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不喜欢人类的小美人鱼》【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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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安在与爱丽儿做过道别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移至到了海滩附近。
海洋的使者在海风中给年轻的少女带来来自深海底下满头白发的老人的信捎，富有节奏的叫声传递着令少女胆战心惊的信息。
最后转头看了一眼爱丽儿消失的方向，深海少女毅然决然地塌进了海底，握住使者的鱼鳍在迎面的海水中握着一个发光的贝壳消失在了海水边际。
礼堂的古钟被敲响，余音挡在了教堂的彩色玻璃上，正午的太阳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缓慢地像最锋利的刀一样狠狠钻开玻璃刺进大厅的正中央。
站在礼堂两侧的是两排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貌的人。
他们可能来自不同的地方，拥有不同的口音却在此时此刻有着共同的信仰。
由礼堂中间的那个司仪模样的老人手中捧着一本落满了灰尘的厚厚的书，闭着眼睛为礼堂正中央的几个可怜的羔羊致以上帝最仁慈的愠怒，和来自地狱深处但丁最沉重的雀跃。
爱丽儿透过头上的黑色乌沙，谨慎地打量着身边被这一副场景吓得瑟瑟发抖的几个姑娘。
自她被接引到这个地方之后，没有一个人来向她解释邀请她到这里的原因，又或者是前来接待这些年轻的贵族小姐。
尽管国王的诏书上用的是强硬绝对的语气，爱丽儿也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让自己在因为不参加这个仪式的情况下带着初安在国王的视线里全身而退。
但冥冥之中，爱丽儿总觉得似乎有这么一个东西在束缚着自己，绑在她的脖子底下，令她不得不服从这一系列好像本该就当是如此的情节。
爱丽儿很焦灼，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操控在手心里的感觉，更不喜欢和从小到大每天都窝在一起的心上人就此这样分离。
唇瓣被咬得发紧，丝丝血迹残留在了爱丽儿的嘴角。
她已无暇舔去。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这一群即将接收审判的无辜的迷途者之中，相比于其他早已经慌了阵脚的姑娘她是多么地显眼，几乎让隐没身影在幕布之后的那位王一眼就看到了她。
掌控着这片大陆上无数人性命的手拿着手中半人高的权杖敲了敲。
所有的司仪停止诵读，同时拿他们那双深不见底的骷髅似的眼睛盯着底下惊慌失措的几个姑娘，幽深，又凄骨，就好像他们看的不是一群正值青春年华的娇俏少女，而是一群洗干净了被搁置在案板上哀声啼哭的畜牲。
仪式台前的老人背过身，虔诚地对着面前巨大的抽象神明油画跪拜：
“我的主啊，我等卑微的奴从，在今天，我等真诚地请求您擦去鞋底的尘灰，走下您那用金子镶刻的神台。”
“走至我们的身边，走到我们这一些卑微，忠诚于您的奴仆之前，替我们来选择这个国家未来的王子妃吧。”
司仪头顶上的一扇窗刹时间被吹了开，有海风的声音在窗户上劈拉怕啦地作响。
但爱丽儿分明记得，海边离这座城堡是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的。
司仪明显也注意到了。
他神色癫狂地匍匐在了那幅油画的下面，十指牢牢抓着地面，声音是那样的嘶哑：“主显灵了！主显灵了！”
下面的人群喧闹了一会儿，显然是谁也猜不到会出现到这样的情况。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让神使听完我主的神指”，人群又一次地安静了下来。
司仪虔诚地闭上了双目，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几颗已经阙了好几个洞的黄牙。
“啪。”
窗户自己关上了。
司仪转过身，高高地举起手中厚重的书本向着底下看着他的群众，大声地宣布道：“午时12分，当我们未来的王在海上开始行驶的时候，我主将为我等选出海的新娘。”
“而那位幸运的少女。”司仪很激动，他的左边眉毛戏剧性地高高调起，而他的另一边则是低低地垂落，这让他看上去非常滑稽，“将成为我国的王子妃，我国未来的王后陛下。”
听到此处，本低声哭泣的少女们振作了起来，她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无不例外地看着司仪就在方才从幕布后王的手中接过的后冠，眸色中透着贪婪。
司仪对少女们的积极反应很满意。他继续抬高手中的后冠，使那沉甸甸的玩意儿就这样高过了头：“如果谁能够将在大海上行驶的王子殿下安全地再送会本岸，那么，这个后冠，就会属于她。”
意想之中的底下少女们的尖叫。
可惜啊。
司仪混沌的眼睛眯起来了些许。
她们不知道，这一块区的海域，越是接近这一块的岸，越是有极大的造成生命危险的可能。
但被爱情和利欲熏昏了头脑的娇花们怎么会明白呢？
这样想着，他看向底下自始至终情绪都未有相当大波动的红发少女，眸子中的欣赏一览无遗。
里面的那位王，和他是一样的心情吧。
与司仪料想中的一模一样，不同于身边少女激昂的情绪。
