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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方宁-听妈妈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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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十点钟，方思明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
方思明挣扎着把眼睛撑开一条小缝，摸到床头柜上并排放着的两只手机，拿起正在铃声大作的那个——这个最新款的应该是随云的——然后一把扔到正从后面紧紧抱着他的人身上：“你的。”接着倒在枕头上接着睡。昨天白天又是游泳又是爬山，晚上又和原随云做了很多爱做的事，这个时候的方思明像是被灭鼠胶黏在床上了一样，都扒拉不起来。
原随云好梦正酣被电话打断，一肚子起床气，心想这会儿也不该出什么事，丁枫这小子活腻了，居然现在打电话来烦。他一边抓起手机，一边把自己整个人裹在方思明身上——这算是早上刚醒松松筋骨——终于接通了电话。
母上大人怒气隐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随云，你这孩子真是心底无事天地宽。万圣集团那件事，你都差点被劫持了，居然立刻就有心情出去玩。”
听出方宁兜头盖脸的责备之意，原随云登时睡意全无，赶紧以乖孩子的标准姿势坐好了，向远在应天市的母上大人陪笑着道：“妈，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我就是因为被这件事吓到了，才想着要出去散心嘛。”
“你就没别的话说了？”
“当然有。”原随云以标准的孝顺孩子的语气继续说道，“您身体最近怎么样？我不在应天市，您有事可以找丁枫或者刘仲他们。我出来玩，发现这边的土产还不错，给您带点回去？”
“你这孩子……”
原随云这边的动静终于把方思明彻底弄醒了。他翻了个身静静躺在原随云身边，看他打电话的模样。昨天玩了一天，原随云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晒黑了些。皮肤底下的肌肉随着他轻轻伸懒腰的动作起伏，仿佛隐藏在密草中随时准备伏击猎物的野兽。被子底下，方思明不安分的用自己的腿往原随云腿上勾过去。原随云上半身坐得笔直，下半身却顿时极为不正经起来。他抬手拍了拍方思明的腿，转头对他做了个“别闹！是我妈！”的口型，接着开了免提，好让他听见方宁的声音，知道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以便打消方思明乱搞的念头，好让自己继续做好恭聆慈训的场面功夫。
方思明差点笑出声。
原随云刚想着等把老妈给糊弄过去，非得好好收拾一下方思明不可。听筒里传来了方宁的声音：“对了，小方怎么样？就是万圣集团的那个实习生，方思明。”
原随云瞬间连下半身也正经了。方思明听见这个问话，睡意全无，十分做贼心虚地跟原随云一起坐直了。这俩人要不是除了宾馆的空调被之外什么都没穿，否则正经得能去参加面试。
想到方思明现在虽然和他独处时已经放得开了，但遇见外人和长辈还是特别不自在，于是原随云佯装无辜，道：“他……应该挺好的吧。我还有他的联系方式，我过会儿打电话问问他。”
听见原随云如此回答，方思明如释重负。让家里人知道原随云的存在已经让他的心起起伏伏如同刚下了过山车就绑上了蹦极索。之所以答应和原随云一起出去旅游，也是因为他直到现在看见姐姐和奶奶慈祥中带着点好奇，好奇里搀着点不舍，比旁人看要出嫁的闺女还百感交集的眼神，就会羞得恨不得变成珊瑚她们养的那只橘座，钻进沙发底下，把脸埋在揣好的肉球上，假装自己是个大号的橘黄毛线团。
让方宁知道他和原随云的真正关系？不不不，他没有准备好。
电话那端传来方宁的责备声：“你这孩子！小方当时不也很危险吗？留香都跟我说了，那孩子当时本来就身子虚弱，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马上大病了一场，你也不关心人家一下！不管怎么说，他跟你有过上下级关系，还把你当朋友，对你很关心。一同出了事，你就不主动联系他？”
“是我疏忽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打电话就完了吗？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你回来之后，立刻请小方来我这边坐坐。”方宁说完长叹一声，开始语重心长，“随云，你都三十岁了。做事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古人说‘三十而立’，我不指望你飞黄腾达，也不想管你到底是在国内开公司，还是想出国游历、留学，我就指望你以后为人处世是个让人放心的样子。等你回来，我还有些话，得好好跟你谈谈。”
“妈……”
“一定请小方过来，记住了吗？”
“这……”
“我让你请小方过来。”听这语气，方宁恨不得把当初打算要拿来臭揍原随云的鸡毛掸子再寻出来。
“行啊。我一回应天市就安排这件事。”
“那行，你好好玩。土产什么的我不缺。倒是你，看着有你自己喜欢的不妨多买些。你爸那边，也留心带些东西吧。”
这通电话终于打完了。刚醒来时的风流旖旎气氛已经当然无存。原方二人长出一口气，一同倒回枕头上，开始琢磨方宁的话外之音。
方思明回想起和方宁见过的几面。方宁的气质只能用“雅正”来形容。这样的女人，会容许自己的儿子不结婚生子，反而和一个出身可疑的男人在一起吗？她还说要原随云“为人处世是个让人放心的样子”。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早点让老人家抱上孙子，不就是自然“让人放心”了吗？
