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景天阳雪

7、第七章

　　这到底是个平静的时代，还是个波澜的时代？如果是波澜，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虽然失败会让失败者变得更崇高，巴拿马因为在拿破仑面前倒下而让人们同情和怀念，而我，撒加，不要这种同情，因为我绝不会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倒下！
　　她给我寄来了一封信，竟然是战书！我撕碎了它。不久，我就听说她带着那帮青铜圣斗士来到了圣域。十三年没穿过的双子座圣衣安静的替我守护着双子宫，我感应到，穆好像回来了。十三年了，他一定早就知道真相了，他是回来报仇了，趁着时机成熟。
　　她来了，来阻止我的野心了，我绝不会让她得逞！
　　收手吧，你明知道她是真正的女神，现在向她去请罪，然后赎罪还来得及。
　　我没有罪！这么多年了，要不是你，我早就成功了。你让我拜伏在一个小女孩的脚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教皇殿通往星楼的路上有一处秘密的地方，因为这边是禁止圣斗士进入的，所以人烟罕至。这里有一处低矮的碑，上面刻着“挚友艾俄罗斯之墓”。那是十三年前我为他立的衣冠冢。他的圣衣当年与他一起离开了圣域，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我呆呆的坐在墓碑旁出神，艾俄罗斯，没想到最终还是你赢了，女神没有死，你还是最忠心的圣斗士。
　　当我有意识的开始凝望你的阳光的时候你却已不在。

　　我期待着那个小女孩的到来，我抗争了十三年，最后的决战终于到来了。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会赢，可我还是莫名其妙的恐慌。
　　教皇殿的落地镜映照着我高大落寞的身影，最近，“他”出现的次数多了。“他”总是隔着镜子与我对话，他总是问我，撒加，告诉我你是谁，撒加，女神就要来了，你还是请求她的原谅吧。
　　不可以！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决不能放弃！你就等着看我和她最后精彩的决战吧！
　　没想到，她和那些小鬼头真的到达了圣域。我派天箭座去射杀那个女孩，那几个小鬼竟然为了救她而要闯神话时代都没人能闯过的十二宫！就算他们闯过了又能如何呢？反正那箭是拔出不来的，他们想闯就闯吧，大不了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竟然在一瞬间闯到了我的双子宫？穆回来报仇，不仅不为难他们，还为他们修理了圣衣；阿鲁迪巴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就让他们葬身于此吧，我是这个宫的守护者，绝不会让他们通过！
　　关键时刻，一辉为了救他的弟弟在遥远的死亡皇后岛破坏了我的冥想，为什么他们都肯为自己的弟弟这么拼命呢？艾俄罗斯也是这样，一辉也是这样，而我的弟弟，他又在哪里？
　　撒加，停手吧，还来得及。
　　住嘴！如果不是你的打扰，我早就统一世界了。
　　一走神，小鬼们就通过了双子宫。
　　难道我真的注定要输掉这场赌注么？不，不可能，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东西，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终于成为了强者，绝不能有退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迪斯马斯克被紫龙打败，艾欧里亚中了我的幻胧魔皇拳也没能挡住那帮小鬼，实力接近神的沙加竟然和一辉一起去了异次元，我的心越来越抽紧，紧接着又传来了米罗放过了冰河，而艾俄罗斯的人马宫竟然留下了“少年们啊，雅典娜就托付给你们了”的遗言。那些字，他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他的遗言里，没有揭露我，也没有说要为他报仇。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可以死心塌地的只对你好不求回报；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仍然会为你隐瞒，只是因为，他是世界上最了解你、最想救赎你的人。
　　艾俄罗斯，我该如何偿还，至死都没有怪过我的你？

　　修罗和紫龙同归于尽，卡妙为了让冰河领悟绝对零度而牺牲了自己，我知道，他怕放过冰河不能与我交代，又不忍心向自己的爱徒下手，所以，他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阿布罗狄和瞬同归于尽，我的另一半意识告诉我，我的末日快要来临了。
　　星矢叩开了教皇殿的大门，我静静的站在宝座的前面，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星矢，欢迎你来到这里。——我又恢复了多年前的优雅，那种感觉真让人怀念。
　　真是好笑，这像是你说出来的话。
　　我突然——流泪了。多年的矛盾生活让我痛不欲生，我是在真心的忏悔，向眼前的这个小鬼——不，向女神。我再一次尝到了自己的泪水，是咸的，很咸。我本想闭上眼睛，就这样等待女神的制裁，可是现在还不行。
　　星矢，我这个教皇……我想说……
　　算了，没时间说了。
　　星矢打了我一拳，稚嫩而坚定。他的拳对我来说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我是真的想挨这一拳。我现在在拼命的压制体内的那个“他”，因为我要留下时间告诉星矢如何去救女神。现在只有我知道——并且只有这个“我”会说出来。
　　快去救女神吧，那个“他”终于压制不住了。
　　等一下，是谁让你过去的？
　　教皇你？有两个面孔？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真心忏悔，一会又像魔鬼一样？
　　我马上就要成功了，绝不允许有人阻止我！阻止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我看到了自己充满杀气的血红的眼神，热血上涌，只想毁灭眼前的一切，星矢，教皇殿，雅典娜神殿，女神，圣域，我想破坏一切，我想重新建立一切！
　　去死吧，绝不能让你救活那个女孩！我的光速拳瞬间剥夺了星矢的五感。可是，他摇摇晃晃的竟然还能走上雅典娜神殿的台阶。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种力量，这种可以战胜一切、让人胆寒的力量。
　　我知道，我在进行最后的抗争。星矢终于还是举起了神盾，照醒了女神，十二宫的火钟终于熄灭了。就差那么一秒，我以为，我就成功的拥有了整个世界。这个世界，永远会把滑稽留在最后一秒。我究竟用艾俄罗斯的命换回了什么，我究竟用加隆的自由换回了什么。
　　极度的疯狂与绝望让我丧失了最后的理智，有那么一刻，我完全压制住了另一个“他”。我轻松的解决掉了五个棘手的小鬼，剩下的就是雅典娜和众位存活的黄金了。
　　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我知道，自己露出了一个今生最纯净最真实的笑。我听到穆说，撒加具有极端的双重人格，当善的一面占上风时，就像天使一样；当恶的一面占上风时，就会像魔鬼一样。无谓的话，无所谓的话，我终于得到了解脱，再也不用背负任何宿命和包袱，我真的，太累了。
　　能拯救偏离的光的人，最终还会是影么？加隆，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在嘲笑我的懦弱？即使自杀也不去接受神的惩罚？我不会原谅自己，即使你们都原谅，我也再无力负荷，就让我安静的随风而逝吧，去传说中的极乐净土，愿这世间不再有遗憾与背叛。
　　雅典娜，请原谅我。就在前一秒，我说出了这样的话。双子圣衣的泪水唤醒了我，双子圣衣的质问叫回了我，我穿着它，我始终只是雅典娜的圣斗士。我跪着，只求在她的面前打碎这件圣衣，也打穿我的身体，像当年对教皇那样。
　　加隆，原谅我，不管你在哪里，如果有来生，如果没有这样的宿命，如果可以重头来过，我都愿意陪你一起去看那天的夕阳。
　　艾俄罗斯，原谅我，我知道，即使是这样，你依旧会把我当作兄弟，当作朋友，因为你本身就是伟大的人，十三年前是，十三年后，你依旧是。
　　为我牺牲的众位黄金们，请原谅我，或许我不该奢求你们的原谅，我只求你们能永远忘记我，来生不要再见。
　　就让我这样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