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沧北

1、01[日常爱修字，更新别管，晚八！]

　　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男人不停的叫骂声以及空气中浮动的腐烂气息味儿让人不禁作呕。傅远征紧逼着双目，眉头紧锁着，僵硬的背脊弯成一道坚忍的弓，他不能动，一动，外面的人就会冲进来。
　　“傅远征你他妈滚出来给老子去买瓶酒，老子酒喝完了。”男人脸上长着和傅远征极其相似的眉毛，只是戾气太重，眉宇间黑气缭绕。
　　喝完酒，他熟练的从口袋里摸出香烟，身体舒坦的躺在宽椅上。
　　这才总算迎来片刻的寂静，卧室里傅远征像是真的入了睡，一动不动。凑近看，他睁着漆曈右手紧捂在自己嘴边自虐性的让自己透不过气来，三分钟左右，他松开了手，浑身无力。
　　外面的男人是傅连声，他爸。
　　傅远征瞌上眼睛，黑暗中不知从哪里摸到两颗入耳式耳塞，堵住耳朵，外面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悄然阻隔，这才满意的找了个舒服位置睡了过去。
　　有时候远征觉得自己就不是他傅连声的儿子，从哪里看他妈都不像，从头到屁股没有半点像他的，可DNA鉴定说他俩关系99％。傅远征认了，但在心里面父亲算个屁，不过是捐献了个精子给他而已，男人一辈子多少精子？
　　就他运气背，成了形。
　　隔天凌晨四点天还蒙蒙亮，傅远征就背着书包出门了。正常上学是五点半到六点，他得去给哥们儿干活，远征在透着薄光的夜里穿行着。
　　“阿征，你可他妈总算来了。”站在小破三轮车旁边的是许海，是傅远征哥们儿穿一条裤子腿儿叼一根苞谷长大的，比亲的更亲。
　　许海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他自己也明白，于是高中直接就不读了，学了门服装设计。学到一半，他觉得这专业绝逼不适合他，特么的连根线他都穿不进针里面去，都是骗人的，真的。
　　傅远征问他，你当时填志愿的时候脑子里装的是屎吗？许海低着头，紧接着头发一撩，“是草莓味的屎，你不知道当时给我填单子的姑娘有多漂亮，那腿又长又细，当时我就感觉自己初恋了。”
　　很好，还草莓味的。
　　反正也学不进去，许海自己也识趣儿主动退了学，后来他就琢磨着怎么来钱快。干偷摸那行他是坚决抵制的，好歹自己还得过奖状的，好学生怎么能去干缺德事儿呢？
　　自己可是祖国明艳艳长的最漂亮的花朵旁边的草，只是草旁边沾了点粪。许海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成了这副德行，但他也不自怨自艾，因为再没个牢笼似的学校困住他了，小爷爽！
　　傅远征把书包放地上一放，抬起犀利的眼睛扫向他，眸底没什么情绪。摊煎饼果子的炉子已经被许海搬了上去，远征把油条火腿肠一个篮子里的小东西搬到炉子前面，这样拿起来方便。
　　眼瞅着他不说话，许海在他面前憨笑。
　　摊煎饼果子这事儿简单的很，就是薄薄的那一层馅皮有点儿难翻，许海自己个儿琢磨了好几天，总算折腾出了个花样。这三轮车摆在通往学校的这条道上，就一定不会亏到哪里去，所以手艺差点儿也没多大事。
　　五块钱一个饼难不成还得做的山珍海味跟鲍鱼燕窝一个味儿的？
　　许海坐在石凳上，手里夹着燃起的烟一口口着急忙慌地往嘴里送，目光却是看着傅远征的，他垂眸笑着。打小他就觉着傅远征和他们这群光屁股蛋儿的小孩不一样，他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干什么事儿还贼认真长的还干净。
　　尽管是坐在脏兮兮全是油渍的三轮车前面，还就真觉得眼前是副艺术画，真养眼。
　　掐了烟头许海也不闲着，坐在一旁玩手机，眼睛都快眯成一缝儿了，黑色的短袖都汗水给沥湿了，他毫不在意的用手楷了楷额头上的汗。
　　“这才四点半，怎么热的跟上火焰山似的，远征我刚联系到一合作社，西瓜五毛钱一斤批给我，就是咱得用拖拉机去拉，这活儿咱干不？”许海特别想这么干上一笔，五毛钱的瓜一块五卖出去，那可不得赚的盆满钵满，现在还算开早市。
　　天热也更容易脑热，傅远征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淡淡的，“上周下了一礼拜雨。”
　　“......”
　　好像是喔。怪不得那瓜农捡这么便宜把大水瓜销出去，感情就是把他当二百五宝批龙了？越想越气，许海倏地站了起来，伸腿蹬了蹬地上的石子。
　　天亮了起来，很快第一份煎饼果子卖了出去，傅远征的操作有点儿磨叽但是好在细致，那薄皮能完整的裹住里面的肉和生菜。滋啦啦的油星飞溅在手上，他什么反应都没有，熟稔的把饼装在塑料袋里递给扎着马尾的姑娘。
　　姑娘朝她甜甜一笑，傅远征面无表情继续准备下一个。
　　轮班的时候，突然一辆保时捷靠边停在了他们附近。一位中年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手里捏着一百块钱，应该是来买饼的。
