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湘北

12、12生活

　　二、生活
　　华益时常回东方，东方已真正成为了东城的中心，在其四周的地价成几何数级的增长，华阳与夏小天也常开车回来，只要回来都能聚在一起，特别是节日招呼的人多，到东方边吃边聊，华益是最好人多的，在工地常跟工友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公司上下二百来人都能认识，干的什么工作，家里情况也很了解，工友们也好跟他在一起，因他没有架子，人谦卑还爱跟他们讲人生问题，工友们发现这位董事长国学说得头头是道，给人的印象可敬可亲。
　　亲戚们聚在一起华益不时提起生活层次的问题，与大家讨论富了应该过怎样的生活，夏小天说：“现在有房有车，收入不错，每年的收入在增加，可不知为啥没有以前那种兴奋，”“没钱的时候想挣钱，刚来的时候工作苦没有现在轻松，挣得也没现在多，可那时有的是劲头，挣了一万想挣两万，挣了两万想挣四万，现在都达到了，衣食住行都不成问题了，可不知没有以前那种挣钱的劲头了，”华阳跟着说到，“每天只为挣钱都麻木了，我每天晚上来太阳湖，这里成立了一个舞蹈队，每天跳跳舞很有意思，钱挣得差不多了，就该享受生活，学会休闲，”小敏的话有好几个人都赞同，有的说每天只顾挣钱都不会过生活了，“姐夫，你说富了该如何生活，”夏小天想听华益的高见，“富了只说明你有了一定的物资生活，人其实是活一颗心，人的幸福快乐其实并不在于外在物资生活的优越，在家时跟华阳打鱼，一网能捞二十来条那种高兴劲，晚上做梦还觉得乐，现在的生活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可能挣百万也觉得是那么回事，真的没有什么惊喜，不知是人的心大了还是麻木了，对财富没有以前那样追逐的劲头，”“那是你现在挣钱更容易了，”小敏提醒到，“你说得没错，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用钱挣钱是容易的，正是来得容易缺少那种快乐的过程，才会只是一个数字，如何把这些数字变成有意义的事，我想还是做公益，”“你捐了那些钱，体会怎样，”小敏问到，“很高兴，比建一幢楼都有成就感，我觉得把钱用到该用到的地方，才有意义，才是你的钱，”“感到你这两年变化特别大，人变得慈眉善目，精气神起来了，不像咱们除了钱挣得多外没有什么变化，”夏朝的这番话说得很准，“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财富只是外在的东西，重要是内在的，我跟李远平才知道这个道理，人生是有层次的，你如果去体验就能感觉得到，”夏小天发现华益越来越有点像李远平，也曾跟他讲到层次问题，夏小天很是认同，只是他缺少华益那种内求，时常是浅尝辄止的，只是他觉得以前可以平视华益，现在只能仰视于他，不知何时才能赶上他。
　　来深市的这些亲戚工友多已融入了城市生活，衣食住行都跟着时代潮流不断的往前走，琴子是越来越年青了，美容店是常客，时常拉着夏梅，她的道理不单是自己越活越年青，重要的是担心自己没有容貌家里人会到外去沾花惹草。小敏把夏小天拉入了舞蹈队，能起到锻炼身体与陶冶情操的作用，人有了休闲时间总要把它打发，只是如何使它有意义各不相同，夏梅是休闲锻炼无所不包，只是在这些体验中她没有以前那种被人赞赏与尊敬的幸福，她不知道为何人要从别人哪里得到这样的感受，而人又不轻易真诚的给予他人，或许是华益跟她所讲的社会精神，是不是大爱，她说不准，但她知道绝非是小爱，人有了大爱的体验那小爱便渺小起来，对于华益给沅县困难学生的捐款，她是极力赞成并一起感受到了那种快乐，她这个学期还为这些孩子送学费与生活费，二十个孩子从小学一直要帮下去，她去后回来有着一种精神的洗礼，心境清澈起来，她要多挣钱有更多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她觉得自己承担着这样的责任，别人不做应该自己来做，华益看到她的这种变化更是觉得她可爱，也觉得她更漂亮起来。
