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至》施庸

24、死期将至？

　　顾北庭坐在床边向沈棠输送着灵力，沈棠的情况却不见好，紧闭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最后竟将嘴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在一旁的何构再也看不下去，却也无可奈何，“北庭，没用的……”
　　顾北庭没抬眼，“怎么回事。”
　　“这……”
　　“事到如今，你以为还能瞒多久？”顾北庭看着其他人，散发出一阵阵戾气。
　　见已经瞒不住，程翊只好实话实说：“阿棠因为血统的残缺，强行突破九重修成战神时，落下了缺陷……灵力会时不时消失，并且身体也会不断受损 ，长此以往……终会……”话没有再说下去，但大家心知肚明，是死亡。
　　阴影笼罩在房间内。
　　“我们不是没想过办法，只是真的无计可施……我们也十分懊恼，”何构握紧拳头，“阿棠的情况本就不稳定，谁知道沈谦那家伙这时候偏偏……所以阿棠气急攻心才会……”
　　钟迟明：“昨天在宴会上我就感受到阿棠气息的不稳定，想必沈谦也感受到了，所以他今日前来，就是想应证他的猜想。”
　　“猜想？”何构瞬间瞪大了眼，“你是说沈谦已经猜到了阿棠的状况？这可怎么办！”
　　白宫专门收留身份低微甚至来历不明的孤儿，在重视等级和血统的天界本就是异类，白宫虽为第一宫，但其实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着。如今沈棠作为白宫最大保障，如果传出病危的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期间顾北庭一言不发，只是不断传送着灵力，眼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仿佛世间只有他一人。“咳，”沈棠动了动，睁开眼，好不容易眼里有了焦距，才缓缓撑起身来。
　　“够了，北庭。”沈棠轻轻按住顾北庭为自己输送灵力的手，苍白着脸摇头。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消息散出去也罢了，没有我白宫也不会有事的。我信我的弟子们。”
　　“阿棠。”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折磨了他们许久，沈棠能拖到现在已是不易，他们十分害怕有一天醒来会听到沈棠的死讯，所以每隔几天就要来拜访。他们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的陪伴，过好每一天。

　　让众人离开后，顾北庭依旧坐在沈棠床边，看不清表情。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不也只是徒增悲伤么。”
　　“可你什么都瞒着我，若不是今天，你是不是要瞒到……”顾北庭望着沈棠，眼里漆黑一片，“师傅，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听到语气中微颤的尾音，沈棠终于意识到顾北庭的不对劲。
　　“北庭，我希望你余生永远无忧，所以不该告诉你烦恼。”
　　“有关师傅的事我都想知道，而且，没有师傅的余生，我不会快乐。”顾北庭身体前倾紧紧抱住沈棠，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师傅，你答应我不离开的，永远不。”
　　沈棠轻轻拍着顾北庭的后背，像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听到顾北庭孩子气的话，无奈的苦笑：“北庭，你太依赖我了。而且就算是神也不能永生的，你该学着一人面对了。”
　　顾北庭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沈棠，怕他会消失似的。
　　无论如何，他要师傅活下去！

　　接下来沈棠以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吃得越来越少，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顾北庭抚摸着沈棠日益消瘦的睡颜，心里也难受的不行。自从何构知道沈棠胃口不佳后，找到许多桃花酥，可沈棠一口没动。
　　钟迟明急得没了往日的儒雅风度，“阿棠你这是要饿死自己还是急死我们？你到底要如何？”沈棠见他真的动了怒，还是勉强着喝了几口粥。顾北庭也是从这个时候才知道，因为是人神之子，所以沈棠无法辟谷，也会感到饥饿。
　　消息果然还是散了出去，天界到处议论纷纷，白宫内还是一片平静。沈棠醒着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喝茶谈天。顾北庭却忙了起来，他翻遍了天界的藏书阁来找救师傅的方法，甚至禁书区也偷找过，皆是如何构他们所说那样，无果。
　　顾北庭在沈棠等人面前却还是保持镇定，但其实内心的不安甚至恐惧在日益增加。
　　近日来来拜访的人很多，但都被回绝，却仍阻止不了某些人。顾北庭面无表情的给程雨瑶倒茶，程雨瑶也无视顾北庭散发出的寒气与冰凉逼人的目光，同沈棠交谈着。
　　直到有一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沈逸堂。
　　沈棠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他苦笑：“死之前，我还是想见见他。”
　　沈逸堂抱着一把琴来，琴中央有一道很明显的裂痕，是沈棠摔碎的那一把。所有人都很吃惊，所以以何构为首带着怀瑜和依依在房间窗边偷听沈家父子俩的谈话。谈了什么其他人不得而知，但自那以后，两人似乎是和好了。沈逸堂时常来，两人交谈不多但也和谐，偶尔还弹奏几曲。
　　每每这时，何构总要忍不住翻白眼，早干嘛去了，到了现在这一步才来卖弄。但何构什么也没说，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沈棠等了这么多年，其实渴望的，就是这一刻。

　　顾北庭在空闲时余几乎是东奔西走，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他也不想放弃，结果却是寥寥。
　　难道真的无可挽回吗？他站在天界的一处阁楼前，不甘心的想。
　　一个沙哑的声音颤巍巍的响起。
　　“你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