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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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钢笔重新灌满了钢笔水，翻开新的一页，继续写下去。
睡衣……还是不要了吧，太、太……算了，好吧……
不喜欢吃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啊，虽说我现在明白，你是为了……为了我对么？
可是还是希望，你不要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我会好好锻炼厨艺的。
*
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预想到，我们想要设计的人，其实听到了酝酿阴谋的对话吧。
想来听起来一定是非常可笑与滑稽的。
邱洁对肖朵也很感兴趣，只是他已经跟了别的女人，实在是分身乏术。
不过他倒是拿出了一样好东西，没错，就是那天下在炒面里的东西。
据说他就是用这个搞定那个女人的。
梅雨季的来临，为我们的计划提供了绝佳的舞台。而肖朵提出送外卖的请求，更是正中下怀。
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赵萍说的对“看看邱洁那个小婊/子，如今不也混的像个人样。我们也不指望你做个上流社会的有钱人，也不说你能给全家带来什么好处，光说你自己，你不是一直想要上大学么，四年的学费，吃的穿的用的，她总不会不管你的，其他能得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她又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才补充道“再说，她长得那么好看，你也挺喜欢她的吧”
是啊，怎么我都不亏。
只要计划能够成功。
胆大、愚蠢但是投入少回报极高的计划，谁能够拒绝呢？
唯独有一件事，是横亘在成功的彼岸前的巨大障碍。
“可是，那件事，只要一上床，就会被发现啊……”
舅舅哆嗦着嘴唇，说了出来。
屋子里安静了。
半晌，赵萍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
高二的尾巴，天气已经炎热起来。
校园里种的树，在太阳光下油亮油亮。小卖店里的冷饮紧俏，各种各样的冰淇淋塞满了冰柜。
无数学生都会汗流浃背的挤进去，为了求一丝清凉，降一降暑气。
不过那时，有一个新闻，比六月的天气还要火热。
那是关于我的。
对我来说，比严冬还要冷。
与恐惧相比，当时的我，更多的是迷茫。
我在警/察的围观下，指认了那张脸。一张我非常熟悉的脸。
她是经常在学校外面兜售文具和小玩意的小贩，我童年时的朋友。她有一张娃娃脸，即使早在初中时就辍学步入社会，脸上染上了社会的沧桑与尘埃，可仍旧年轻稚嫩。
笑起来眉眼弯弯，牙齿很白。
我经常到她那里买文具，同班的同学们也知道我和她熟悉。
“她总给你打折呢”
一个室友说过。
“我也和她说过，不要这样了”，我当时也很为难，想着照顾朋友的生意，却似乎反而占了对方的便宜。
“哎呀，这有什么，在学校门口卖东西，很挣钱的”
“对呀对呀，学生的钱最好赚了”
室友们叽叽喳喳的，手里摆弄着新买来的水笔和编手链的彩绳。
“她长得挺好看呢”，室友抿嘴笑道“我女朋友说，她很厉害的”
“很厉害？什么很厉害？”
“哎呀，就是和社会上的老大们关系很好啊”，他很懂行的说。
“是吗”，另一个则惊叹道“你的女朋友还知道这些事么？”
“嘿嘿，她也是在道上混的么”，得意洋洋的语气。
“你还没说，怎么个厉害法呢”
“就是很受器重啊，经常看她们一起喝酒，勾肩搭背，感情很好的样子”
“就这样啊……”
“很多事情也会交给她去做”
“那你女朋友呢？”
“她啊，她说她跑得慢，打架打不过她们”
“哈哈，这么没用啊，快点把她甩了吧”
“才不要，她对我很好的……”
说话间，就进了教学楼。一个室友急忙用手指压住嘴巴，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教导主任从右侧的楼梯下来，转到办公区去了。
“呼……看到她就害怕”
“是啊是啊”，室友撇撇嘴“多事的老太婆”
这是我记忆中，与室友们最后的欢乐的时光。
除去这些，我再想起他们，就是剧烈晃动的床的声响，还有他们压抑的哭声与呻/吟声。
寒冷，无尽的寒冷。就在那个盛夏迎面而来。
学校没有公布处分的明确原因，但是大家已经口耳相传。
我拉着行李箱，离开学校的时候，那些人注视的目光，火辣辣的灼烧着我的脊背。
但是我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童年时的样子，软软的，有点胖胖的小女孩，会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可怜巴巴的向我借作业抄。
她那时对我很好的，我趴在桌子上一个人哭时，只有她发现了。
她不知道我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为什么哭的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可她还是把刚刚买的跳跳糖分给我吃。