　　换完届了，胡明没有动，虽然这不是胡明想要的结果，但他只能接受事实，入常的是徐副市长，家庭的前进集团在广市极为有名，现在集团由他弟弟管着，徐副市长入选的理由是群众基础好，能团结同志，大局意识强，胡明知道每个人都有优长，对手的真正优长正是自己的短处。胡高对胡明有着恨铁不成钢，之前他提醒不要听老爷子的话，那是过时的想法，不给人好处，谁会替你说话，人家副市长的运作他摸得很清，告诉过胡明到过谁家拜访，现在的规矩怎样，跟胡明说过多少遍，胡明碍于老爷子性格，只是不动。
　　对于胡明的愿望落空，李远平过来宽心，他俩深入的谈了起来。
　　“任何事情不能只看一城一池的得失，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凡事都有两面性，”
　　“入不入常其实对我个人并没什么，重要的是它关乎经济改革政策，不入常所受的制约太多，”
　　“事情少有一帆风顺，多是在曲折中前进，所面对的困难越多，在事上磨得到的锻炼也更多，”
　　“李老师，你觉得我以后应该怎样做才好，”
　　“最大的政绩是民心，一个人要想着干多大事，不要想着当多大官，”
　　“这个道理我懂，只是没有平台是难以干成事的啊！”“不知你是否听过‘施于有政，是亦为政’，虽然这两年你只是副市长，但全市的经济政策都在围绕着你的路线前进，是你的政策在影响着所有人，其实你已经是市长的角色了，在不在那个市长的位子，不很重要，又何必在乎那个常务副市长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站位决定视眼，我真被世俗蒙住了眼睛，只看着眼前，在不断争着烦恼的事，”
　　“人生的高度在于思想的高度，当你的经济思想被接受认可后，别人会跟随你而非是阻挡你，当然新的思想往往开始会遇到阻力，人要么孤独，要么庸俗，你的独立特行比不上世事洞明的人，并非是你错了，而是你没有坚持产生了动摇，”听到这番话胡明知道自己随波逐流的做法在李远平那里是不赞同的，
　　“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务实主义者，我要使政策收到效果，成为实在的政绩，”
　　“务实本是思想的部分，如果一种思想不务实会是空想，但务实并不是急功近利，官场两三年一升是需要成果政绩，现在这种风气盛行，都抢着干立竿见影的，常是多干快上，你也随众估算自己能走多远？”
　　“我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只要有竞争的地方就有市场，官场也是市场，道理是相通的，一件商品要在市场上取胜，大胜者是产品升级，我有这个功能你没有，比你的高一个或几个级次，那就能占领市场，级次低的自然淘汰了；小胜者，级次相同在于价格与服务，你现在务实的是价格与服务，而看不到产品级次，”
　　“我的产品级次会有吗？”
　　“你要坚信自己的成功，在东城你对资本运作原则进行了很好的实践，在一张白纸上描绘的东城现在慢慢成了现实，这就是你的产品，到广市后在一张旧画上作画，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好画，更多的是遇到了人为的困难，但你配套改革的政策也是逐渐实现起来，其实只要你心有天下才会有天下，”
　　“心有天下才会有天下，你是说只要一心为全市人民做事，职位自然会来，”
　　“是这样的，不争为争，”李远平的话让胡明陷入了沉思之中。
　　胡明保持着平静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到新任职的表示祝贺，有人认为胡明会气极败坏，让谁也忍不下这口气，只是没想到胡明这样大度，好像自己没有参与过竞争一样，有着揖让而升下而饮的气度，还是照旧干着工作，胡明的这种劲头赢得大家的好感，人有时候不怕失败，怕的是失败后的风格，胡明的风格为他赢得了人气，他是一个重实干的人，现在的发展需要这样的人才，况且胡明年轻有为，很多看他是个潜力股，多想把前途押在他的身上。
　　老城改造运用市场进行竞拍，只是哪里有油水就会有权力的变现，常务副市长类似的实例效应使多少人懂得政治前途其实就是政治钱投，没有票子哪有位子，于是各级权力都在做文章，企业挪出来的土地有的不想挂牌，有的半挂半不挂，有的在面积上做文章，胡明知道很多不是纯个人的问题，后面多是有着利益的群体，在前台的或许只是一个代表。
