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不喜欢人类的小美人鱼》【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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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是要比面前的姑娘高上整整一个头的爱丽儿却低着脑袋，垂着眉眼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盯着地面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似的。
初安没直接说出自己这些天所看见和所听闻的东西，只是晃悠着手中的小篮子，轻声哼着某个小乡镇的歌嗅着溢散在空气中的属于太阳的气味。
“是啊，我都知道了。”像是压根不怕爱丽儿继续担心下去一样，初安没事人样子地又在末尾补充上了一句，“是全部噢～”
初安不说这一句话还好，自她说出了之后，爱丽儿的脑袋已经要和地面垂直了。
看着爱丽儿心虚成了这个模样，初安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音，同时微微上前替提着头的爱丽儿挡去了一点阳光，声音中是如同娇花一样的软娇，隐约中还带着些的笑意：“行啦，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就真的当真了，真是个小傻子。”
听到初安笑声的爱丽儿仍带着些许心虚地抬起头，逆着并不刺目的阳光将少女的笑靥全部收入了眼底。
怦怦，怦怦。
有什么东西在爱丽儿的身体中横冲直撞。
初安很喜欢笑，这是她所知道的。
不论什么事情。
晒衣服时有小鸽子停在晒衣杆上也好；
吃午饭时不小心用调羹敲出了一首极为单调的小曲也好；
又或者是有一只白色的蝴蝶迷了路落在了床头也好；
即使是再普通地偶尔会听见远方的小牧童唱歌的声音，初安也是会嘴角控制不住地稍稍上扬的。
纵然是经常看见初安的笑，但爱丽儿总觉得今天的初安的笑，是和往常完全不相同的。
如果让她说，她也确乎没法用她那贫乏的语言说出来的。
但她就是有种直觉，让她就这样一根筋地认为，自己所获得到的信息是完全没有错误的。
融化在九月的风之中的栀子花花香将那人的长发勾勒编制进了身后如羽墨色一样的云彩，仿佛要将佳人刻印在一块精致的油画板之中。
而那尘，那在水雾中散尽了颗粒的尘，失去了颜色的尘，则是飘于那人的脸侧将那人描绘得真实了些。
那人眼中的浮光，总是不变的。尤其是在她发自内心地展开笑颜的时候，爱丽儿可以从那一双只能容得下她的眸子中读懂了三月的微水和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没住的情海。
初安见爱丽儿傻愣愣地站在那个地方看着自己，不为担忧地上前扯了扯少女挺破旧的裙摆：“爱丽儿，怎么了吗？”
回过神来的爱丽儿扯了扯嘴角，回给了初安一个大大的笑容以示自己的安好，心脏处的剧烈跳动让她的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点淡色的粉晕。
“无事，想来只是有点累了。”爱丽儿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今天自己本来要带给初安的好消息说了出来，“在这一次的训练之后，我就安安心心地陪在你的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说罢，爱丽儿颇有点害怕意味地瞅着初安脸上的神色。
出乎意料的，初安的脸上并没有一点的高兴的神色，甚至，她连要发火的征兆也没有丝毫。
这让爱丽儿有些慌，这跟她意想中的不太一样。
按照爱丽儿的预想，好的情况就是她回来告诉初安这个消息然后被臭骂一顿冷战几天；坏的情况是在她把这件事情告诉初安之后要做好初安离家出走几天她再费劲心力地把人小姑娘劝回来。
虽然两种情况听起来没多大差，但真的面对初安的态度时爱丽儿还是慌的一匹的。
初安看着爱丽儿这样手忙脚乱却仍然死活不开窍的样子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爱丽儿的手放在唇瓣下吻了吻，继而将爱丽儿搂进怀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却就是不告诉你吗？”
被初安猝不及防抱进怀中的爱丽儿紧绷着身子，神经几乎在这一瞬间完完全全地全部短了开。
在接收到这句话之后，她只能依稀地在脑子里被动地把初安的话一遍一遍地解剖开再一遍遍地合上，才算是大概明白了初安这短短一句话的意思。
爱丽儿控制着头摇了摇，脑子里依然是一片空白。
看样子是没法指望爱丽儿这样把话听完整的了。
初安只能稍微地起了点身，以面对面的姿势虚虚抱着怀里的爱丽儿：“那是因为，我知道爱丽儿在为了我，而下定决心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独自一人做出改变。”
