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沧北

3、03

　　最后一节课上完，傅远征背上书包往外走，在人来人往的长廊上，像是一团行走的冷空气，人人纷纷避开。
　　走到楼下拐角的位置，一簇火焰蹲守多时，淮擎靠在墙上，脚不厚道的伸在外面。冰冷的眸子碰上玩世不恭的挑衅表情就如同冷暖气流相碰撞，周围落了一团雨。
　　那些雨珠子在傅远征心里迅速凝结成了冰，他淡漠地说了句，“滚开。”
　　脾气是真的大，淮擎直起身体在他面前转手上的球，像是故意在炫技。
　　“打球不？”淮擎的口吻里带着一股强势与霸道，像是在命令，而不是疑问。
　　傅远征朗眉直直看向他，心里冷冷地低嗤，这臭傻逼下午抢他的红牛，傍晚来约球。
　　怕是来送死的吧？
　　长眉一挑，傅远征睫毛轻眨，语气平淡，“来。”
　　两个人到了篮球场，傅远征进攻，淮擎守球，这是开球之前淮擎大言不惭地说，“第一个球，就先让让你。”
　　傅远征却之不恭，他右手往淮擎左后方晃了晃，一个假动作把他骗到了左边，闪身往右绕，轻而易举地进了球。
　　“......”
　　“先让让你，免得你待会输的流眼泪。”
　　这是什么屁话，傅远征眉头皱着，眼前的人打球靠的是嘴？从头到脚，傅远征把他打量了个遍，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可比自己壮的多，胳膊上的肌肉像是练过的，肱二头肌特别明显。
　　后来的几个球，淮擎就进了一个，还是傅远征差点崴了脚，他趁着机会进的球。
　　比赛的结果毫无疑问傅远征赢了，毕竟某人打球靠的是嘴。傅远征的球技是得到过认可的，在高一的时候被徐刚，也就是现在十班体育委员拉去打过比赛，和高三年级打，三场赢了两场。
　　那一场比赛他们打到最后，傅远征的弹跳能力很好，抢了好几个篮板球加了不少分，出尽了风头，学校里的女生给他拍了好多照。
　　放在空间里，路人纷纷过来问联系方式或者直接上班里来找人。
　　对此，傅远征不胜其烦。
　　所有交友软件都设定了拒绝添加。

　　不知淮擎从哪里找来的红牛，傅远征带着戒备心看着他，下午的事儿还历历在目。
　　“请你喝，别客气。”红牛的口子是开着的，淮擎嘴角噙着一抹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傅远征伸手去接，下一秒，红牛里的橙色液体就这么倾倒了下来，难以言喻的地方以及白色阿迪达斯球鞋纷纷溅上了水，特么的还是冰的。傅远征眉毛团簇了起来，皱的不能再皱，挤成了一团，他伸手准确无误的捏住淮擎的手腕，用了全力往后扳。
　　“你他妈是不是找死，给我擦干净。”傅远征的暴躁劲儿就这么涌了上来，左手习惯性的攥上了他的领子，他的容忍读条已经快消失了。
　　这事儿都干了，淮擎必然是不怂的。 除了不怂，他还挺想挑战一下傅远征的极限的。刚转进这学校一天，九班十个妹子里八个人在说傅远征，这让从来都是被目光所围绕的淮擎很好奇。
　　下一秒，深黑加深蓝色限量版耐克球鞋碾上了白色阿迪达斯，同时淮擎被傅远征推出一米远。
　　干架从来不说话的傅远征直接扑了上去，把淮擎狠狠压在身下，膝盖最坚硬的地方抵着他柔软的腹部。干架他已经摸熟了路子，自己的柔软不能暴露给别人，而坚硬要向外。
　　拳头硬的像是石头，一拳拳的砸在淮擎的脸上。淮擎吃痛，节节败退，露出受不了了的神情，傅远征蓦然心里一软，松了力道。
　　紧接着，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傅远征被淮擎钳制在身下，粗糙的石子磨蹭着他白皙的肌肤，红肿了一片。
　　“自己干的缺得事儿这么快就忘了？你刚打了我三拳，你说说，我打你几拳比较好？”淮擎假模假样的把拳头在傅远征脸上比划了几下，底下的人发出如狮子般的低吼，用尽力气想要挣脱。
　　奈何淮擎整个人都坐在他身上，傅远征沉着眸子不屑的看着他，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傅远征也表示今天真的长见识了，打架还带直接一屁股蹲儿坐人腰上的，弄得一点力气都发不出来，他冷哼，一句话也不说。
　　要打就打，能不能不哔哔？
　　然而淮擎偏偏不如他的意，嘴上仍旧不饶人，“确实是我抢了你的红牛，可我赔了你一罐啊，虽然都让你的唧唧给喝了，但是它也属于你身体的一部分，除非你不认。”
　　“......”
　　这突如其来的黄腔，让傅远征顿时咆哮了起来，“你他妈给我滚开啊啊啊啊！！”
　　妈的，神经病啊！
　　两个人醒目的动作以及叫喊声已经吸引来了一些人，但都不敢靠近。大多数人都认得傅远征，对于他的英雄事迹听了不少，听说他揍人又狠又毒，以讹传讹变成了连旁观者都揍像个活阎王。
　　所以围绕在一起的人看了一两眼便纷纷离开，生怕惹祸上身。

