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雾》清潇_风瑶

3、第二章 敌手？伙伴？

　　雾云星里依旧是往常般热闹。百穆橦换好衣服后绕开众人，走到侧面的员工电梯，按下了七楼的键子。

　　“叮——”电梯缓缓升到了七楼。门一打开，就有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蒋～Ｓｕｐｒｉｓｅ！”一个栗色短发的男孩抱住了百穆橦。“橦子～你回来啦！咦，莫展怎么没一起呢？”

　　“凌浪…你放开…我要死了……”百穆橦死死抓住凌浪的手臂，防止自己被他勒死。

　　“哦哦，抱歉啦。”凌浪连忙松开手，露出抱歉的笑容。“所以莫展没回来吗？天啊！该不会是殉职了吧！！？”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作啊？竟然会成为杀手。”一旁坐在沙发里看书的男人透过镜片瞪了凌浪一眼。

　　“当然是因为挣钱多啦！”凌浪抓了抓自己的自来卷，“作家这种职业能当饭吃吗？每天坐在电脑前敲字，累得要死又没有人关注，更新的慢了又会被说懒惰，更新的快了又会被说高产似那啥，写出了小说也没有人评论，要成名还不知道要多久呢！而且搞不好就会猝死啊！不过我一定会先饿死啊！”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男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你这么能说或许应该去当个话剧演员。”

　　“哎呀～橦子，你看你看，高轩哥哥凶我啊～”凌浪跟着百穆橦做到眼镜男人的对面。

　　“你们两个成熟点吧。”百穆橦将保险箱放到茶几上，“凌浪你一会帮我把这个送到检验部吧，不要忘记哦。”

　　“好的好的。”凌浪乖巧地点点头，“所以，到底是怎样了嘛？没有殉职嘛？”

　　“我让他回家了。他已经不是杀手了，再出入这里多少会有危险的。”百穆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怎么行呢？餐厅里已经做好了一大桌食物为他饯别了，他不来的话多浪费啊！不行不行！快点，咱们多吃一点。”凌浪猛地站起身来，抓住百穆橦就向餐厅的方向走去。

　　“郑高轩！！快点管管你的搭档。”百穆橦有些哭笑不得，对着眼镜男人说。

　　要说话唠，“猩红”的杀手都会为你指向凌浪。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上着上着学突然有一天决定要当杀手。虽然已经二十四岁了，却还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每天蹦蹦跳跳的。由于他的任务完成的还算出色，也就没有人多去管他。

　　唯一的例外就是他的搭档，郑高轩。

　　郑高轩是有表面身份的人。对外他是某公司的法律顾问，但从不去上班，遇到事务问题需要他处理时全靠电话解决。鬼知道那个公司的老板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员工。

　　郑高轩的兴趣是阅读，他读过很多很多书。但这都是和凌浪搭档以前的事了。遇到凌浪以后，阅读退居第二位，郑高轩最大的兴趣变成了给凌浪补刀。看上去死板的男人，在话唠的影响下开始向毒舌发展，两个人吵闹的日常就这样不断更新。

　　“凌浪，坐下吧。百穆橦刚出任务回来，让他好好休息。”郑高轩合上了手中的书，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

　　“其实，上面说今天新搭档就会到，所以不是给莫展做的菜。”百穆橦有些无奈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什么什么？原来是欢迎会，不是饯别会吗？”凌浪一听到有新的伙伴要来，立刻提起了劲，凑到百穆橦跟前。“呐，说说看他是个怎样的人啊？是男是女啊？”

　　“应该是个男的吧？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听说他以前一直在裴云堡那边工作，最近裴云堡和咱们的关系有些僵，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把他调了回来。”百穆橦将散开的头发束在脑后，鬓角处的碎发散落下来，让他看上去十分诱人。

　　“啊啊，好可爱，橦子你简直引人犯罪啊！”凌浪抱住百穆橦，蹭了蹭他的脸。

　　“你不认识他？”郑高轩微微皱眉。杀手们的流动性很大，有些人和自己的组织闹掰了以后会投奔对立的组织，只要你有实力，杀手组织是不会介意你的过去的。“猩红”里许多的人都是从其他组织吸收过来的，完全称霸襄城也只有五年的时间。

