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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梦里不知身是客 ...

  •   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温和的日光投射到青纱的床幔,微风徐徐。
      宋卿睡在床上,阖闭双眼,眼球细微转动,沉浸于梦境之中。
      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山,水,人,屋皆无常形,随着风摆动扭曲,满眼荒诞景象。
      地好像是软的,每走一步艰难万分,依稀能听到孩童游戏的欢声笑语似远非远,无法靠近。秘境的土垄上开满了血色的花朵,密密麻麻绵延至天际,不见尽头。
      宋卿伏身摘下一朵捧在手心,正准备放到鼻下一嗅清香,鲜红的花朵顿时腐化为一滩血水,粘稠恶心。
      高大的古树遮天蔽日,树下稀疏传来丝竹管弦声,如歌如画,似啼似泣,伤感悲痛催人泪下。纷飞的落花渐渐凝聚成人形,是一个半大的孩童,空洞的眼神,木讷而无助的淌泪,嘴唇发紫抖动,呢喃着……
      “我是罪恶”“我是不洁”
      浓稠的黑水滚滚从孩童身上冒出,小孩的身形刹时被黑水团团围住腐蚀,只剩一潭秽土。
      宋卿惊醒,思维尚未从梦境中剥离出来,慌张大口的喘着气,望着屋顶,屋内陈设,是如意阁无疑,放下心来。
      “你醒了?”淞青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屋。
      宋卿强撑着起身,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使宋卿直不起身,只能勉强半靠在床头。淞青吹凉汤药,将药递给宋卿。
      宋卿也不多问,端起碗闷头一口喝完,苦的蹙紧眉头,一言不发。
      淞青取下腰间的香囊,拿出一颗丸子,粉粉嫩嫩,喂给宋卿。宋卿被药苦的不行,忙吞下丸子,然而,想象中的甘甜并没有到来,入口糖衣即化,包藏的祸心迸发在整个口腔。
      苦,太苦了,苦的有点上头!宋卿发誓这丸子绝对是这辈子吃的最苦的东西了!
      “哇”的一口吐出,粉嫩的丸子在地上打滚,外表有多迷人,内心就是多麽倒胃口。
      呸呸吐了几口口水,“你故意的吧?”
      淞青淡然的把香囊系上,开口道:“有比较才知好歹嘛,吃过怜心丸,你才会感谢汤药的口感,以后也不会闹着不喝药了!”
      宋卿趴在床边干呕,抓着话里重点:“以后?”
      “你中赵成一掌,全身气血受阻,这段时间你要好生养着恢复功体。”
      宋卿哭丧着脸:“要多久?”
      淞青一笑,安慰宋卿道:“不多,一个月。”
      天哪,直接劈死我吧!宋卿委屈巴巴的趴着,“我可以问下,刚才那个威力不凡的武器怜心丸,是用什么制成的?”
      谈起药物淞青就很有兴趣:“那个啊,用了黄莲,莲心,苦参,龙胆草……”
      听到这些名字,宋卿又回味起怜心丸的威力,“别,别说了,我想吐。”
      干呕几声,苍白着小脸:“我冒昧的再问一句,请问它有何等神奇功效,让你煞费苦心制给我吃?”
      淞青一手揉着太阳穴,微阖双眸,假情假意的思考片刻,恶劣的笑:“这个嘛,主要功效就是锻炼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怎样,是不是感激涕零?”
      宋卿心中十分悲凉,看着眼前这人,太好看了又狠不下心,自己默默咬着被子,聚着泪水。
      面前的宋卿眼泪汪汪,淞青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珠:“感动成这样?”
      宋卿挂着泪恨了他一眼,我感动?我感谢……你全家!
      南胜斗进门了,宋卿偷偷擦掉眼泪。
      南胜斗一进门就察觉出气氛诡异,可是现在有急事,自己也只好腆着脸待在屋里。
      “额,宋小爷现在感觉怎样了?要不要紧?”
      宋卿慢慢挪回床头,歪在靠枕上:“没事没事,有神医的照顾我好多了。”
      南胜斗瞧着宋卿的气色是比之前好多了,当时宋卿受伤的时候真是吓死人了,胸前一片血渍,脸色铁青,抱着他的神医也是一副死人脸色,害的他以为两人中了什么奇毒,脸色这般难看。
      宋卿见南胜斗只身前来,不见北越斋身影:“怎么只有你孤零零一人,北越斋哪?”
      南胜斗自己找张凳子,掸灰坐下,翘起二郎腿:“他去安抚受灾的村民,我来安抚宋小爷你。”
      宋卿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俩还没好那?”
      南胜斗沉默了一瞬,语气忧愁:“其实我们两人斗了半辈子,一时好一时不好,闹了这些年,又争赢了什么那?”
      南胜斗难得惆怅,宋卿身为朋友,想要安慰他:“你不要多想,其实……”
      南胜斗打断宋卿的劝慰:“宋小爷不必多说,我懂的,这便是,王不见王吧!”
      宋卿:……
      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宋卿无情说道:“喔,王八你好!”
