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之境》卯亥

5、告白？

　　沈笑葵隐约觉得他这话说得意有所指，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梦，随即她就把这种想法压在了脑后，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梦呢？

　　沈笑葵低头沉默了一阵，欲言又止。

　　他转头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

　　“你给大狗的那个绿色的果子是什么？还有吗？我可以吃一个吗？还有那个大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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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女孩一脸的“真的好好奇，好想吃哦”。

　　张沐阳：“不可以。”

　　“……哦。”

　　回到屋里的长发男人默默捡起落角落的不安分的一颗李子，在掌心轻轻摩挲着，一口咬下去香甜的果汁溢了满口，男人皱了皱眉头，果子的味道愈发香甜了。

　　他们又在雪地里走了十几分钟之后，脚下的积雪突然退去露出了绿色的杂草，之前一直笼罩在四下的寒气也突然消失了。

　　沈笑葵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山坡和房子果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程的公交上，照旧只有他们两人，彷佛专门为了接他们而来。

　　对于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沈笑葵心里惊讶的很，作为一个新时代的接班人，她再傻也知道刚才的人和地方都超出了她世界观的范畴。

　　自己刚才进入的是哪里？那个人是一般意义上的人吗？

　　还有带她进去的张沐阳和让她过来的李校长，他们难道都不是人吗？不是人他们又会是什么？神仙？妖怪还是鬼怪？还有这所学校真的只是一所正常的学校吗？

　　从她向这所学校投出简历开始，她的生活里出现了太多的好事，毫无波折的应聘流程，独立的住所，很喜欢她的李校长，对她很友好的校内员工们，轻松愉快的工作环境……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她忍不住想质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她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的普通大学生，没有特殊的能力和特长，也没有什么出彩的相关工作经历，却收到了一所条件如此好的学校的面试通知。

　　现在想来，从来都不曾想过当老师的她竟然会鬼使神差的搜索了有关学校的招聘信息而且一下子就锁定了系统给她的第一条推荐。

　　回程的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她也不似刚才的欲言又止，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她已经从最初的惊疑中恢复过来开始了冷静的思考。

　　张沐阳看着近在眼前面色沉静的人，迫切想要触碰她的渴望引诱着他，让他恨不得现在就伸出手紧紧搂住眼前的人。

　　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理智最终战胜了欲望，胸腔内的欲望苦苦挣扎着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男人的眼眸在月光下潋滟着水光，而这双眼睛现在正专注的看着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随着呼吸喷薄出的热气让她的耳朵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彷佛蛊惑的声音从她耳畔响起：“保管好今天拿到的盒子，一个月之后，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早上8点。

　　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消散干净，沈笑葵从睡梦中醒来。

　　自从黑风村回来开始，她的梦似乎变得跟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虽然记不起具体细节，但每次醒来都还能感受到那种从梦境中遗留下来的幸福感。

　　不过昨天的梦好像有些奇怪……沈笑葵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边然后拉开了窗帘。窗外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小花园里，有个人正背对着她认真的浇水。

　　等她收拾整齐下楼的时候，张沐阳也刚好出现在门口。

　　起初的几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总是刚好碰到张沐阳，前两次她以为是巧合，可后来这种巧合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

　　张沐阳不说，沈笑葵也假装自己不知道，后来，两个人就心照不宣的开始一起走。

　　沈笑葵觉得很矛盾。很多时候，她觉得张沐阳是喜欢她的，他习惯性的保护她，每天和她一起上班，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也经常是专注的甚至说是深情的，可他就是什么都不说。

　　不跟自己解释那些奇怪的事情的原因，不说他为什么这样，从不对她谈起自己，也不说他对自己的感觉……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沈笑葵搞不明白。她想问，但是她不敢。从小到大收到的表白屈指可数，喜欢的人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对自己有意思的又都是些自己不喜欢的。曾经一度以为喜欢自己的对象，到头来却从来都是自作多情会错意。

