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故》落雨逐花

16、误打误撞窥真容

　　时间紧迫，经历了短暂的变故后，大家仍旧坚守岗位，完成自己的任务。宋卿派出一队人去鹅棚帮忙灭火，另一队人去库房搬运烟花炮竹将街上摆好的都换下来，这太吓人了。
　　至于南胜斗，他被吓得精神恍惚，宋卿忙扶他找地方坐下休息，递杯茶给他缓缓。
　　南胜斗控制不住的颤抖，拉着宋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宋卿被他扯住直不起身，弯着腰艰难回答：“刚去库房的人查清楚了，是看守库房的老伯搞错了，将平时演攻城的火药当炮竹给你了。”
　　然而真相并没能安慰到南胜斗，他还是患了失心疯似的，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口中呢喃：“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宋卿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毕竟他和北越斋斗了一辈子都仅限于口头侮辱，并无实际行动。现在好了，一不留神下了狠手真烧了人家的鹅棚，良心上过不去啊。宋卿决定默默溜到淞青身边，给南胜斗独自忏悔的空间。
　　鹅棚的火势不大，一伙人很快就将其扑灭了。只是可怜北越斋冲进去太急，呛了几口烟，脸也花了，衣服也有明显的火舌烧过的痕迹。
　　怀里搂着只大白鹅，眼尾飞红，直愣愣的望着南胜斗，却什么也不说，委委屈屈的独自走了。
　　南胜斗自知有愧，几步跟上，一路赔笑，好生谄媚，北越斋却压根不理睬他。
　　两位冤家闹得不可开交，指望不上，宋卿无法，硬撑着把活干完了，回过神来，已经是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天际的落霞灿烂绚丽 ，几只鸟儿振翅飞行。
　　外面有这么美好的景色，宋卿反而不急着回如意阁了，召集白天帮忙的小孩子们，在外面吃点什么不好啊。
　　带着大家到了从前吃过的那家馄饨铺。“老板，先煮七碗馄饨，葱丝要切得细细的，洒在汤底烫熟。”
　　“好勒，您先坐好，馄饨马上就好！”
　　宋卿点好混沌回位置坐好，发现一大桌子就他和淞青坐着，那群小孩子都躲到了后面一张桌，仿佛很忌惮淞青。
　　然而淞青今天一整天都和自己在一起，没有和孩子们单独接触过呀，难道就刚才离开这一会儿，他们就产生了矛盾？不至于啊，淞青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孩子！
　　“阿青，他们都怎么了？坐得这么远？”
　　“也许是那个位置的风景好吧。”
　　“喔，原来是这样啊！”
　　孩子们集体在心里鄙视那位长得好看的大哥哥，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可没忘记适才他们爬上桌子，那位哥哥可怕的眼神，逼得他们自觉退出，哼！不喜欢小孩子的人才不是什么好人那！
　　“让一让啊，滚烫的馄饨来了！”伙计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客官请慢用！”
　　宋卿把一碗混沌推到淞青面前：“阿青，快试试！这家店的混沌可好吃了！”
　　淞青搅拌一下汤底，热气氤氲，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勺起一个香气扑鼻的小混沌，却被面纱挡住了：“我倒忘了！”
　　放下混沌，伸手想要取下面纱，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扯下：“可能是勾住了头发，你帮我取下吧。”
　　宋卿弯腰越过桌面，一看，果真是被头发勾住了。小心翼翼的将几缕缠绕的发丝拈去，面纱瞬时滑落。
　　这是第一次看到淞青的全部样貌，原来他的左脸刻了一个纹样，难怪都以面纱示人。妖娆鲜艳的花朵从耳前绽放，瑰丽的血色延伸到下颌，盛开在腐败骨血的花一路攀延，花茎流向脖颈，消失于领口。
　　宋卿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以前只知道他好看，但没想到这么的……
　　平日淞青喜着浅色的衣裳，飘然出尘不染云烟，脸上却又刻着诡谲的花纹，平添几分魅惑。
　　宋卿此刻后悔不已，如此美人怎么能够在闹市掀开面纱呢，此等美景合该在红纱帐里，芙蓉被中……咳咳咳！
　　速即把面纱给淞青带上，淞青被他粗暴的动作迷了眼：“怎么了？”
　　宋卿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我我我，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吃吧，我，我担心南胜斗！”
　　淞青：？
　　“老板，结账，馄饨包好带走！”
