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春休》思与胡说

30、第30章 花灯

　　“别闹！”
　　赵容以在睡梦中咕哝一声，在鼻尖上挥了挥手，翻了个身子，又继续睡了，赵容熙笑了笑，伸手又在她鼻尖上挠了挠，赵容以最受不了这样，蹭的从床里坐起来，睡眼朦胧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说起来她还是有点起床气，语气就不怎么好，赵容熙也不恼，笑嘻嘻地道：“喝不了酒，偏偏又要喝，三姐，你都睡了好几天了，还要睡？恩？”
　　他坐在床沿上，不知何时已经伸了双手放在她肩上，她宿醉一宿，到现在都没有清醒，坐在那里头昏脑涨，身子一歪就要倒，赵容熙一惊，恰到好处地把她圈在怀里，那酒气越发浓郁起来。
　　她闭着眼睛，好像又睡着了。
　　就那样静静地靠在他臂弯里，赵容熙大气不敢出，唯恐惊醒了她。
　　不由自主的，他就往前凑了凑，就在他脸快要贴近她的脸时，身后有了响动，他异常警觉，一下子就挺起了身子，就是这样，也是稳稳地搂着赵容以，丝毫没有动到她，他回头冷冷地看添香一眼，“这件事若是泄露半个字，我唯你是问。”
　　添香立即跪在他跟前，“奴婢不敢。”
　　“这样最好。”他压低声量，“去备点醒酒汤，三姐醒来必然会头疼，再吩咐绿桥做点银耳莲子羹。”
　　她诺诺地退下了。
　　赵容以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果然头疼，那醒酒汤热了好几回，赵容熙又叫重新做了，扶着她喝下，赵容以才好些了，正好这时候传晚膳，赵容熙特意给她夹了许多肉，她吃两口就吃不下了。
　　她虽然爱吃，但确实吃得太多，胃里都没消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赵容熙道：“我听说今日京中有花灯，三姐，一道去看看吧。”
　　赵容以提不起兴趣，绿桥却是很兴奋，“王妃，花灯会很是热闹的，今晚可是京中少年少女定情的日子”她顿了顿，突然哀叹起来，“王爷带了侧王妃出门了呢，王妃当真不去瞧瞧么？错过了今年，可得等一年呢！”
　　赵容以愣了愣，“姐夫也去了？”
　　“去了，才出的门呢。”
　　赵容熙扯她，“三姐，咱们也去看看么，我好久都没见过夜市了。”
　　她原不想去，奈何赵容熙一直央求，只得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绿桥也央求一同去了，一行人上了马车，这些日子天气不错，雪融尽了，虽都是阴天，却没那么寒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小摊贩叫嚷声声不绝，大道两旁花灯高悬，果真如所说那般热闹。
　　赵容熙几年未出来，一时欣喜异常，拉着她在摊贩面前转来转去，不知不觉就逛到了一间胭脂铺，她没兴趣，架不住赵容熙兴致勃勃，哪晓得那胭脂铺人也不少，店老板招呼都招呼不过来，他随手挑了一盒照花栖脂，那老板叹道：“这位公子眼光甚好，这乃是才制出来的脂粉，配夫人正好。”
　　赵容以容颜娇俏，和赵容熙站在一块，当真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样子，也不怪他认错了，她却笑道：“我虽喜欢你这脂粉，冲你这句话，我却不能要，掌柜可是认错了，这是我弟弟。”
　　掌柜脸色大囧，连旁边的女子们也纷纷窃笑起来。
　　赵容熙却不在意，叫他把东西包好，赵容以欲拦下他，却一眼瞥见其中一个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容熙看，那眼神，就差没扑上来了，花灯会习俗乃是男女互赠物件，以示爱意。
　　她不动声色碰了碰赵容熙，示意他上去前去。
　　哪知赵容熙不解风情，“三姐，你干什么？”
　　赵容以恨铁不成钢地白他一眼，好在那女子脑瓜子挺开窍的，羞羞怯怯地挪到二人面前，满面娇羞看他一眼，递了一块锦帕上来，“这……这是我绣的锦帕，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赵容以打从心里为他高兴，就差没替他接过来了，偏赵容熙倨傲的很，连正眼也不瞧那姑娘一眼，拉着她就要出去，赵容以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出去了，回头见那姑娘一脸委屈样，赵容以忍不住道：“你不喜欢她么？你瞧瞧人家，多水灵的一姑娘啊！”
　　赵容熙不大乐意，“我不喜欢这样的。”
　　赵容以有心撮合他，“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原走在前面，听她说这话，顿时停了脚步，赵容以不妨他停下来，一下子撞了上去，她哎呦一声，捂住鼻梁，眼泪都落下来了，“我不过就是问问，你不愿意说，我不问就是了，何苦这样戏弄我。”
　　“我没有。”赵容熙凑近她，伸手在她脸上擦了擦，动作轻柔，“三姐当真想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么？”