　　也有许多人是从其他城市慕名赶来，希望能够加入“猩红”。

　　百穆橦正式成为杀手是九岁的时候，而他拜师的时候是五岁。十四年的时间里，几乎所有襄城的杀手他都有过耳闻。一个十四年不曾回过襄城，一直在裴云堡工作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不管怎样，他到了就知道了。听说是今晚的车呢。”百穆橦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凌浪。“你还是去把保险箱给我送走吧。”

　　“叮——”电梯的铃声响了起来，三个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门。

　　“怎么？想女人的话去三楼，别这么看着我。”一位身着黑色皮衣的长发女人走了出来。长长的卷发染成了桃红色，一张可人的面庞不带一丝表情，是“猩红”为数不多的女杀手之一，兰诗萍。

　　“萍儿姐，我们只不过是在等新人罢了，有橦子在，怎么会想女人呢？”凌浪笑嘻嘻地说。

　　兰诗萍看了看休息室内的三人，没有理会凌浪。“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三个？”

　　“不是出任务就是在睡觉，等太久了新人都不来，说是迎新会开始的时候叫他们就可以了。”郑高轩扶了扶眼镜，“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六子呢？”

　　“他有事去办，今天不回来。”兰诗萍慵懒地靠在沙发软垫上。“所以，你们在等谁？”

　　“莫展走了，总得有人来代替他疼爱我们的橦子啊！是新搭档啦！哎呦！！”

　　“你再说些奇怪的话我就把你铺在大厅地板上当地毯。”百穆橦敲了一下凌浪的头，又转向了郑高轩，“实在不行你也换个搭档吧。你做律师的公司不是也有冢妖贩卖的部门吗？问问这种家伙收不收，稍加调、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天啊，橦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凌浪假装偷偷抹眼泪，下一秒又笑嘻嘻地转过来，“那里是贩卖冢妖的地方啦，我这种可怜的人类是不会有人购买的哟！”

　　“我倒宁可是个冢妖。”百穆橦无力地摊在沙发里，“被卖了一了了之，不用接受你的精神折磨。”

　　“你这么说好过分呀～橦子。”凌浪不甘心地眨了眨眼睛，猛地停住了一切动作。“电梯…被叫下去了…”

　　四人互相看了看，都不再说话。就这样，在一片寂静中，电梯慢慢地降到一楼，又慢慢地停在了八楼。

　　“咦？去找Ｂｏｓｓ？”凌浪有些不解，这紧张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应该是先去提交档案之类的吧。”兰诗萍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内心也对这位新人略有期待。

　　“可惜啊，饭菜都要凉了。”凌浪垂下了头，靠在百穆橦的肩膀上。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所有的人都感觉时间异常地漫长。

　　当电梯再此缓缓地下降回七楼时，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电梯门口。门缓缓地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一个男人。

　　穿着一件已经被淋湿的浅棕色大衣，手中提着一个小型行李箱，男人一脸严肃地从电梯里迈出，站在了休息厅内。背后，电梯门缓缓地关上。

　　“谁是百穆橦？”冷冷的声音，只问了这一句。

　　“你又是谁？”郑高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到百穆橦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后便没有再问下去。

　　“我是。”百穆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你是我的新搭档吧？很高兴…”

　　下一秒，百穆橦和凌浪同时从自己的位置弹开，三把飞刀插在无辜的沙发上。兰诗萍和郑高轩也急忙站起身来。凌浪退到一旁，他的手里也抓着一把飞刀。

　　百穆橦没有停下脚步。紧随飞刀而来的是震耳的枪声，子弹飞速地向百穆橦射来，被他一一躲开，在周围的墙壁和桌椅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痕。

　　弹壳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屋子里，静的可怕。

　　所有人的动作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地。

　　百穆橦站在了男人的面前，固定头发的绑带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黑色的长发散乱地垂下。少年微微地喘息着，取下嘴里叼着的飞刀，递到男人面前。