　　闷头狂奔，一路磕磕撞撞，总算回到了如意阁，厅堂空无一人。
　　跑出一头汗正好掩盖脸红的事实，宋卿打开小心护着的馄饨，递给淞青：“阿青，还热着呢，快吃吧。”
　　淞青取下面纱，慢斯条理的勺馄饨，宋卿一边吃，一边偷窥淞青，嗯？他的手怎么了？拿勺子的姿势怪怪的。
　　抓住淞青的手，在灯下一瞧，满是细小的伤口，想必是白天扎灯笼给闹的。
　　“好多伤口啊，你也不告诉我！”
　　淞青倒是不在意的样子：“小伤而已，无碍。”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花知昼醉醺醺的闯进屋，看到的就是宋卿二人在灯下执手相望，含情脉脉的情景。
　　宋卿被他冷不丁吓一跳：“一天不见你身影，大晚上的鬼号什么啊，吓到花花草草多不好！”
　　淞青皱眉，轻呼一声：“疼。”
　　宋卿以为是自己捏疼了他，摸着手翻来覆去的瞧：“哪儿疼了？要不要敷点药？”
　　花知昼：……方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宋卿还是不放心，犟着找来药膏和纱布为淞青包扎。奈何宋小爷娇生惯养的主，以往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一双纤细洁白的手活生生被他包成了两个大粽子。
　　淞青也被他鬼斧神工的包扎技术震住了，笑道：“你这样让我如何吃馄饨啊？”
　　宋卿思考片刻：“嗯，要不，我喂你？”
　　淞青顺杆应了：“也好。”
　　花知昼看穿淞青的小把戏，十分不屑：哼！
　　淞青瞥了花知昼一眼，对宋卿柔声说：“谢谢卿卿！”
　　宋卿不好意思：“呃，没事没事。”
　　花知昼：诶，我刀呢？
　　厅堂里不和谐的三人被迫和谐的坐在一起，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
　　“你们还没睡呢？”南胜斗打着哈欠，睡眼迷离的下楼了，怀里还抱着一只大白鹅。
　　那不是北越斋的母亲鹅吗？莫不是两人和好了？
　　宋卿问道：“你们两个折腾了一天，现下如何了？”
　　南胜斗抱鹅坐下，捶捶腰：“算是好了一半吧。”
　　“那还有一半呢？”
　　南胜斗一手给鹅顺毛：“也快了。”
　　见他胸有成竹，宋卿不好多说什么。转而对鹅有了兴趣，伸手要想蹭摸，大鹅反应灵敏，察觉到宋卿的举动，给他一个坚定且要飞起来啄人的眼神。
　　宋卿后退三步，问南胜斗：“这真是北越斋的母亲鹅，鹅能活这么久吗？”
　　南胜斗把鹅放到凳子上：“怎么会，原来的那只鹅早就不知道成了哪户人家的腹中餐了！”
　　“那他还……”
　　“这是一种情怀，对，恋母情怀你懂不？都是些矫情玩意儿。”
　　宋卿：呃……该不该善意的提醒他，北越斋就在他的身后，可是啊，突然就想到杏花楼的旧仇了呐。
　　北越斋披件睡袍，松松垮垮，看见南胜斗就没好脸色：“南胜斗！”
　　南胜斗闻言不敢回头，抄起在旁边溜达的大鹅，强行顺毛，鹅头的毛都让他给捋秃了：“大鹅，你累不累？饿不饿啊？想吃什么？”
　　……
　　北越斋叉着手，语气不善：“南胜斗，你就知道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嫌弃我们就明说！”
　　南胜斗奋起，把桌子一拍。
　　完了完了完了，这俩又开始了！
　　宋卿想着赶紧带着淞青跑路，南胜斗却掸掸凳子的灰尘，冲北越斋和气的说话：“别老站风口上，下来坐坐。”
　　宋卿：……
　　能屈能伸，是条好汉！
　　北越斋也没再说什么，坐下跟宋卿商讨事情：“宋小爷，对不住。今天是我们误事了！”
　　宋卿止住北越斋的礼：“不用客气了，事发突然嘛，不怪你们。今天我们已经把街上的东西都布置好了，不知郎君那边来得及吗？”
　　南胜斗接话：“郎君的江湖梦已经写好了，明天清晨我们派人去王小宝家帮她娘亲梳妆打扮，与此同时把街上清扫一遍，这样就妥当了！”
　　宋卿突然想起还有位关键人物，道：“扮演穷书生的人你们请好了吗？”
　　南胜斗和北越斋相视一笑，道：“放心，这次我们下了血本，保管惊喜！”
　　大家商议明天的事情，花知昼在一旁晕晕沉沉，忽地站起来大吼一句“满上”！随即整个人倒在桌子上哐当巨响，一动不动，睡死过去。
　　众人：……
　　南胜斗见状要溜：“呃，我，突然有点累了，我先去睡了啊，诸位晚安！”
　　北越斋拽着南胜斗：“我也乏了，天色不早了，歇了吧。”
　　就剩宋卿和淞青二人了，要淞青帮忙抬人想都别想。
　　宋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要不，我也去睡觉了……”
　　淞青假意劝阻他：“他不是你的发小吗？”
　　宋卿苦恼的望着睡得死沉的花知昼，拿起桌上的筷筒，塞到他怀里抱着。
　　“走吧，让他自己抱柴取暖吧，他会感激这份真挚的情谊的！”
　　……
　　寒风夜，冷气如刀。
　　每一刀，都精准的刮在孤独又可怜的花知昼身上。
　　清晨梦醒，公鸡起床打鸣。
　　“阿嚏！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