　　看这架势傅远征重新握紧铲子，把站在旁边的许海给挤开，把这份做了再去上课也不迟。
　　“要一个煎饼果子，放两个蛋，二十串里脊肉，生菜不要，肉松多放点。”孙司机尽量把他小少爷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他把钱放纸盒里，态度恭敬有礼。
　　“......”
　　许海伸手拿着钱对着日光看了看，这别是张假.钱吧。
　　傅远征收回自己的视线把他要的东西都给准备起来，把肉一块块煎至喷香，紧接着给他烙面皮。开两罐肉松，傅远征眼睛眨都没眨直接倒，把饼的面上层层叠叠的都铺平肉松，沙拉酱不要钱似的往里头凑，紧接着覆上一层厚厚的里脊肉。
　　一卷，超超大号煎饼果子成型，傅远征双手递给他，态度诚恳。
　　虽然这个饼不够一百块，但是他真的尽力往里面塞肉了。
　　看着男人走上车，过了几分钟保时捷还没开动，傅远征坐在石凳上观察里面的人是不是还想要买，毕竟人家花了一百块钱。
　　又等了几分钟，傅远征抬腕看了看手表，目光再次扫向那辆保时捷，只见一团塑料袋里揣着的饼呈抛物线落到了他们摊前，紧接着车划了出去。
　　妈的，傅远征攥紧了拳。
　　背上书包走上前，那团饼里的肉已经被叼走了，肉松香肠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 傅远征弯下腰把塑料袋一拎甩手扔进垃圾桶里，眼神阴郁，兀自皱着眉，手指骨头捏的咔咔做响，他冲了出去。
　　再晚点，就该撞上铁拐李了。
　　高二十班与九班是这个年级段的理科重点班，十班的实力比九班来的更高，在清水高中流传着这么句话，只要你上了十班，就已经摸到了清华北大入取通知书的一角，很牛逼。
　　由于宣传的到位，无数家长争破了脑袋想把孩子送到清水一中，就连着学校附近的学区房价钱都跟着往上翻成了天价，校长办公室里的家长络绎不绝。
　　就是学校位置有点偏，在郊区，周围都是苞谷地。
　　走进校园，一排金色大字映入眼帘。求真务实，独立自强，八个字遒劲有力，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傅远征望着独立两个字，深眸紧锁。
　　从门口到主教学楼也就是学思楼有很长的距离，傅远征单肩背着包，不徐不缓的往里走。时间他是算好的，从这里走到教室门口，应该还有一分钟才打铃，他抬腕看了眼手表。
　　刚走进教室，眼神就对上了谢知秋的那双鹿眼，傅远征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双手递给她，眼神仍然冰冰凉凉。
　　“作业。”傅远征面上没什么情绪，他把书包扔抽屉洞里，坐在座位上等待早自习。
　　谢知秋翻了翻他的作业，手指划过他书写的字迹，心里默默感叹，这字每天看一眼，心情都会好的多。
　　一旁正在玩魔方的林敏涛右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眯着那窄窄一条缝的眼睛道:“今天挺早的，还有两分钟打铃。”
　　“......”
　　傅远征没理他，手里的笔不停歇的转着。
　　“老傅，这是《兵器》最近的一期，我还没翻，你要看不？”对于傅远征这个人，林敏涛是服气的，自从高二和他在一个班级，他数学就没考到过第一，不过傅远征心算确实是不一般。
　　他俩很对盘，关于魔方和现代化兵器的研究他俩都挺感兴趣，所以自然而然就有话说。
　　傅远征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伸手把他桌上的书拿在手上翻了翻，目光匆匆地扫了几眼，扫到他熟悉的那一页，他唇角一勾:“谢了，后天还你。”
　　对于兵器这种破铜烂铁傅远征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那几条征文信息，很有用。傅远征的笔名是F.E，第一个字母取自他的姓，第二个字母取自Expedition的第一个大写字母。
　　自从第一次随意扫到征文信息，尝试了一段，就被他们选上了。虽然出刊的位置不显眼，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兜里能多出来五百块钱。
　　关于这件事他没和金敏涛说，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傅远征在学校里人气是非常旺的，因为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偏一点女气，可那双凌人的剑眉让人胆战心惊。至于名气是怎么传到学校里皆知的，是因为有一小畜生四处传了他的是非，当天就被傅远征揍的掉了颗门牙见了血。
　　自此，没人敢说一句傅远征的闲话。

　　低调开新文，喜欢可以点个收。
逢百收加更，更六修一，每晚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