　　部门处里的人跟他合计过，也想靠上胡明这棵树，只是胡明铁板一块，在胡明看来如果地价收入上不来，那政府投资会运转不起来，公共建设只要一滞后地价也会落下来，胡明担心会出现恶性循环，胡明的理想在下面人看来只是他个人的理想，他们要的是实惠，是真金白银，权力部门是如何上来的将来又想升到哪，这些处长们比谁都清楚金钱的重要，作为主管上有市长、常务副市长，下有处长，上下同欲，只是自己倒成了道不同之人。当这些人获得利益时就把该挂的挂出来，胡明如果追得紧就以领导有其它想法搪塞过去，胡明感受到了一群狼盯住一只羊，你想羊不被狼吃必要有赶走狼的本领，有时只能是看着吃，自己只当一个看客，只是这些狼总是吃不饱，胡明知道市场讲的是规则，公平竞争的游戏规则，胡明不反对权力者背后有开发公司，通过公平竞拍给谁都行，只是背后的文章让公平成为表面的东西，他看不到东城那样竞拍的场面，地价也没有想象的升得那样快，胡明感到广市的市场在于权力的干扰，虽然每个人嘴里喊着市场，但谁也不愿把手中的权力交给市场，那只有形的手总要捞点好处才肯罢休，胡明知道这只捞习惯了好处的手要缩回去并不容易，因每个人的口袋里并不富有，而在向钱看的当前，权能变成钱多是被人称赞有能耐，在用钱投才有前途中，这些有形的手多是武林高手玩得出神入化。
　　胡高对内部的事灵通，对拍出的几块地这块是谁的关系，哪块是谁的关系，胡高都一一能说得上来，胡明听后有些诧异，把大亩变小亩，分多次拍，大小规定不一样就找哪个空隙，表面看上去都是中规中矩，可实际却是一个利益链条。胡明感到地价的人为降低与投资的人为拉高在于权力对市场的干扰，而权力又是直接或间接的影响着市场，建立市场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制约权力对市场的干扰，他想这群狼喂不饱是难以实现的，他想只有把土地交给深市的拍卖公司，不让政府人员插手，也让他们插不上手，只是服务就行，这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胡明的想法先是跟在政协的父亲说，他父亲懂得要达到这样的目标需要跟省委通气，上面有了风声那市里就只能见风使舵，谁也不敢压的。胡明这次取得了效果，市里同意了他的意见，说是在高度重视下,要形成政府工作亮点，胡明知道很多人违心的一致，会多么痛恨自己，胡高是多次跟他说不要动别人的奶酪，高明公司也可参与进来，只是胡明不听，他知道只要自己那样做所设计的配套改革将会前功尽弃，他不能因小失大，他相信李远平所讲的为全市人民做事才是正道。
　　胡高与李常平在一起很是合得来，一个好吃喝，一个好女人，这两个爱好有时是相通的，享受生活吃喝玩乐，对于先富者们多是分不开的，李常平跟小诗已分手一年多了，几年的同居生活两人的热度慢慢降了下来，生活的琐事常是受小诗的责怪，李常平多是容忍，只是小诗的脾气越发暴戾，或是李常平无法满足她的各种需求，在物资上，公司对李常平钱物的控制，使小诗感到自己曾经的愿望破灭，几年的欣赏使对方有些麻木，李常平对小诗有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感，小诗用几年的青春也换得了应用的金钱，两人从成交到分手都遵循着交易原则。李常平没小诗管制有了更多自由，现在有着胡高的趣味相投，两人有了更多的生活乐趣，李常平常带胡高去见那帮生意朋友，那些暴发户们的爱好与胡高差不多，花天酒地的生活是他们挥霍财富的炫耀方式，胡高觉得这才是他应过的生活。看到土豪们的生活，胡高那挣大钱的愿望更加强烈起来。
　　宏业承包工程主体完工后，原罐头厂的那块地开发起来，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美，是商品楼极好之地，华益看到只有两年的时间这片老城区商场、学校、医院等生活配套相继建立起来，这里商业的利用价值开始显现出来，决定在此处与李远平合伙盖一幢东方大厦，华益在买地得到实惠后，他投资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来，他学习了李远平逆向的商业思维，都去买的他不买，别人不买的他去买，在广市城边他个人买了两处有上百亩的地，李远平告诉他要做长远投资，等它三五年这样的地方会值钱。李远平在京城那边也动了工，宏远以土地与房产抵押保证资金流转，用大量的钱直接买地，公司的策划对每块地的开发用途进行商业规划，以获取最大效益。