　　“你的东西掉了。”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

　　“听说你是这里最强的杀手，所以，我想看看有多强。”男人依旧是冷冷的声音，接过了飞刀。

　　“那么，我的实力是否有资格成为你的搭档呢？”百穆橦不怒反笑，抬起头来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罗溢沙。”男人吐出三个字。

　　“希望你能在这里工作得愉快。”百穆橦向后退了半步，微微鞠躬，男人没有说话，转身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路？？搞这么大阵势？瞧不起人么？”兰诗萍生气地坐回沙发里。“搞成这个样子谁来收拾？真是的！”

　　“我听过这个名字哦。”一旁的凌浪慢悠悠地走到百穆橦身后，玩弄着手里的飞刀。“听说他曾经一个人去完成整个□□的暗杀任务呢，全身而退，很有实力的哟～”凌浪从百穆橦身后凑到他的耳旁，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可惜了那一桌子菜了，没人吃啊。算了算了，橦子你也累了吧？赶快去休息吧～”凌浪推着百穆橦向宿舍走去。

　　“明天找人来整理吧，咱们也去睡吧。”郑高轩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书，可怜的茶几已经被打穿了，密密麻麻布满裂痕。兰诗萍点点头，各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黑漆漆地，没有开灯。

　　百穆橦一个人坐在床边，盯着黑漆漆地地面。他的靴子倒在一旁，他喜欢用脚去感受冰冷的地面——这是为数不多的时刻能够证明他有温度。

　　“我还是个人，不是具冰冷的尸体。”

　　已经过了零点，百穆橦却毫无睡意。他想去敲隔壁的门，去谈谈心，去告诫那个人不要抽烟。

　　但他紧接着想到，住在那个房间里的，再不是健忘的莫展了，而是冷冰冰的罗溢沙。他感到有些无力，倒在床上，脑海中回想起几十分钟前凌浪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

　　“小心那个男人，他不是人类。”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不是人类的话，只能是妖类了。纯种的妖不太可能，历史上的屠戮事件，让纯种的妖几乎在世间绝迹；如果是冢妖的话，这个问题就变得复杂了。

　　一只妖，拥有如此的实力，作为人类的杀手进入人类的组织。

　　百穆橦不禁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坦白说，他其实没什么特别恐惧的事，但他不喜欢把问题变得复杂。

　　还有，关于凌浪。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凌浪成为杀手前是个富二代，他父亲是襄城里有名的商人，家里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从小他就过着富裕的生活。人长得也很秀气，一头栗色的自来卷更是让他在学校里备受女生青睐。大家都说，凌家的儿子以后会继承家业，成为有前途的人。

　　然后，凌浪十四岁的时候背着书包回到家里，对他的父亲说：“我不上学了，我想当个杀手。”

　　他父亲送给他一个巴掌一个字，滚。

　　于是凌浪真的滚了。他带着自己攒下来的钱，陪伴了他十几年的枕头，自己的外套，一个装着琐碎物品的背包，离开了自己的家。十六岁的少年在雨中独自流浪街头，他并不知道如何成为杀手，找到组织。

　　那个夜晚，他决定在巷子里过夜。

　　在他找到一块相对干燥的位置来安放他的枕头时，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人带着一个黑发的男孩，拖着一具尸体，经过了他的面前。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九岁的百穆橦。

　　“其实我以为你是女孩子来着，当时还想着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我要追她。真是可惜啊～”这是凌浪知道百穆橦是男孩以后说的一句话。

　　虽然百穆橦也总是给凌浪补刀，但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亲近。百穆橦深知凌浪的实力决不在自己之下，但他从来不显露出来，只是恰到好处地完成自己的任务，不过分地张扬。他也知道，凌浪的话唠与嬉皮笑脸只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他真正的面目令人琢磨不透，或许他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空气中潮湿的气息透过窗户的缝隙挤进房间，或许明天又会下雨吧？百穆橦这么想着，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清楚自己现在需要休息，但却不愿意带着一堆疑问入睡。

　　在床上挣扎了一会之后，他终于决定放下这些问题，先休息再说。

　　窗外雷声阵阵。

　　百穆橦闭上了眼睛，又猛地睁开。

　　多年杀手的直觉告诉他，在黑暗中，有什么人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