她就被杀掉了……我被当作继承人养大，受到最好的教育。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获得巴尔德的直系血统，并且能够将这血统传承下去……席亚非家的人丁不旺，我们总能得到这样的机会。但是，你大概不会了解吧，所谓的圣战士是为了拯救人类而存在的，但他们却制造出我的家族，制造出我这么扭曲的怪物……那他们和自己认定的罗普特教团有什么区别呢？”
“呵呵，罗普特的力量能够让人直视自己的欲望……所以在之前，维尔丹，阿古斯托利亚，才会那么轻易地向古兰贝尔挑起战争。多亏了你，这段时间阿尔维斯的计划也摸清了……下一步就是彻底除掉他了吧。”
“嗯……下一步，您的计划是什么？”齐格飞终于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圣剑的身上移开。
“对付阿尔维斯必须谨慎。那家伙万一找到机会逃掉就麻烦了。而且……”
曼弗罗伊不再说了。跟阿尔维斯这样的对手斗智斗勇，万一漏算一步就会麻烦了。尤利乌斯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少，现在，只要杀了阿尔维斯，完成正式的献祭，让暗黑龙重新降临这个世界就行了。
他有种预感，事情远远不会这么顺利。在数十年的精心布局之后，曼弗罗伊习惯于计算到每一枚棋子。
“你这些日子先待命吧，不要让阿尔维斯觉察到你的行动。接下来……就看王都的情况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