　　李远平大部分时间在京城，广市这边有事才过来，钱老五在京城工地具体负责。
　　胡高的工程有着李常平的具体指导虽然慢点但总算往前走，李常平感到自己指导的是业余选手，根本没有宏远那样有熟练的员工，这里多数是找来就用的，干一天活给一天钱，一个团队没有向心力与凝聚力，只是纯粹靠工资来维持，多数是考验这个老板的管理能力，而胡高除了嘴皮子能说会道外，惯于搞形式的到了实务难免遇到了难处，李常平提醒他如果想让公司长远发展壮大，必要使员工对公司有归宿感，能稳定有积极性。对于内部管理关乎经济效益的问题，胡高找胡明商量看怎么办为好，胡明知道宏远与宏业员工都可分红，还有奖励工资，胡明认为高明公司刚成立以固定工资与资金相结合的方式为好，简便易行，胡高认为极好就定了下来。解决了人员积极性的问题，工作有新的起色，工程进度快了起来。
　　在发展是第一要务的时代，各地的招商引资打得火热，广市作为商阜之地云集了商贾名流，华益加入了市工商联，还被邀当了区里的政协委员，胡明让李远平到广市来当政协委员，可李远平觉得深市更适合他便没有过来，有着工商联的关系，隔断时间就有招商会，他俩总会邀请参加，各地也不断的打出优惠条件，在百舸争流的招商环境下成为投资方的市场，商人可选择的余地与投资的效益是以前难有的，华益感到有些项目是给富人锦上添花的，使富有者更易挣到钱，他看到了资本的力量，宏业以现有的实力是可如宏远一样可以进行银行抵押，以获得资金流，对于有好的项目华益是有考虑，因在他看来宏业也应如宏远一样不限于一地，他要把宏业的业务更多的面向全国。虽然宏业不是一只金凤凰但也不是只麻雀，他相信宏业会如宏远一样成为凤凰的，因他看到夏小天与华阳都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宏业这个团队有着足够的实力，不缺钱不缺人只缺发展的方向，华益知道方向的极度重要，东方大夏的成功使他看到了李远平更远大的眼光，那就是地产与商业结合模式让资产不断的增值，现在李远平根据地产的所处位置，在深市与广市的中心位置盖起了两家东方商务广场，华益对未来宏业的发展也有这样的规划，他对宏业的发展方向明白起来。
　　来广市招商，地产这一块很多，或许是各地的政绩需要城市面貌的改善，华益在投资中只是首先立足于省会城市，他相信省会城市环境相对会好些，在错综复杂的人情社会中他知道权力对市场的影响，越是小地方这种情况会越严重，根植于几千年的人情社会若想完全做到公开透明，那是需要时日的，他摸准了一条规则那就是经济越发达的地区其市场化程度越高，经济越不发达的地方其市场化程度相对越低，这种原因往往有着权力对市场的阻挡，那些渴望先富的权力者会充分利用机会从你身上吃饱，华益从广市体验到了这种力量的存在，于是便有了深入的认识。
　　华益当政协委员后跟政府人员接触更方便了，只是他的这种参政议政更多的是承担一种责任，对口支持西部每次组织捐赠，华益都是站在前排，区里的红十字会也邀请他当了会员，有机会带着夏梅去了西部的青海资助那里上学困难的孩子，他们这次是省红十字会组织的“红缨”计划，共有二十多人参加，他们要带着捐赠的文化学习用品与钱物直接去青海的海西，当时正值初秋，广市还常有酷热，而海西却是早晚有着凉意，他们从广市出发分乘两台巴士，分别要走访十几所学校，预计半个月的时间，对于这次公益活动区里征求了华益的意见，夏小天劝他现在公司忙，那里是高原多捐些钱就算了，何必自己要遭那趟罪，家里的夏梅很是支持还让他带着一起去，于是便一起成行。