说着说着，初安的脸贴在了爱丽儿的耳边，并在身体僵直的爱丽儿的耳垂上吻了吻：“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身前人身上海水的淡咸味不可避免地让许久未归过乡的爱丽儿联想到了她那沉睡在水底的坎特罗斯城和在那一座王国里深爱着她的亲人，也让她的全身在这一时刻心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身子刚刚失去警惕，少女温热的唇瓣轻轻地就这样印在了她的敏感部位，软绵绵的，就好像一块甜甜的棉花糖。
在某一个角落，爱丽儿听到了似曾相识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上一次的海。
那个将她包围在潮中，就算她再长回尾巴，也永远出不去的海。
上一次的爱丽儿急迫地想要从这一道海中挣脱出去。而这次，她却心甘情愿地做好了在这里渡过余生的准备。
因为，她听见她的心脏，已经比往常多跳了四十五下。
就是这样地想着，爱丽儿不再抗拒来自初安的任何举动，甚至自己将两人的距离主动地缩短，让两人真正地做到身子脱着身子。
初安透过爱丽儿宛如翠石一般的双眸，注视到了自己沉溺在其中的身影。
她明白，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位红发姑娘终于是明白了她的心意。
“只是，下一次。”初安的眼角闪着泪光，被爱丽儿用手指细致地擦去了，“下一次，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爱丽儿先问问我好不好。”
“至少这样。”初安被爱丽儿整个人地包在了怀里，连带着她的声音，也有了哭腔，“能让我切身实际地体会到，爱丽儿是在乎我的，我是爱丽儿的家人。”
爱丽儿埋首在初安发间，手在初安的背上抚摸着，一如当初她濒临绝望，初安对着她所做的动作那样。
现在想想，初安那时的动作其实都已经在暗示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在训练的事情，只有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粗手粗脚地想要掩埋真相。
想到那段时间自己天天面对来自贵妇小姐的冷嘲热讽，带着满身伤口回到住所后窝在异发少女身边的时候，温柔的少女总是像如此这样一下又一下在深夜里慰抚着自己。
这也就是为什么爱丽儿每次一训练完就急着回家的原因。
在黑暗的世界里待了太久，爱丽儿害怕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像她们那样。
像她们那样尖酸刻薄，却又似没有感情的机器。
只有当她推开门，吃着初安给她准备的晚饭和点心，钻回到那个熟悉的怀抱的时候，她的心脏才能彻底地稳定。
在外面的世界接触黑暗太久，才会明白曙光是多么的可贵。
尤其那束光，还是只属于她自己的。
当头顶的钟声敲响第三次的时候，王子的白马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老海神的海豚在海面上激起了一串有规律的浪花。
“这真是足够扫兴的。”爱丽儿梗塞地说道，硬生生地在脸上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和我的未婚妻还没抱舒服呢，就这样被人打断了。”
初安帮爱丽儿把腮边掉落的发丝再一次地放在了她的耳边，尔后又站起身来在她的唇边印下一吻，眉色温旭：“剩下的，等再相见的时候再做吧。”
爱丽儿红着脸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爬上了马背，同也准备出发的初安告别。
“即使面前有多大的困难。”初安在脚边摘下了一束花放进了爱丽儿的怀里，她温声说着，拍了拍马儿的耳朵示意准备出发，“但是只要我们俩个再一起，就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聪明的马儿早在耳朵被拍的时候就已经会意走动，但它在一段距离内走得非常地慢，很懂事地给两人留下了说话的时间。
在初安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它脚下的速度慢慢地开始加快，一点一点变成了小跑。
在那个最熟悉的背影消失之前，爱丽儿用尽了力气向那个方向大喊道：“小胖，如果下次再见到，你愿意嫁给我，做坎特罗斯城的王后吗？”
“我愿意。”
心上人的声音被风捎着带到了她的耳边。
这就够了。
心底一切的不确定和不安在这一顺时如同海底里的泡沫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爱丽儿压住心头那让她近乎狂喜的心绪，抓着马绳的手加快地鞭打身下马儿的速度。
只要早点做完，就能看到你了吧。
在她们不远处上方，两只凤鸟相鸣着拍着美丽的羽赤飞向了对方。
但在她们羽毛相触的一霎那，其中的一只雌鸟被一只凭空从水底冒出的章鱼脚抓进了海底，只余下另一只雌凤鸟久久地盘旋在海面上方发出支离破碎的哀啼。
“未婚妻？你们，想也没想。”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不喜欢人类的小美人鱼》【7】
