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至》施庸

29、不归路

　　将怀中的人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床上，轻轻抚摸着那人的睡颜，顾北庭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感，目光留恋的落在那人身上，舍不得离去。
　　“师傅，”顾北庭喃呢着，声音深沉眷恋，眼神却坚定无比。
　　“为你，无所畏惧。”
　　牵起沈棠的手虔诚而神圣的轻吻，目光依旧舍不得离开，他知道，这一走，就在也没有退路了。
　　我确实无所畏惧，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告诉你，我心悦你。
　　顾北庭默默地起身，缓缓关了灯，拉上门，在纷纷扬扬的落叶声中，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还是先去了一趟敛华宫，刚到宫门前，就看见周子渊悠闲的坐在台阶前，抬头看着夜空。像是早就料到顾北庭的到来，也不惊讶，只是笑道：“大人。”
　　顾北庭穿着白宫宫服，只是简单的白袍，却依旧穿出了华贵之感，挺拔的身影立在这夜色之中，倒是一道独特的景色。只是，青年墨黑的眸子，冰冷的表情，使这景色无端多出些神秘压抑来。
　　“精元血莲在哪可得？”顾北庭单刀直入道。
　　“啊，这个……我想想，好像在西海的一个岛上，”周子渊托着下巴，眯着眼意味不明的笑，“那岛上可有天兵把手，你一去，就是触犯天规了啊！而且……即使你支开了天兵，近入那禁地，……自古以来也是只进不出，你可想好了。”
　　顾北庭没说话，只是看了周子渊身后一眼，然后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去。
　　周子渊回头顺着顾北庭的视野聚集之处看去，是那块门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敛华宫。周子渊脸上的表情瞬间褪去，眼里满是嘲讽，又扭头看向满天繁星。
　　“事情总算……按着我想要的轨迹运行了。”

　　顾北庭御行在西海，广阔的海面上，时不时卷起白浪，一直向西而行，看见的却还是深深浅浅的海域。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远处顾北庭就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孤岛。刚靠近岛屿，其中散发的诡异气息就已经让顾北庭确定，这是他要找的那座岛。
　　踏上这片土地，顾北庭打量着四周，没有一花一树，全是由巨大的石头堆砌起来的各种石阵与高塔。顾北庭刚往其中走了几步，就听到一声怒喝。
　　“何人？！”
　　顾北庭身一侧，迅速抽出腰间佩剑，拿剑身挡住了迎面的劈头一剑。两剑交接的一刻，擦起火光。片刻停顿后，那人看清了顾北庭的身装打扮，便放下剑，却不见收回。“原来是白宫的人。来这地方做什么？”
　　“为取一物。”
　　那人应该是个领头人物，便一声口哨，随着一群急促的脚步声，霎时间，顾北庭与那人的周围布满了士兵，个个穿着银光铁甲，手握长戬。那人走近了一步，黑衣下一张削瘦的脸，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阴森。
　　“不管阁下想要什么，都不可能。劝阁下还是请回，不然私闯禁地，当即诛杀。”
　　顾北庭道：“既然如此，动手吧。”
　　“你！”那人吃了一惊，随即退一步，朝周围人做了一个击杀的动作。
　　一时间兵刃相接，士兵们向顾北庭刺去，顾北庭也毫不手软，手起剑落，却都不击中要害。即使如此，那人依旧气得发狂，举剑便攻，顾北庭的武功早已在这数十年间练的出神入化，面对这人的攻击也是游刃有余，即使如此，顾北庭也是点到为止，做到只防不攻。这一举动确使那人愈发恼怒，这混蛋是看不起自己么！
　　面对那人越来越凌厉的攻击，顾北庭却担心的是随着时间的不断耽误，要取得血莲恐怕会更难。便一击击退了那人，飞身进入了石阵。耳边是那人的喊叫：“你这是逆命而为啊！快去通知天帝……”
　　进入石阵之中，见到的却是令一番景象，一片荒地。
　　看来这阵是链接了另一个空间，顾北庭握紧了手中的剑，脸上保持着镇静。漫无目的的走，周围突然传出了巨大的声响，顾北庭定神一看，不知从哪冒出一群猛兽，正朝他奔跑而来。顾北庭看清了，是上古魔兽，有些甚至已经消失，只活在传说中。它们个个青面獠牙，体型庞大，凶猛无比，就算是顾北庭，也是心惊一下，随即进入了战斗。
　　在一片皮肉撕裂和怒号中，倒下的是魔兽的尸体，而没过一会是新的一轮试炼与杀戮。从出现的众神到同类魔族，再到精灵与人类，顾北庭基本是来者杀无赦。
　　挡我者，管他那人神还是魔，皆杀之！我要这世界，没什么能阻挡我！
　　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推移，眼中只有倒下的一具具尸体。
　　一堆堆破碎的尸体已经成了尸山，鲜红的血液也流成了河，顾北庭一身白袍也早已成了血衣，那原本墨黑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了疯狂与嗜血的光芒。此事的顾北庭已经变得麻木，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看吧，你是渴望鲜血的，你是不甘的，”一个声音在顾北庭脑海强烈的响起，带着深深的蛊惑，“既然你那么恨，就屠了这世界吧。”
　　是啊，他恨，恨的是……
　　沈棠的身影突然出现他面前，如往日般平静而带着微微温柔的望着他。
　　是了，在他内心深处，是恨沈棠的。手不受控制的举起剑，指向面前这人。
　　“杀了他，杀了他啊！你恨他，还犹豫什么！”耳边又响起鼓动的声音。
　　顾北庭注视着沈棠，感到自己要被撕扯成两半了，脑内剧痛无比，像是做出了重要的举动，手中的剑。
　　“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顾北庭抱着头痛欲裂的头，拼命的压抑着内心喷薄而出的痛苦与矛盾。
　　是啊，他恨！他恨！
　　可是，比这恨更浓烈的，是他也爱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