　　一路上大家欣赏着西部初秋的美景也看到了落后的荒凉，这里有着广袤的土地可只见到依稀的人口，人烟稀少的青藏高原时常看到成熟的青稞，现在已到了收割的时候，有些人在地里忙碌着，草原已有浅浅的泛黄，放牧的毡房还可见到，蔚蓝的天空中飘着白云，看上去像是挂在山上一样，这里真是跟天接近的地方，华益与夏梅是第一次来这边，有着新奇多少驱散了三天来的疲惫，他们此次要去的第一所学校，是距县城最远的学校，这所学校叫扎西中学，在一个镇上，说是镇也就只是在公路旁多了些住家而已，有三四十户人家，学校是平房有四个班级共有四十多个学生，听校长介绍扎西中学是镇里唯一的学校，小学初中都在一起，这些孩子一般从上学到放假吃住都在这里，最近的离家也有三四十里，来回是跑不起的，远的有百多公里，平时也不回去，寄宿在学校由于家里条件不好很多交不起费用，有几个孩子都辍了学，“红缨”计划是为了不让一个孩子掉队，看到红十字会的来所有学生都站在操场上，由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领着，见到华益他们过来立即鼓起掌来，女老师为每个人献上了哈达，华益看到这些穿着单薄的孩子使他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也是如此，只要不挨饿受冻就行，在孩子们清澈的眼神中有着对他们的期待，华益摸着孩子们的头问着他们的生活情况，虽然孩子们并不知道什么是苦，但华益看到了这里的落后，物资的匮乏营养的跟不上，看上去多数孩子是黑瘦的，夏梅忙着给孩子们分发带来的书包、笔、本等物，华益给孩子们发棉被，那些孩子接到物品后不停的鞠躬“谢谢叔叔！”“不用谢，孩子，有什么要帮助的尽管跟叔叔说，”这些穷苦孩子渴望的眼神不时撞击着华益的内心，他不停的回应那种感谢，从他们那纯真的感谢中华益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伟大的事业，他在为社会的未来尽到自己的责任。
　　华益在发完物品后走进了学校，有四间教室，两间宿舍，一间饭堂，教室两间是小学，两间是中学，女老师与校长是一家的，所有学生都由他俩来教，还有一位近五十的大婶负责做饭，华益看到宿舍是两边到头的炕，虽然炕上的东西简陋但是很整洁，饭堂做的东西不多，中午是两个青菜，晚上是馒头一个青菜与咸菜，看那食谱很少能吃到鱼蛋肉之类的荤菜，这次带来几十斤的肉，还有两框鸡蛋让孩子们有了改善的机会，华益问了校长经费的保障情况，校长告诉他这里的孩子每天交三块钱，镇里补三块，孩子们的钱多数收不来，镇里的钱只够买主食、电费、取暖与请人工的，他们夫妻俩为了让孩子们不辍学在学校后面开垦了一块菜地，至少保证孩子们有青菜吃，自己还腌制了咸菜，校长把孩子们交的生活费拿给华益看，在那些零星交钱的日期中，华益看到了贫困家庭的无助，华益没有想到还有如此贫困的地区，他问了校长要保证每个孩子每天能喝杯牛奶吃一个鸡蛋，每天有一顿荤菜需要多少钱，校长拿出买东西的账簿，华益看到这位校长是真正过日子的人，把每笔钱的花销都记得清清楚楚，华益决定资助这个学校，他大概算了下每个孩子补五块钱就基本可以实现这样的目标，华益给了校长两万，校长把所有孩子集合起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华益看到孩子们那无比灿烂的笑容，就如他小时候半年没有吃过肉一样有着那种兴奋，华益让校长把辍学的孩子找回来，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直接跟他说，夏梅站在华益旁边，看着那些高兴的孩子，她告诉孩子们对于在学校的生活费会一直有人帮你们，只要孩子们好好学习，等有时间再来看他们。
　　校长挽留他们吃完饭再走，华益他们只是拿了几个早餐剩下的馒头，他们不愿更多的打扰这里的宁静，再有要急着往回赶，从县城到这里有五个多小时的车程，向导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提醒要在天黑前赶回去，车子缓缓的驶出镇里，校长带着孩子们一直送着路口，大家通过窗口向他们挥手告别，大巴下了一座山，华益看那镇的路口依稀能见到那群孩子还没有离开，他们在目送着。