　　张沐阳看着她渐渐落后到离自己半步的位置，太阳照在她低垂的脖颈上，他可以看见上面透明的茸毛，直到她的颈侧渐渐冒出一团黑色的雾气。

　　感觉到父亲就在附近，黑色的小长虫悄悄探出了头，因为还很虚弱，他只能用自己刚幻化出来的爪子使劲抱住娘亲的脖子，把自己牢牢的固定在她的肩膀上。

　　他探头了一阵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张小小的脸上的五官还来不及拼凑出一个高兴的表情就被父亲的表情吓了一跳，吓得他又悄悄的缩回了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张沐阳好像从他那张还有些模糊的脸上看出了委屈的神色。

　　虽然看上去还不够结实，但好在四肢已经长出来了，头顶上的鼓包也孕育着发育中的角。看来这段时间她都有好好的保存那个盒子。

　　张沐阳轻轻一挥手，随着黑色的雾气散去，那条因为阳光直射而变得有些昏昏欲睡的黑虫也重新回到了它之前待的地方。而沈笑葵对此毫无察觉。

　　早就告诉过他不要随便出现。

　　虽然别人并看不到他的实体，可是阳光不利于他的恢复。

　　“小葵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有吧，大概……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他会突然跟自己聊恋爱话题，沈笑葵一时十分的慌张。

　　“哦？是我认识的人吗？”

　　“哈哈哈哈哈，你大概认识吧。”说罢沈笑葵看了他一眼，“我特别喜欢林跃，就是那个特别好看的男明星。”

　　虽然我觉得其实你比他还要好看。

　　后边这句她没敢说，虽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并不会造成什么误会，可她就是不敢，害怕自己演的不像，反而变成一场尴尬的告白。

　　张沐阳的脸上露出些遗憾的神色。

　　“我还以为你会说喜欢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笑葵配合得发出爆笑。

　　“可是我很喜欢你的呢。”

　　沈笑葵笑不出来了。

　　“你前段时间不是还想牵我手来的。”

　　“……”

　　“按照我们那的习俗，女人主动牵男人的手是喜欢的意思。”

　　沈笑葵笑呆若木鸡。

　　“跟我谈恋爱吧。”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罢他在沈笑葵额上留下一吻。

　　“晚上见。”

　　然后他转身走了。

　　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沈笑葵风中凌乱……

　　嘴唇的触感贴上皮肤的感觉分外清晰，额头上的那块皮肤仿佛沾上了什么东西，热热的，让她无法不在意。

　　“在这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瞧瞧，小脸都红了。“

　　直到有人跟她搭话，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杵在大厅的门口，像个丢了魂的傻子。

　　“曹姐早啊。我刚在想好像忘带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要不要回去拿，现在离上班倒是还有十几分钟。”

　　“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中午再拿就好。”

　　“我刚来的时候还看到沐阳了，虽然气质上凶神恶煞了点但脸长得那是真好看……”

　　“曹姐你今天的妆化的可真好看，看着也就三十几岁。”

　　眼看话题再继续下去就要到中年妈妈们最喜欢的说媒节目了，沈笑葵先下手为强有力地扭转了剧情的发展，果然这个办法很有效果，曹姐已经完全把张沐阳忘了然后亲亲热热地跟沈笑葵聊起了保养的话题……

　　“小张我跟你说，千万别因为你现在还年轻就不重视保养，等你老了可就来不及了。”说完才心满意足的走进了办公室。

　　沈笑葵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消失在转交，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曹姐原名曹莓，在秘书处工作，今年快五十的她看上去仿佛只有不到四十岁，之前沈笑葵只道是她保养的好，可自从上次从黑风村回来，她就无法再单纯的看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张沐阳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他与普通人却是存在真实的不同的，她曾亲眼见过，经历过。

　　那些她所经历的奇怪的事，让她对之前所持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也很难让她不对身边的其他人心生戒备。

　　水果摊的夫妻俩，超市的小姑娘，还有曹姐，他们都是一般人吗？如果不是，他们从哪里来？世界上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呢？他们为什么出现在人类社会？

　　他既然说过之后会告诉她，那她现在也可以等。

　　但这不代表她现在可以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