“贱/人”
“不要脸”
“他可把和他同寝室的人害惨了啊”
“对呀对呀，那些男孩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不是说他也被……”
“哎呀，没听说，那个带头的就是他的女朋友么？交个那样的女朋友，还能是个什么干净人？”
“就是就是，早就被睡烂了吧”
“真恶心”
……
我没有成年，没有家，没有工作。
当然，也没有钱。
舅舅打电话给我，说他的饭馆需要一个服务员。
包吃包住。
于是我离开了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坐了一夜的火车，来到了陌生的城市。
在这座城市，我又碰见了肖朵。
*
是的，看到这里，该明白了吧。
我不是什么处/子。
不是干干净净的，不染尘埃的男孩。
这就是我们担心的问题。
没有一个女人会不介意这种事，没看邱洁的女人，就是以为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孩子，才对他疼爱万分，愿意负起责任么。
想要从肖朵的身上捞得好处，想要她对我负责，就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舅舅说“处子的标志还好说，在手腕上做个假的就行，可是……”
可是，落红该怎么办？
我甚至都不知道，那该是什么样子。
还是赵萍想了办法出来。
“孟云，你喜欢她是吧”
是，我喜欢她。
“你非常想要得到她，对不对？”
我愿意用尽任何手段，正大光明也好，阴谋诡计也罢，我都希望能够得到她。
“那，你就要对自己狠，足够狠”
怎么狠？该有多狠？
*
我看着她将炒面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心里的激动带着身体颤抖。
祈祷，不仅仅是下在食物里的东西，还希望酒精能够让她的脑子变得糊涂。
糊涂到忽略一些东西。
从之前肖朵写下的内容里，我知道，她感受到了我的紧张，但是她不知道我是有多么激动。
多么害怕。
害怕功亏一篑。
计划简单，粗暴，直接，但是有效。
她向我走来，将我压在了沙发上。
火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畔。
我想要拥抱她，她却勒住了我的手，我想要亲吻她，她却按住了我的肩膀。
沙发变得很小，很拥挤，空气变得闷热。
窗外暴雨轰鸣，闪电，雷击。
我竭力想要讨好她，但是又怕做过头，让她发现。
可是我克制不住本能，我在颤抖，激动地颤抖。
事情会成功的，我相信。
*
那天回到住的地方，已经是深夜了。
雨还是那么大，我撑了一把属于肖朵的伞回家。
赵萍站在门口，抱着双臂，在昏暗的灯光下，对着我笑的意味深长。
“成功了？”
她神色笃定。
我点了点头，悄悄地放下了捂着腹部的手。
她却已经看到了，脸上不加掩饰的晃过一丝鄙夷与嫌弃。
“我爸给你买了红糖”，她说道“自己烧点热水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侧过身子，从她身边走过。
洗手间里的镜子缺了一角，我站在镜子的前面，看着映出的自己。
一个脸色惨白的青年。
腹部抽痛，但是还能忍受。
头发微微潮湿，刘海黏在额头上，一张乏味的脸。
甚至无法与十六七岁的自己相提并论，至少那时，我还有双干净的、属于学生的眼睛。
走到厨房，烧水壶旁边放着一袋红糖，案板上有半块姜。
刀子划破了手，我将手指放入口中，允了一下。
四周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我。
我这样的人，知道我的底细，知道我的本质的人，是无法喜欢，也不愿意接近我这样的人的。
我有点想笑，还有点想哭。
窗外的雨还在下，潮气从窗户的缝隙里涌进来。
水烧好了，为房间带来了暖意。
在这样一个狂风暴雨的日子里，我还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是一种幸福。
就像是坐了一夜的火车，撑着满身的疲惫，终于在小小的卧室中小小的床上坐下时，那种终于有了归宿的幸福。
我摩挲着红糖的包装袋，觉得有点疲倦。
脑海里却浮现起邱洁的女人面对肖朵时毕恭毕敬，甚至隐藏着胆战心惊的模样。
肖朵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她很厉害，我一直知道，她比赵萍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我的心里又充满了勇气。
*
今天不能再继续写下去了。
肖朵说想要吃油焖笋，所以我买了新鲜的笋子。
教授布置的两篇论文还没有看。在他的学生中，我是年纪最大的一个，所以要更加努力，不仅不能输给小学弟小学妹们，更是不能给肖朵丢人。
我要强调一下，睡衣……就这么一次，只能这么一次。
并且，在我将它和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在一起，压在箱底后，请不要再买新的了，好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