　　夏梅依偎在华益身边看着他翻着那记事本，那上面写着学校的地址，校长的联系方式，银行卡号，华益跟夏梅说一年分两次打钱，在学期前就要打过去，每学期打三万，夏梅说正好在她资助学生的时候就把这事一起办了，省得忙起来易忘，华益想到活动结束回家后再交给她，夏梅跟他说各帮各的，她也要帮两所这样的学校，对于夏梅的这种热度，华益知道她开连锁店的原因，是想通过自己的能力来完成与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夫妻俩都深切的体会到了那种助人的幸福，虽然夏梅没有华益那样清晰的路线图在极力的由人格精神走向社会精神，但她的做法与行为已是不断的前进，华益知道在论语中孔老夫子有言“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还有言“事父母能致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末学吾必谓之学也。”说的是行动其实才是最好的学问，夏梅虽然不明白为何人要有社会责任，但她体验到了人对社会责任的承担能让自己无比幸福快乐，活得有意义，她以前不曾有过，自从跟华益有着那些善举，她才获得了那种成就感，她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获得这种成就的体验，她觉得这种成就感不但使自己的心灵充盈起来，也调动着她对事业的更大追求。
　　华益看着靠在自己肩膀美滋滋睡着的夏梅，使他有着心若善良，则自然美丽，心若慈悲，则自然柔和之感，有着那种柔美，他把衣服往上盖了些好让睡得更实些。开始他担心夏梅会受不了旅途之苦，看来自己的担心已是多余，虽然她累得睡着，但那慈祥的笑容下有颗快乐的心，人其实只要心不累走多远都是一种快乐。华益倒有种兴奋，他不断的欣赏着高原的风景，是那样空旷，那样清澈，山、蓝天、白云还有那升起的云雾，人就像穿行在图画之中，在这跟天接近的地方，他的心灵也好似站在了这样的高度俯视着人生，他正在做着这样的事业也感受着心灵的纯净与美好。
　　接下来连着七八天还是到学校，距离县城近一点的条件要相对好些，远些的三所学校跟第一所差不多，华益以同样的方式把生活费用包了下来，华益算下来共有二百多孩子，他所带的十万块已先捐了，每年做三十万的打算，把这件事做起来。
　　夏梅在本子上记着需要帮助学生的具体情况，有需要寄生活费的，有需要寄书籍的，有需要寄钱给家里治病的，满满的记了好些页，华益看到有二十多个，基本零星困难的她都挂了号，华益觉得她心细，自己要做还没这样的时间也怕忘，夏梅也知这一点，正好给了自己亲身体验的机会。海西之行华益亲眼看到地大物博的国家有着明显的地区发展差异，在西部他能看到儿时的记忆，低矮的泥房下几口人挤在一起，几根木桩支撑着门楣，有的家里只有地里产的青稞，一年到头难以吃到白面，交通的不便与自然的恶劣让他们只能限于狭小的空间里，坚守着家土，守护着源头，只是在这物资相对匮乏的土地上这里的人们并没有那种悲观与失望，他们活得那样坦然，那样从容的面对一切，华益被他们的信仰感动过多次，那是到一个辍学孩子的家里，在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山脚下，有十来老藏民手摇着转经筒围着一个经幡坐着，华益看到那些布满皱纹老人的脸上有着慈祥的面容，是那样安详，村民们见有外人来也是那样平淡，没有那种燥动，只有孩子欢声雀跃的跟着，这里大多数人都信教，可以说他们生活在宗教信仰里。
　　华益对于宗教他是敬仰的，母亲信佛他懂得宗教信仰对人的作用，虽然母亲没有什么文化，但她内心的慈悲使华益看到了心灵对健康的作用，对生活的重要，人总要把自己的心灵安放在一个位置，自己对佛教没有真正深入的接触，只是对儒家笃信，但他知信仰对灵魂的作用，对人生是最高的层次，当人活在灵魂的生活层次里就会如这青藏高原般高耸，只是他对佛教可敬但难可学，因他学完儒家懂得了人不能只是渡已，更多的是渡人，现实不能只论虚无而更多是实事，对于宗教华益觉得多少有着直接的跨越，而缺少儒家的拾级而上，每个人是可选择直接还是依次达到灵魂生活，可华益选择依次性，那样能使人能体现出对社会的价值。他看到这些直接达到的人们，他们缺少物资生活与精神生活的体验，只是依托于灵魂生活，他不知该何以评价，想来只有包容，灵魂生活需要建立在物资与精神生活的基础上，华益认为没有生活上具体的体检那是不可前进的。这些手摇转运筒的信徒多是在虚无中来安放自己的灵魂，华益做不到也不想这样做，他是从实在生活中得到了那种精神的满足，他只要想起曾经或正在做的善事就有一种满足感，在那躁动的竞争中能使自己的心灵保持那份宁静，那份安逸，使自己看得更远。