      想起正事,宋卿问道:“对了,赵成逃走了,他的同伙呐?有没有一起逃走?”
      南胜斗变了脸色,端坐周正:“我们去关押的牢房查看时,他的两名同伙已经死了。”
      宋卿感叹道:“我就猜到是这么个结果,现在人逃的逃死的死,我们若想去平南侯府讨要说法可就难了!”
      南胜斗继续说:“那两人死,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的死因……”
      宋卿被吊起胃口:“死因是什么?他们死的很惨吗?”
      南胜斗玩味的笑:“要说杀人有很多方法,不管是勒死,还是用刀剑捅死,都是赵成一介武夫能做的,不足为奇。但他两人偏偏死于中毒,这就奇了怪了,从和他们交手来看,他们三人对毒药都没有研究,所以才被小神医轻易糊弄,那赵成又是如何下毒害死同伙,亦或是有谁帮助赵成杀死了同伴?”
      宋卿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在怀疑谁?”
      南胜斗无视宋卿的目光,盯着淞青,敛了笑容:“你说呢?小神医。”
      淞青抓走空中漂浮的棉絮,在指尖搓着:“你怀疑我?”
      南胜斗本来便不怎么信任淞青,说话也就没有太客气:“不是我想怀疑你,只是因为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医术这样了得,相必使毒也不会泯灭众人吧?”
      淞青面对质问,从容不迫:“我使毒厉害并不代表我会杀他们,毒药难寻,有奇效的毒药更是千金难求,用在他们两个小喽啰身上,浪费!”
      呃……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南胜斗吃噎:“那他们曾经中过你的落雨逐花,万一是你控制毒素蔓延踩准时间杀了他们那?”
      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不能因为人家会使毒就硬要把屎盆子扣他头上啊!
      歧视,赤裸裸的歧视!
      淞青心平气和的试图跟南胜斗沟通:“落雨逐花只是载体罢了,至于上面染什么毒,要看我的心情,不过通常我不会染烈性或毒性过强的毒物,毕竟随身携带要是不小心碰到划到,我也心烦。”
      宋卿一向对淞青无比信任,点头:“嗯嗯嗯!”
      淞青接着话头:“比如我用在赵成身上的是路边随便采的云丝草,草汁浸入皮肤能引发剧痛。”
      宋卿:嗯嗯嗯!
      淞青道:“再比如我用在两个小喽啰身上的是前面镇上药房降价优惠的麻沸散,小剂量用能麻木四肢,闭塞五感。”
      宋卿:嗯嗯嗯!
      淞青想了想:“还有就是宋卿碰到的那枚,放的是亲自我去北疆禁域攀越无间雪山,历经万险挖到的火魂虫。火魂虫以人为宿主,一旦种入体内,终身不可摆脱,但视饲养者如同生父,会为其提供宿主的行踪。”
      宋卿:嗯嗯嗯!诶?
      无间雪山,是北疆的传说。
      一入此山,神鬼莫辨。相传无间雪山上遍布奇珍异宝,从古到今多少能人异士闯入山中探 宝,十人去一人还,生还者少之又少。
      据侥幸生还的侠士描述,雪山上有致幻的花草树木,和能通人性懂人语的飞禽,挑拨人们自相残杀,好食人肉。
      一旦踏入无间雪山,考验的不是人,是人心!
      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
      宋卿沉默了。
      他不知道是该为淞青在自己身上种蛊生气,还是为他无私献出珍宝的精神所感动。
      南胜斗诧异不已:“你居然对宋小爷种蛊!他一个小白兔,你,你怎么下得了手?”
      淞青为南胜斗神奇的脑回路感到心烦:“要是没有火魂虫,我如何能将宋卿从奇珍馆救出?看事情不要只看片面。”
      南胜斗:“你!”
      “再者说,你说赵成不懂毒药,那不见得,你们看!”淞青扒开宋卿的衣服,露出被赵成击中的掌印,胸口巴掌大的淤青,上面隐隐约约浮现着蛇形纹样。
      宋卿才发现胸口的异样,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淞青帮他掩过衣裳,道:“这是阮门绝学——腾龙掌,留下的痕迹。”
      南胜斗道:“阮门?耳生啊!况且这不是蛇纹吗?”
      “阮门是从前江湖中有名的邪门歪道,擅长御蛇术,尊蛇为龙。对毒物也有研究。只是发家后子孙后代入朝为官,老祖宗的秘术便绝迹江湖了。”
      宋卿道:“既然绝迹江湖,赵成从哪儿习来的?”
      淞青顿了一瞬:“平南侯的夫人,是阮门后人。”
      ……
      屋子里一下沉默了,平南侯,又是平南侯。
      种种证据都指向平南侯。
      南胜斗拉着宋卿警惕的退了几步,远离淞青:“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光明村是何目的?又为何知晓平南侯府的家事?你未免知道的太多了!”
      淞青坐到椅子上,沉寂的目光,让人感到从脚底上移的寒冷,淡漠又挑衅的回答。
      “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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