　　淮擎的拳头比了比傅远征俊俏的脸蛋儿，他一脸邪笑，玩笑之心就跑了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马克笔，傅远征顿时变了脸色。
　　惊骇的脸顿时白了起来，妈的，这个人真的是真有毛病，“你要是敢画一笔，我弄死你。”
　　“......”
　　湿漉漉带着酒精气味的马克笔戳了上来，正好落在傅远征眼睛右下方。一个小点，有点儿像是泪痣。傅远征的狠劲儿一下就被激了出来，他动了动被压的腿，用蛮力挣开。
　　两个人在夹杂着粗糙尖锐的石子水泥地上滚了好几圈，马克笔也落到了傅远征前面。
　　傅远征的胜负欲非常重，尽管淮擎没打他就在他脸蛋上戳了个小点，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一定要报仇雪恨。
　　于是在淮擎的寻事滋事下，傅远征给他整张俊俏的脸蛋上涂了个大叉叉。
　　男孩的战争持续很久，傅远征也许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和有力量的人打一场了，至于脸上那个点比起淮擎脸上的两个大叉叉和一群媒婆痣来说，也不算是太丑，毕竟有人比他更丑。
　　淮擎抓了抓后颈，把手压在后面，看着澄澈的天空。
　　“我，淮擎。”淮擎给自己来了个自我介绍，比之前在九班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还多了一个字，可以说是很给面子了。
　　然而傅远征并不领情，他从水泥地上站起往操场的另一边走，那边有水龙头。
　　淮擎追了上去傻乎乎地问，“你去干嘛啊？”
　　“顶着个叉好看啊，臭傻逼。”傅远征没好气，这个人脑子里绝逼装的是比许海还臭的屎。

　　操场隐蔽的地方有一废弃了的水龙头，每回体育课结束，太热，男生就直接来这冲头发。
　　而这一次，搓脸。
　　马克笔的印子非常难洗，傅远征都把脸给搓红了，淮擎的脸也好不到哪里去，大片大片的红印子，甚至手里还搓出来了白色的泥。
　　傅远征刚好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两个人相顾无言满脸的尴尬，淮擎义正言辞，“我天天洗澡的，这是......螨虫......”
　　闻言，傅远征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缺德的说，“你身上的螨虫真大。”
　　“......”
　　搓的都快缺了氧，马克笔的印子还是很深。

　　傅远征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马克笔印子要怎么去，很快便了解到了风油精。
　　他登时唇角一勾，那是个好东西。
　　是谁的笔就谁去买风油精，万般无奈之下，淮擎只好往小卖部里跑。好在超市够大，风油精蚊香六神都有，淮擎扔了钱如同小旋风一样夺门而逃，收银员都没看清他的脸。
　　“我先自己擦，待会给你擦。”傅远征兜里有餐巾纸，他先把风油精稀释一下在往脸上抹。虽然量少，但还是辣眼睛，这个效果嘛，可想而知。
　　从来都不知道有风油精这种神奇药水止痒的淮擎神奇的看着傅远征，马克笔的印子不翼而飞了，效果很不错啊，他跃跃欲试。
　　“你先闭上眼睛，我马上给你抹。” 傅远征重新从口袋里拿出一片餐巾纸，然后倒上满满的风油精把整张纸都给浸透，唇角微微向上扬。
　　冰冰凉凉的触感引的淮擎发出满足的喟叹，这种宝贝，简直就是为夏天必备的，他怎么就没有早一点知道有这种神奇大宝贝儿呢？
　　傅远征没敢在他眼睛周围太近的区域抹，万一他瞎了就不好了，他客客气气的往两边脸颊和额头上擦，擦的整张脸都绿莹莹的，他放柔了声音，“可以睁开眼睛了。”
　　还身在云里雾里的淮擎倏地睁开了眼睛，顿时就辣的立刻眯上了眼，眼泪水呼啦啦的不由自主的往外冒，眼球刺痛，他摸瞎般的去摸水龙头，嘴里咆哮着，“操！！傅远征！！！”
　　“......”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待到平复了脸上的凉感，傅远征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不过跑的掉和尚跑不了庙，傅远征，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