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雾》清潇_风瑶

5、第四章 听说要去出差？

　　百穆橦，猩红美人，实力第一。

　　在外人的眼中，他塑造的是一个高冷少年的形象。

　　但其实他也并非不苟言笑，身边的朋友也不少。

　　但在此时此刻，他很想说，

　　“你们这群虚情假意的家伙！”

　　三天前。

　　百穆橦接到了猩红之主贴身助理左姚的通知。

　　“猩红之主要见你。”

　　除了左姚，几乎没有人见过猩红之主。

　　百穆橦见过。

　　第一次是在他四岁的时候。

　　在一个雨夜，他被带到一所房子中，一个男人站在窗口，背对着他。是个很高的男人，身材适中，在小小的百穆橦眼中显得十分高大。

　　男人转过身来，对着百穆橦招了招手。借着窗外的月光，百穆橦看清了男人脸上带着的面具，眼睛制作成笑脸的样子，却没看见嘴巴。

　　那一天之后，百穆橦加入了“猩红”。

　　百穆橦乘坐电梯来到了八楼，跟随左姚来到了一个房间面前。

　　“请进吧，猩红之主在里面等着你。”左姚将房间打开了一道缝隙，百穆橦侧身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上了。房间内的装饰很华丽，正前方是一张长长的办公桌，一把椅子正背对着门口。

　　“猩红之主。”百穆橦向椅子的方向鞠了一躬，椅子微微转了转角度，却没有面向百穆橦。

　　“你来了啊。”一个具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新搭档还习惯吗？”

　　百穆橦愣了一下，“怎么？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吧？”猩红之主仿佛轻声笑了笑。

　　“您想听属下的真实感受吗？”百穆橦问。

　　“但说无妨。”

　　“罗溢沙是个很有实力的人，作为杀手来说他完全称职。可以说，他以后会成为‘猩红’的得力干将。如果有他的话，或许几年之后，‘猩红’有机会取代杨狱。”百穆橦飞快地说，他冷静地分析过罗溢沙这个人，可以说是找不到什么弱点。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啊。但应该还有其他的吧？”

　　“以上是他作为杀手，我个人来讲不喜欢他的做法。他作为我的搭档理应与我搭配完成任务，但是他向我提出了分头行动，各自完成。”

　　“先到先得，吗？”猩红之主将椅子转了过来，银色的面具微微泛着光芒，“你觉得他这样做有失团队精神吗？”

　　“这只是我自己的个人想法。或许他提出的想法更加符合他的实力与行事准则，毕竟我们两个人刚成为搭档，磨合也需要时间。”百穆橦低下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同伴的不是，应该尽量避开这个敏感的问题。但是在猩红之主面前，这种欺瞒普通上司的花招是行不通的。猩红之主既然要见他，必然是有事要对他说；既然提出了要问问他的看法，也一定了解了百穆橦和罗溢沙之间的关系。

　　猩红之主从来不会说谁好或不好，因为无需他开口，大家都心知肚明。作为杀手不需要完美的人际关系，只要拥有一颗冷酷的心和完美的身手去完成任务即可。

　　“嗯。”猩红之主只是给了这一个字的回复。沉默片刻后，猩红之主再次开口，“你去裴云堡看看吧，和罗溢沙一起。一直待在襄城已经学不到什么了，不是吗？”

　　“您的意思是？”百穆橦心里暗叫不好，这是让他和罗溢沙一起去裴云堡吗？

　　“三天后你们去裴云堡完成一个任务，这是内容，罗溢沙我会单独告诉他的，你只要去做准备就可以了。”猩红之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到桌子上。“你会感兴趣的。”

　　“…是。”百穆橦走上前，拿起文件，鞠了个躬，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觉得，冢妖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磁性的声音从身后再次响起，听下了百穆橦的步伐。

　　“你放心的说就行，我只是单纯问问。”见百穆橦半天没有做声，猩红之主又补充道。

　　“属下觉得，他们应该和人类获得同等的权利。至少，他们中也有人并无恶意。”百穆橦思忖了一阵。

　　“去准备吧。”猩红之主轻声说。百穆橦退出了房间。等在门外的左姚见他出来，向他打了个招呼，走进了房间。百穆橦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查看任务内容。

　　“您这又是何必呢？那孩子现在是不会明白的。”左姚站在房间里，看着背对着门口的椅子。桌子上一个银色的面具显得有些刺眼。

　　“你是这样想的吗？”磁性的声音响起，猩红之主将椅子转了过来，“但他终有一日会明白。到那个时候，他所要承受的一切，就太过于沉重了。”猩红之主叹了口气，又轻声补充道，“远比他作为杀手沾满鲜血的童年要沉重得多啊。”

　　百穆橦回到房间内查看了任务内容，是去裴云堡追杀一个人。这份任务是襄城内发出的，但是目标人物却逃到了裴云堡。这是份棘手的工作，过去各个城市都是自己负责本城内部的暗杀工作。后来，在都城中，人们联合各个主要城市的人，建立了全国的杀手组织——杨狱。这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城市中流窜的目标人物或是无法完成的任务，都会被集中上交到这里，再由杨狱的管理人员分拣审查，确认信息后委派杨狱的专业杀手前往解决。