　　西部的活动是短暂的，去的多是红十字会志愿者，有些还是做了十多年公益的老志愿者，华益是第一次跟这样的队伍出来，他以前不是很了解他们的角色，有了亲密接触才感到他们是人间大爱的传递者，这些人多是不图虚名，而是有着那么一种社会责任，华益的表现引来了大家的关注，在这些公益人士中华益是唯一的商人，在当下为富不仁随处可见的时代，华益算得上是他们见过的标新立异的人物，富商亲自来做公益的太少了，常是捐些款要个名，提高一下企业与个人知名度就算完事，华益虽然不反对这样做，但也不极力赞同，在他看来慈善并不是简单的物资赠予，更多的是对自我社会精神的塑造，当看到那些穷苦的孩子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当那些孩子接到赠予的物品说着感谢时，他知道最为重要的是让孩子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鼓励他们战胜困难的勇气，他对慈善是实实在在的做，他要的是这个过程，因在过程中能使自己获得那种社会精神，他觉得这种精神能促进他不断向前发展。
　　在这些公益人士中华益看到了人对于物资的态度，在物欲横流的社会，或许绝大多数人为了物资生活在心力交瘁的摄取，而在这些人士身上是无私的奉献，他们并非是什么真正的富人，他们有些是退休教师，有些是老党员干部，有些是大学职员，有些是文艺工作者，他们并没有多少财富，但他们只留下够生存的而把其余的给予需要的人，华益发现他们对待物资财富的观念已超过了社会大众，属于自己的真正财富是让财富用到合适的地方，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而非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华益回来，夏小天在东方为他俩接风洗尘，这些亲戚本以为这俩人半个月的颠簸会有苦楚的表现，可大家看到的是那种满足的笑容，大家你一言他一语的问起此行的情况，夏梅跟大家说起当地孩子生活的艰苦，物资的匮乏，大家都不相信有如此穷苦的地方，华益知道人若没有实际的经历或是看到实在的一切是难以相信的，华益把生产队时的生活用来对照，还赶不上那个时候，如果跟深市的生活比那更是天壤之别的，华益跟大家慢慢道来，夏小天点着菜，点了几个把菜单交给华益，华益把单子递给服务员说已经够了，夏小天想叫来再点，夏梅立即止住他已经够了，多了浪费，这帮亲戚听着故事，看到这两口子一致的态度，知道他们有着心灵的洗礼，坐在旁边的华姿与来福是最爱听爸爸讲故事的，他们体验过捐赠，也在极力的想象那种场面，他俩在学校常是参加公益活动，对于社会责任感他们被父母的行为感染着，虽然家里在物资上很富裕，但他俩每到假期常是在学校勤工俭学，老师同学根本不知道他家有上亿的财富，夏梅看到华益的善举对孩子们起到巨大的影响，好像孩子们忽然长大了一样，每次都尽量带着孩子们参加，她到学校去捐款还是孩子们帮着她按名单分发好，每年给村里老人拜年孩子们会拉上长长的单子，把钱分好装在红包里，敬老院的汇款也是由他们去办理，华益答应做的事交给夏梅与孩子们。这次的名单有邮寄的也会由孩子们办理，有的还要写信，这些事夏梅常与孩子们一起来做。
　　看着孩子们的长大亲朋好友都羡慕两个孩子懂事，学习成绩又好，对于教育华益有着自己的认定，那就是进行人格教育，教育就是塑造好人格，夏梅很是认同他的观点，夫妻俩有着一致的教育方式，培养孩子有仁爱之心，有社会责任感，跳出家富子奢的怪圈，华益见到身边有太多这样的事例，家庭的富有并没有给孩子带来好处，而是多有纨绔子弟，财富对于每个人也包括孩子在内都有两面性，华益并不想走错误的道路，看到孩子们的成长华益感到自己的方式取得了预想的结果，夫妻俩甚是高兴。
　　华益到了工地，两处的工程有着计划的进度，“山水新村”已初具规模，夏小天管理能力让胡高多次来请教，华益也是赞赏他调理适当，每处人等能知晓每天自己能干什么，干到什么标准，百来号人能各司其职。
　　华益刚到不久胡高又过来了，胡高原本认为自己管过上千人的工厂现在管上百人应该不成问题，谁知并非想象的那样，这里需要的是效率与效益，是实打实的东西，高明公司改革后人员的积极性提高了不少，李常平也有合理的调度，公司跟开始有着明显的改善，胡高看到了改革带来的效果，只是有比较才知优劣，高明公司的进料多是来自于宏业，按照比例算来高明公司的效率要低不少，胡高亲自看过几次，发现还有改进的地方，而夏小天每天的工作也是极忙，只能抽空给他讲些宏业的管理模式。