背着还未卸下的柴刀，爱丽儿沉吟着摸了摸背上粗糙的剑身。
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环绕在她的心头，令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
思前思后，却是没有的。该注意的东西她的那位未来夫人已经替她打点好，背上的柴刀临行前在马背上已然被削得锋又利。
为了早点见到她家娇甜可人的小夫人，爱丽儿强压下心中的那一点异样，拿下背上装着刀的刀具抱在怀里认认真真地台上的司仪讲着此次出行的注意事项。
小胖，一定要等等我。
船队大批大批地开始出行，爱丽儿挑了一搜看起来最为简陋却也是最为坚固的木船走了上去，临行前被几个已经事先用钱买通好做工最精致的木船的贵族小姐暗地了笑了好一会儿。
皱着眉看着远处已经出现了一个点的大船，爱丽儿抬头望了眼在那上方已经有了些异样的云，眉头皱得更深。
不对，她在有美人鱼身子的时候曾经在这个时间点上过海看过这片天空的云，绝对不是像今天这样浓稠却还是带着点紫色的。
说这像是这块区域不好的预兆，还不如说是……
她父王施展法力的前兆。
已然有些船逐渐地不稳，随着与那艘大船的距离愈发拉近，海底的漩涡也慢慢地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一声，两声。
有好几个贵族小姐已经失足掉下了水。
随着几声慌张的尖叫，海面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剩下的人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选择了质量相对来说不错的船。
漩涡越来越大，靠近王子所在船位置的也只有几个人了。
终于，在一波波涛汹涌之后，只有爱丽儿的船成功地在这个海面上存活了下来。
听着少女最后一声细微的求救声被淹没进了海底，爱丽儿眉头却没有一点松开的迹象。
她盯着和自己的船只剩下十公分距离的船，手紧紧地握在背后的柴刀上面。
王子所在的船翻了。
应该说，那艘船单方面地往王子的方向重重地倾斜而下，导致只有王子一人跌下了水。
汹涌的浪水拍打着将做工精秀的木船啃食了个干净，水手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得在海面上回荡，又一次又一次地被海水席卷进了深不见底的底下。
爱丽儿早在王子落水的那一刻就已经跳下了船。
她费力地钻入水面，尝试着曾经作为美人鱼的习惯，向着挣扎的王子拼进全力地游了过去。
幸运的是，即使爱丽儿化为了人形，她曾是美人鱼的惯性让她在活动了一会儿找回了感觉。
但这和抵抗顽强的海浪是两回事。
不论爱丽儿是怎样地向同样向她方向挣扎着的王子游去，中间的海浪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分开。
“王，我想应该够了。”在漩涡的附近，变回比目鱼身子的初安在海神的身边看着爱丽儿的动静，“乌苏拉所说的劫难已经和这个抵消掉了。”
“她已经因为爱丽儿的不经意的妨碍没有机会假扮邻国公主嫁给人类王子，爱丽儿也没有去刺杀王子最终变成泡沫。”
初安在海浪中稳住身形，鱼尾巴不停地拍打着海面想要保持平横，
“如果他们共同经历了这个劫难，那么，就足矣证明这个王子具备和爱丽儿在一起的条件，不是吗？”
国王打断了初安的话，眉头上的紧皱不输于爱丽儿在船上时脸上的神色：“不，这些海水的确是我施展的。”
但这个漩涡不是。
初安极速摆动着鱼鳍向爱丽儿的方向游，因为波浪的阻力有时不得不再一次翻腾身子进行跳跃。
“爱丽儿。”她呼唤着远处的红发姑娘，“先往左边游十五米。抱住他，往逆时针三十度的方向游过去。
爱丽儿还没得及欣喜，她的理智就已经提前战胜了感情。
按照初安的话做，果然，不一会儿，爱丽儿就抱住了王子的身子，同一时刻，皇室的大船也在船长的指挥下接近了两人。
还没高兴一会儿，爱丽儿那里发出了一声极其尖的喊叫。
是王子的身子被木船的一个物件勾住了。
初安拍着鱼尾费劲了游了过去，爱丽儿扶着王子的肩膀，两人拱着王子拱了半天也没法将王子拱上去。
眼看着暴风雨越来越大，看着雷电中被照得双眸雪亮的爱丽儿的眼睛，初安挣脱开了王子的胳膊窝处，在爱丽儿的脸上亲了亲。
上一次是唇边，这一次是脸颊。
在爱丽儿出神的一小会儿时间中，初安不管不顾地在水中奋力前行，在木船的另一侧离了远些又狠狠地往上面撞去。
漩涡消失了。
一个黄蓝相间的身子也消失了。
一串泡泡被海水吞进了肚子当中。
章鱼脚出现，拿走了飘在海面上的柴刀，又往下径直刺去。
一切都结束了。
海面归为了平静。
这个国家的人们只记得在那一天，他们迎来了一位来自异国的王子妃，谁也不记得好像这一块区域还曾住着过另一个有着奇怪头发的姑娘。
若干年后，当已为人妻，有了三个孩子的红发妇人再次走至海边，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她痴痴地抚上那人曾经吻过自己的位置，红色的发丝在海风中被吹散：“到最后，你连一个吻都没留给我。你这坏家伙。”
故事的最后，比目鱼代替小美人鱼化为了泡沫，邪恶的女巫随着小比目鱼的歌声消失在了海底，老海神带着族民搬离了这个地方，美丽的公主也嫁给了王子。
那么，公主真的是幸福的吗？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不喜欢人类的小美人鱼》【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