　　赵容以笑道：“自然想知道了，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我做主给你下聘，早早成家岂不是好？”
　　他手顿了顿，就垂了下去，正要开口说话，绿桥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边上，嚷道：“王妃，那不是王爷么？”赵容以转开脸去，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刘修与沈苑戈在一个摊贩前，像是在挑选发簪。
　　沈苑戈不知怎的，看见了她，居然跑了过来，亲热地挽住她，“我出门前还想说叫妹妹一起呢！只怕扰了你休息，没承想妹妹竟也来了，倒是我的不是了。”她咯咯地笑起来，“妹妹可不要怪我。”
　　她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刘修那带，刘修这时已经选了一个香囊，只是沈苑戈都不喜欢那些样式，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会，笑道：“王爷，这香囊倒是十分别致，颜色与妹妹身上衣服正搭呢，要不王爷就买下这个送与妹妹？”
　　“她物件多得是，哪里看得上这个。”那语气极其不耐，赵容以原不奢望，听他这样一说，心中痛楚，嘴上却不肯落了下风，“这样粗糙的绣工，谁稀罕，白送我也不要。”
　　“我就说她看不上吧！”刘修嘲讽地瞥她一样，竟是厌恶的样子，赵容以忍着怒气，他却拿了另一个香囊，亲手给沈苑戈系上，“这绣着梨花的不错，淡雅清幽，配你是极好。”
　　沈苑戈自是喜不自胜，老板也连连称赞，“这位爷眼光极好呢，这是才出的新品，夫人清雅秀丽，自然是极配的。”
　　他今日心情不错，给的银子不用找零，那老板千恩万谢的道了谢。
　　大街上熙熙攘攘，刘修坐在轮椅上，到底是不方便，走的步伐就极其慢了，赵容以不远不近地跟着，见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拉住了沈苑戈的手，时不时和她说些什么，引得沈苑戈频频发笑。
　　赵容以心中酸楚，只好左顾右盼，哪知竟不见赵容熙，她心中一惊，慌忙往原路返回去，却见赵容熙站在方才那摊子前和那老板说话，又凑近添香和她说几句话，赵容以想起添香先前种种，这时终于恍然大悟，其实她早该看出来了，添香待四弟，又哪里是主仆之情那样简单了。
　　她到边上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果然见他俩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左顾右盼，装作才转到这来的样子，两眼放光，“终于找到你俩了，我跟丢了姐夫，差点连自己也丢了。”
　　赵容熙握住起她的手，“三姐，你特意回来找我的么？”
　　“你想得美！”赵容以勉强嗔笑，又忍不住去看添香，添香被她这样没来由的一瞧，脸居然红了起来，赵容以自以窥破心事，心中得意，只是见两人如此拘谨，到底忍住了没有打趣，三人各怀心事，又在街上随意逛了逛。
　　哪知绿桥又寻了来，说是刘修在锦绣坊，这锦绣坊乃是京中最好的衣铺子，京城中最是时兴的料子，衣样皆是出自锦绣坊，多有京中贵妇和小姐们来此采办，她原不想去，只是一想刘修与沈苑戈二人独自相处，心里隐隐有些醋意，半推半就之间，被绿桥拖了过去。
　　几人便随着绿桥进了锦绣坊，才进去，就听那老板道：“那衣服已经做好了，正要往府里送去呢，没想到靖王您亲自上门来了，倒是麻烦靖王走这一趟。”
　　他道无碍，店小二将那衣衫取出来，却是镂金丝钮牡丹蜀锦衣，这是新出来的绣样，蜀锦又是极其名贵，连宫中进贡，一年也不过几匹，每年都是开春月份开始供应，再要裁量做成衣裳，少说也得一个月的时间，赵容以没想到他一早便有了这份心思。
　　赵容以懊恼地想，该是不来的好，眼前如此种种，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见她若有所思的发呆，沈苑戈忽然道：“哎呀妹妹，你刚才到哪去了，你瞧着可有喜欢的吗？若是有，让王爷一并买下就是了。”
　　赵容以道：“不必了，我的衣服就是一天换三套，一年也轮不玩完，不差这一件两件的。”
　　“怪道呢，真真是羡慕妹妹。”她抿嘴笑了笑，扭头去跟刘修说，“王爷可都听到了，王妃衣物这般多，臣妾可是连妹妹零头都不够，王爷可要赔偿臣妾。”
　　“只要你喜欢，想要都可以买下。”刘修把那衣衫包起来，随手又指派了几件，沈苑戈一一去试了，每件都很是中意，刘修索性都买了下来。
　　她拿了衣服，随手交给身后的扈从，又从那锦绣坊出去了，他们没有回去的意思，赵容以却不愿再逛了，在南塘街那寻了个由头说要回去，沈苑戈有些讶然：“怎么，这就要回去了？这过去便是一品居呢，妹妹不去尝尝那里头的酒吗？王爷说那里的酒乃是京中一绝，这时回去，未免可惜。”
　　“不去了，我这头还疼着呢，想来是昨天那酒没醒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