　　华益到工地后直接到了老工友们那里，他每次来常要过去，工友们抹墙、砌砖、安装等都插上手去干会，跟他们唠会嗑，吃饭时在一起谈工地上的事，华益常去各个岗位，有时来夏小天都不知他在哪，夏小天也不管他，只有事才找他，而对于公司的管理华益从来不抽手各层级的事，他只在董事会发言，而他所讲的东西董事会的人都服，华益经过这些年的经验知道任何管理都离不开最底层，他每次到工作第一线就可看出是否有问题，如果问题无法自我解决那就征求工友的意见，找到解决的办法后开会定下来。
　　胡高找到华益时，他正在抹墙，听老工友说他们组改进了方法速度又提高了，华益正在体验，看到胡高的到来，想不到胡高会找到他，“华董事长不好找啊！想不到你在这抹墙，”华益放下抹子说到，“胡总这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我这是到西天取经，悟空太忙，只能找唐僧了，想不到唐僧也忙，”“我是个闲人，今天我陪你，咱们坐这儿聊会，”华益找了旁边一块板子想让胡高坐那，“这哪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各处看看，边走边聊，”“那也好，”华益跟工友们说走了，便领着胡高下了楼，“现在公司不是很好吗？”华益边走边问，“跟以前比，那是改变不少，只是跟你们比差距还不小，胡明让我来跟你们学，这些天我来了几次，夏总每天都很忙，在制定计划上教了我些东西，回去后我让李常平照你们的改了些，只是在管理上如何把握还想学习学习，”“胡总你太谦虚了，我们哪有什么值得可以学习的，我们是农民工出身，应该向你这位大厂长学习，”“别拿我开玩笑，此一时彼一时啦，”“上百人不如以前上千人好管，”“不可能吧，人多才越不好管了，”“道理是这样，只是那上千人不是国有企业吗？现在不是个人公司，前提不同管法也不一样，”“那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华益问他其意在于他对管理有着怎样的理解，“那时管理主要在权威，在厂里有教育，跟工人们讲，教育他们，主要是管人，”“那生产业务是如何管的呢？”“生产业务有具体的副厂长管，车间有计量制度，有车间主任，那些事我是放权的，我只看结果就行，”“那现在为何不能实行这样的制度，”“那怎么能行，这些人是不干活的，你设的管理层次越多，越不干活的人就越多，我还要付工资，怎么能行啊，”“你为何要向我们学习，看到了我们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我看你们每个人都很忙，没有闲着的人，各级管理者是带着干，”“干与不干，是主动还是被动，关键的在于制度，其实员工都相差不大，要发挥制度的力量，”“现在公司也实行了固定工资与奖励相结合的方式，应该解决了积极性的问题，”“积极性问题解决了，计划安排得具体科学，效率应该能提起来，”“效率是提起来了，只是还有提升的空间，你说我应该从哪下手？”“我对你们公司的具体情况不太了解，要说建议，我想你不防多到第一线去发现问题，”“到第一线，像你这样亲自去干活，”“是啊，干活才知道具体情况，你定的制度好不好，计划实不实，工作一线有发言权，要通过具体工作来体现与反映，”“你是常到一线去？”“我从不坐在办公室里听别人汇报，我是常到工作一线去，在那里能看到真正的东西，”“看来我是习惯了高高在上，难怪你们有着上下一心，效率比我们高，”“上下同欲则事可成”“华董事长说得有理，”看到胡高急着走了，华益不知这位仁兄何以有如此的变化，难道是胡明给他提出了要求，还是担心自己挣不到钱，或许都有吧，兄弟间的合作若是效益跟别人的差得太多，那不也证明人的能力不行，胡高常吹的是管上千号人，现在百来人还管不好自己的面子搁不住，到时算利益时也不好说，难道别人能挣一千万你只能挣几百万，至少要差不多这样兄弟间才不会产生隔阂，胡高这些应是懂得的，放下以前的架子来还是有原因的，华益只是这样猜想与分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