　　襄城作为全慕黎国最大的城市之一，一直与裴云堡保持着各方面的联络，“猩红”与杨狱之间也常有来往。但最近几年里，不断有人发出委托信，要求杨狱和“猩红”分别刺杀对方组织内的杀手。虽然杨狱和“猩红”一直在调查，但是有用的线索却毫无踪迹。

　　为了维护组织的信誉，不得不派出杀手去辑杀对方阵营的杀手。

　　然而无论结果成功与否，都总会有一方损失人员。而且双方的关系也会因此逐渐破裂。

　　这是招完美的棋。

　　是谁在操控棋盘呢？将杨狱和“猩红”都仅仅作为一枚棋子，幕后主使的来历不禁令人心中发寒。

　　这次的任务，杨狱方面的人可能会出手干扰，再加上是与罗溢沙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一道同行，这不禁令百穆橦头疼。他开始怀念那个丢三落四，烟不离手，却总能理解自己的想法的邋遢男人了。

　　之后的这三天里，百穆橦一直在调查目标的信息、收集裴云堡方面的情报。他不是个愿意向别人大吐苦水的人，因此没有将这件事夸大其词地宣扬，只是……

　　“听说裴云堡的衣服有新款，帮我看看样子，顺便也看看首饰。”兰诗萍一边修着指甲一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说。

　　“听说裴云堡的经济这几年发展不错，我有兴趣了解一下，你帮我问问。”郑高轩的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落在他手里的那本书上。

　　“听说裴云堡的甜品很不错哦～橦子去的话多帮我买些点心吧，回来咱们可以一起吃哦～”凌浪笑嘻嘻地对百穆橦摆了摆手。

　　“啊，穆橦，听说裴云堡的军刀系列又出了新品，你帮我买一套吧。最新款就行，其他的我都收集齐了。”兰诗萍的搭档六子端着茶壶走过来，给大家倒了几杯茶。

　　“你们几个！我是去出任务！不是旅游观光！”百穆橦真的很想将他们全都用绳子吊在房梁上。“要买东西的话自己去！”

　　“诶诶？不嘛，你去的话公费报销哦～我们还要自己买车票，生活这么艰难，帮帮忙嘛～”凌浪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阳光帅气的笑脸，但这在百穆橦眼里只是让他显得更加欠揍。

　　“闭嘴吧你！”百穆橦转身冲进电梯，飞快地按下按钮，让电梯下降到一楼。罗溢沙果然还是没有出现，仅仅留下字条说在车站会和就先行离开了。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有个转机啊！”百穆橦在狭小的电梯里喃喃自语。

　　或许，我的命运，真的就是以后当一辈子杀手了吗？

　　“你的路还很长，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莫展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或许那家伙说的对，但是，我，”百穆橦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早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自己的命运是由谁决定的呢？

　　人们大多信奉神灵，各种各样的神灵。是他们决定了我们的命运吗？还是说，我们的命运可以被更改呢？

　　百穆橦摇了摇头。他不想去更改自己的命运，也不想被人关注。他只是想要简简单单地过平凡的生活。

　　可惜，他的命运没能给他这样的机会，他的命运选择了让他偏离自己的理想，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车站的人熙熙攘攘，百穆橦找了一阵子才看到坐在角落里的罗溢沙。

　　“太慢了。”

　　“真是抱歉啊，我的实力不如您，视力也不太好。”百穆橦假笑了一下，坐在了罗溢沙的身旁。

　　“你以前在裴云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进行分享吗？”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但百穆橦就是要问。万一见了鬼，这个冷冰冰愿意说出线索，也不算损失。

　　“裴云堡的人全都以杨狱为最高组织，而非听从政府安排。”罗溢沙缓缓地开口。看来是真的见了鬼！百穆橦压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认真地听着罗溢沙的“报告”。

　　“有一点，以现在的情况，杨狱不太可能出手帮助，最近一段时间还算平稳，但之前他们也损失了不少的人。”

　　“应该没有问题，我之前了解过了，这个目标没什么背景和靠山，所以应该不太难找。”列车发动的鸣笛声打断了百穆橦，罗溢沙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向列车走去。

　　“不论如何，我们都应该配合着完成任务的吧？怎么说也是搭档啊。”百穆橦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你最好找个帽子遮住你的脸。”罗溢沙瞥了他一眼，声音依旧没有丝毫的温度。“整个车站的男人女人都在盯着你。”

　　“我知道。”少年的嘴角勾勒出优美的弧线。

　　“在哪里都是这样啊！”

　　很久很久以前，命运的齿轮就被摆放在正确的位置。

　　现在，它正缓缓启动，将世界带入预定的轨道。
　　　
　　那个时候，百穆橦并不知道，他登上列车的那一瞬间，就是与自己的过去告别。从那之后的一切，再不是他所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