方宁据说年轻时也是个目光如炬的厉害角色，她会不会已经看出来自己对原随云抱着什么非分之想？他和原随云一起经历了万圣集团的风波，方宁固然可能会因此对他有几分关心。但这次拜访更重要的目的，应该还是方宁要看一看两人关系的虚实，然后让他知道原随云以后毕竟要继承原家的家业，更要符合她的标准，最后让他知难而退早点滚蛋吧？
“随云，”方思明小心翼翼地挑着措辞，“不管怎么说，你母亲真的是关心你的。无论如何，别太伤她的心……”
原随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我爸那边我真的不指望了。如果我妈也是一个意思，大不了我这些年少回应天市。”
“可是随云……”
“你放心。我能把握分寸。大不了就是多花几年时间，让他们明白我的主意这辈子不会改罢了。就算他们全都不接受你，你可以不用管他们，我每年自己抽空去看望他们，肯定不至于断绝父子、母子的亲情。”
方思明点点头，似乎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结果剩下的几天旅程里，方思明总是带着离别在即的惆怅。白天出门游玩也没什么心思看山看水，只盯着原随云看个不住。晚上回到宾馆，就恨不得立刻和原随云化成一江缠绵奔流的水，彼此再也不分。两人要回到应天市的前一天晚上，方思明做到兴浓时，忽然哭了——不是□□得□□以至于流生理性眼泪的那种哭，而是心里有事悲从中来的哭。
原随云也只得偃旗息鼓，抱着方思明哄了一晚上。
回应天市的飞机上，原随云问方思明要不要把见方宁的事情推掉，或者至少推迟。
方思明摇摇头：“我也想明白了，不管方阿姨心里想着什么，肯定不会因为我不去见她而改变。就算她根本不接受我，但把话说明白了，毕竟能敞亮地知道这整件事到底有多难。反倒比一直悬着心，不上不下的好很多。”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今天晚上就去见方阿姨。”
“也好。我下了飞机就给我妈打电话，我们先回家收拾一下，换换衣服。”
“嗯。”
“思明，”原随云不顾飞机上旁边的旅客会不会看见他俩，侧头吻了吻方思明的额头，“我妈什么都没察觉当然是最好的，但她万一看出什么来，说了什么刺耳的话，你不要在意。我其实早就独立了，各种意义上的独立，所以他们的看法只是他们的看法。”
终于见到方宁时，那场景和方思明之前预想得一模一样。方宁的家文雅而整洁：窗户边一溜葱茏花草，书架上满堆满垛的都是书，中文外文的都有，博古架上有方宁年轻时代和友人的合影，接受表彰的留影纪念，还有些看上去颇有年头的纪念品。看见原随云和方思明，方宁一脸大风得体气度雍容的微笑。
方宁甚至没多看原随云一眼，直接对着方思明寒暄道：“这孩子太客气了，上次是送花，这次又给我买水果。你还是个学生吧？犯不着给我送东西。”
这话仔细品品，着实是有些模棱两可，方宁到底想说“不用太客气”，还是“你根本高攀不上”呢？
原随云怕方思明想多了，回去难过，正想把话题岔开，谁料方宁已经招呼着方思明客厅里坐了。
虽说方宁一直是言笑晏晏，但原随云听着这话里话外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便衣警察审不法分子了。方宁从方思明家里还有什么人，大学和研究生学什么专业，怎么认识了原随云，又怎么会去万圣集团实习，统统审了个遍。
听方思明满嘴跑火车胡诌出一套“当时没想太多，觉得暑假太无聊，想找点事情做做”的理由，方宁微微摇头。
方思明不知道这是“可惜你运气太差上贼船”，还是“你说什么我都根本不信”的意思，喝着方宁亲自泡的茶，心里越来越虚，最后索性闷头喝茶，一言不发了。
方思明不说话，方宁调转枪头，果然开始训诫原随云了：“我看小方比你懂事，知道心疼家里的祖父母和姐姐。和他一比，你这个亲生的儿子反倒跟收养的野猫一般。你天天做事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担心再这么下去，你将来老病缠身的时候会流落街头无人看顾。”
原随云和方思明的心不约而同提到了嗓子眼，接下来不会真的要开始什么养儿防老的老生常谈了吧？
还好方宁把话一转，接着又说：“我现在只能让你自己知道注意身体。你算算自己多大了？岁月不饶人，也到了注意保养的年纪了：吃饭睡觉要规律，穿衣服也不能一味耍单了。你之前说，打算去美国待上几年。那没关系，可是要让我知道你还是一条牛仔裤就过一冬——你也不想想以后要是真的关节冻坏了，再添一个瘸腿的毛病，谁还要你。我没去过北美，可是也知道——小方，你上学的地方，冬天是不是很冷？”
“是……”
“冬天还有积雪呢，对不对？”
“是……”方思明心惊胆战地顺着方宁的话说，“只穿一条牛仔裤确实太冷了。”
“那就对了。”方宁起身，从旁边柜子上拎出来一个纸袋子，放在原随云面前，“这秋裤没买错。小方都说了只穿一条牛仔裤太冷，我看你也犯不着逞强耍单了。老大不小的人了，穿个秋裤能委屈死你啊？”
原随云觉得今天老妈着实是不给面子，有些抵触地拎起纸袋子掂了掂，挺沉，又伸手摸了一下，抱怨道：“那也不至于一买就买四条吧？太多了点……”
“还有两条是小方的。我知道你不懂照顾自己更不懂照顾人，直接帮你们把换洗用的也买了。”
直到原随云拎着沉甸甸的四条爱心秋裤出门，还觉得这趟拜访老妈仿佛做梦。
两人出门走了好半天，原随云忽然对脸红得依然快要滴血的方思明说道：“我有个感觉：楚留香那混蛋一早就把我们俩的事儿捅给我妈了。我妈从打电话开始，就是拿我们俩开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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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帅：总算报了被撒狗粮之仇，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